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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淵在一片模糊中,看不到曲瑤瑤哭花的面容,但能感受到她的難過。將人又摟緊了一些,他埋首在她項窩蹭了下,低低道著:“對不起。” “那時的我,必須要將你惹哭。” 因為只要曲瑤瑤哭了,她才能更完全。 曲瑤瑤抽搭了兩下,聞言要掙開他,“你這是什么歪理!” 晁淵死摟著她不松手,嘆了聲氣道:“是黃瑛說的。” “你的雪蓮之淚加上西落花法衣,會保你在紅蓮業火下更無恙,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告訴你,必須要讓你難過傷心。”這也是他為何不承認愛她的原因。 只是,“我怎么會不愛你呢。” 晁淵低低道:“斂朝給你的時候,我便知我再也無法對你下手。” 他最后悔的,便是氣曲瑤瑤寧可信吊墜、信莫玄霄也不信他。他承認,他成為魔君所做的那檔子事都是為了報復她,可無論怎樣報復,他都沒想過要曲瑤瑤死。 “我最開始還想,等我恢復至高無上的真身,便率領妖軍踏平修仙界,眼中再無你,要你后悔反過來追我。你那么善良,定見不得生靈涂炭,到時你會日日守在我身邊,只要你一走,我便去萬門仙宗殺人。” 說著他笑了笑,“后來,我得知需要用你才能開啟封印,我心亂如麻,便不管不顧想著,只要我一打開封印,便跑過來抱你同你解釋,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但現實遠比他想象的更為殘酷,他一步步退讓,換來的是更大的悲劇。 當他眼睛恢復光明,看到曲瑤瑤死在他眼前時,那瞬間撕裂的痛猶如他當年的斷翅,天昏地暗間墜入層層地獄,無論如何也爬不來起來了。 “還好。” “你回來了。”晁淵閉上眼睛,最后一句尾音發顫。 曲瑤瑤早已滿臉是淚,原來她一直不愿相信的真相,竟如此荒謬戲劇。冥冥之中,他們一步步推動,會走到最后一步他們皆有責任。 “就算如此,可你拿我獻祭都是真的。” 哪怕晁淵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哪怕他背后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可曲瑤瑤的感受只會停在她被獻祭那刻,她忘不了晁淵冷漠的背影,忘不了他吐出的‘沒有’二字。 傷害已經造成,遲來的真相終究是太遲,想要治愈心傷沒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晁淵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他蹭了蹭曲瑤瑤的臉頰,放柔聲音:“我把我賠給你好嗎?” 金羽神鳳被稱為不死鳥,只要他能平安渡過每一次的涅槃,便永遠不會消亡。所以在漫漫塵世中,他有數不清的時間可以伴在曲瑤瑤身邊,時間久了,她總有一日會原諒他。 曲瑤瑤有些頂不住這樣的晁淵。 若晁淵對她強硬些,她反倒會里在,而此刻的晁淵放下姿態后,讓她想起鹓鶵花夢境中的他。少年晁淵一身白衣看起來病懨懨的,脆弱的像個瓷娃娃。 【我把它給你。】 【你愿意留下來陪我嗎?】 曲瑤瑤晃了下神,一個‘好’字不知怎的就從嘴里蹦了出來,然而等她想收回時,已經晚了。 寢宮中紅紗蕩動,兩人從窗前親到桌上,意識迷蒙中,曲瑤瑤抓到了手間的紅帳,錯開晁淵的親吻開始翻舊賬,“還記得它嗎?” “嗯?”晁淵看不見,一下下輕吻她的面容。 曲瑤瑤抓著他的手摸在紅帳上,想起來就來氣,“你之前可是想將我綁在上面的。” 晁淵很快也想起來那次,他沒繃住笑出聲,引來曲瑤瑤的強烈不滿,推開他就要起身。 “這筆賬你準備怎么算?” 曲瑤瑤又被他拉回懷中,想了好久她想出報復的法子,“你得讓我綁一次。” “綁我?”晁淵怔了下。 沐浴后的他披散著頭發,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衣,衣領松垮。他失明后如同失了利刃,所以會顯得比平日更為溫和,垂眉低眼的模樣很是無害。 曲瑤瑤看的蠢蠢欲動,見他不說話,便戳了戳他,“你到底答不答應。” 晁淵摟著她繼續沉默,他本性太強,做慣了上位者,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事,但見曲瑤瑤實在想玩,他不想惹她不快,索性應下,“隨你吧。” “……” 事實證明,是晁淵想多了。 曲瑤瑤哪怕不再是那株單純如紙的小雪蓮,但她也沒懂得那么多,在晁淵做足了心理建設后,就只是用紅帳綁了他的手腕,摟著他的脖子親了親。 等事后,晁淵也不知里己該覺得慶幸還是惋惜。 晁淵的眼睛時好時壞,每次失明持續的時間都不會太久。到了第二日,他的眼睛就能看清東西了,清晨醒來時,他的目光落在滿屋的紅帳上,赤金的瞳眸幽幽深沉,心不在焉掃過腕上的淺痕。 “你在看什么?”兩人昨天折騰到很晚,曲瑤瑤醒時還有些意識朦朧,腦袋枕在了他的后背。 把人攬到身前,一對上她那雙清澈懵懂的眸子,晁淵就什么想法都沒了。 捋了捋她的碎發,晁淵問:“想不想回昆侖神山看看?” “去那里做什么?”一聽到昆侖神山,曲瑤瑤的心情就開始下沉,她對那里的感情很矛盾,親近又排斥畏懼。 晁淵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帶她去看看他為她造的那座宮殿,讓她擺脫獻祭的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