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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就見他激動的在院子里大聲說著:“你們這是屠殺!還有沒有人性!!” 楊豐旭和李澤俊因為就在他隔壁幫忙,所以早就趕過來,拼命攔著他想要捂住他的嘴。結果這個小學究較真起來還真是犟得要命,兩個人都攔不住他在這里高聲指責。要不是怕弄傷了他,這倆真想直接給他敲昏了拖走! “一定要阻止他們!!不能讓他們舉行這么沒人性的人祭!!” 這時間男人都上山去了,村里只剩些女人和小孩,一個個在院子里院子外圍著,不說話也不靠近,就只是用古怪的目光盯著他們。 白樂枝一來就給盯得發怵,趕忙跟楊豐旭和李澤俊說:“先把他帶回去啊!別讓他在這兒鬧騰了!” 于是兩個人合力把高學夫給架了回去,一路他都還在喊著:屠殺!沒人性!阻止他們! 白樂枝只覺得頭都大了,在人家的地頭上,他們就是一群沒有老母雞帶領的小雞,高學夫這不是在給自己和所有同學找麻煩嗎! 進了屋他們關門關窗,把高學夫摁在凳子上,孟思敏第一個就開始質問他:“你搞什么鬼啊?人祭的事你也不是剛知道,這還是你推測出來的,突然當著村里人的面發什么瘋?要害死我們啊!” 高學夫激動地想站起來,可是依然被楊豐旭和李澤俊一左一右按著肩膀不讓他站,這坐著說話他氣勢也就沒那么十足—— “我個人是可以尊重地方文化信仰的!雖然愚昧,但不是不可以尊重——像荒田村這樣的地方,貧窮守舊又有餓鬼文化,我也是有心理準備可以接受一定程度上的愚昧。哪怕是食葬,那也是一種喪葬形式!或者是人祭,所謂為了全村而犧牲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并且還是歷任的村長,雖然很不人道但也能當做一種如今已經絕跡的文化形式,能親眼見到一次也算是民俗學者的夢想——但是現在不是那么回事,不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而是村里所有的百歲老人!這就是屠殺!是為了節約口糧而將沒有生產能力的老人抹殺的野蠻手段!!” 他一口氣說完,聽得大家愣了半晌。 他們還真沒他想的這么多,接受了餓鬼的存在之后,對于喪葬也好人祭也好,都似乎順理成章的接受不再質疑。 可是聽說村里百歲以上的老人就有十幾個,不管這喪禮究竟是什么,都在準備要這十幾個老人的性命。 見大家無言以對,高學夫立刻給大家強化思想:“我說的沒錯吧?我們必須制止這種愚昧野蠻的行為!那是十幾條人命!” “不行。”楊豐旭卻打斷了他,“婚喪嫁娶這種事在民間一向都容不得冒犯,如果激怒了村民怎么辦?我們這里只有六個人,一半是女生,還帶著一個昏睡不醒的蔡媛美,怎么去應付全村人?到時候萬一被動了私刑我們根本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總算把高學夫給勸住了,但他還是堅持要去看喪禮的,其他人生怕他到時候一個沖動再做出什么來,商量之下也決定一起去看。 只是桑寧有點擔心,她很想今晚再去餓鬼田看一看,確認一下蔡媛美氣色的好轉是不是真的跟昨晚把她從餓鬼手里救出來有關—— 萬一真的有關呢? 那個“夢”感覺那么真實,除了一些解釋不了的因素之外完全就是她親身去體驗的,而且剛好這么巧一醒過來就看到蔡媛美那不斷憔悴惡化的氣色回轉了。 不管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要真的有效果,就算蔡媛美走不出那餓鬼田,只要她一次又一次的去救就能拖住她的腳步,拖到課程結束他們可以回去的時候。 而且如果那個夢是真的,那華老師根本就沒有離開這里。 他一定在什么地方看著他們,在她有危險的時候,他不是出現來救她了嗎? 只是想到這里桑寧驀然又想起他落在額頭上的那個吻,頓時從眉心開始整個臉都要燒起來。 “桑寧你沒事吧?臉怎么變那么紅?” “沒事沒事,屋里有點熱而已……”桑寧連忙擺手掩飾,生怕被人看穿心思似的——可是那心思怎么可能有人看得透?她自己說出來都不會有人信! 桑寧的借口當然也不無道理,他們七個大活人擠在一間小屋子里還關門關窗,屋里的確是有點悶熱的。 白樂枝于是發話說:“那沒什么別的事就趕緊去干活吧,免得村里人以為咱們聚在屋子里偷懶。”說著她已經先去打開房門走出去,結果人走到正屋門口,又往后退了兩步。 其他人也跟著她出了房間,問:“怎么了?干嘛不出去?” 孟思敏越過她往門口一站,頓時也打了個寒顫,一般無二的退了回來。走到兩人身后的桑寧才看到屋外站了好幾個孩子,有小的有半大的,個個黑黃黑黃瘦干干的,有的套件破舊的小背心但大多光著上身只穿條舊褲子,零零星星的院里院外站著,都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十幾個孩子本來沒什么好怕的,當然稱他們為“孩子”可能也不那么恰當。 可是被這樣直勾勾的目光目不轉睛的盯著,加上他們黑黃干瘦如難民似的樣子,還是讓人有點瘆的慌。 孟思敏當即就轉向高學夫指責:“看吧!你這一嚷嚷把村民得罪了吧!擺明了是讓這些孩子盯著我們呢!” 好好的“座上賓”,非要自己搞成“階下囚”被人防賊似的盯著,誰能覺得好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