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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附到別人身上了嗎? 隨著曲瑤瑤扭頭的動作,額上搖搖欲墜的符咒掉落,烏發(fā)散開,露出一張蒼白漂亮的小臉蛋兒。 云枝愣愣看著曲瑤瑤的臉,又遲緩去看掉落在地的符紙。 這是萬門仙宗的青熙仙尊親自為她家姑娘畫的驅(qū)邪符,能誅滅世間一切惡靈邪祟。若這張符不起作用,只能說明…… “姑娘!”望著那張逐漸恢復血氣的小臉,云枝噗通跪倒在地,“姑娘你終于醒了!” 她就知道她家姑娘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曲瑤瑤的脖頸還存著被撕扯的灼痛,對周圍的一切茫然無知。目光在殿內(nèi)掃視一圈,她看向跪在地上最為和善親近的姑娘,“你是?” 你還沒告訴我,我究竟是附的誰的身。 “……” 興陽宗的三小姐死而復生了。 命燈重燃,在透亮的火焰下,不存在奪舍或是邪靈附身,所以在一日內(nèi),興陽宗經(jīng)歷了從大悲到大喜。很快,他們又從喜轉(zhuǎn)悲,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三小姐不僅失去了全部失憶,就連行事作風也變得像個孩子。 “算了,總歸人是活過來了,一切還是等少宗主回來再定奪吧。” 房門大敞,在燃著蓮香的閨房中,曲瑤瑤蜷縮在榻角,目送最后一人出房。 云枝此時的心情很復雜,走至門邊,她對上自家小姐澄澈好奇的眼睛,嘆了聲氣安撫:“姑娘放心睡吧,奴婢就在門外守著你,絕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說不定一覺醒來,就什么記憶都恢復了。 曲瑤瑤眨了眨眼睛,遲了片刻應:“好。” 她怕是要讓云枝失望了,那些失去的記憶,她恐怕睡再久也無法找回。原因無他,只因她不是真正的曲瑤瑤,而是一株在寒潭剛剛化形的小雪蓮。 脖子疼的厲害,似乎在提醒她重生前都經(jīng)歷了什么,想起死前種種,小雪蓮眼眶中彌漫起水汽,抽了抽鼻子從榻上爬下來。 她始終不敢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坐到鏡前,小雪蓮看到一位蒼白纖弱的少女,她眨了下眼睛,鏡中的少女也跟著眨了下眼,那雙眼尾泛著紅意的眼睛又大又圓,透過水汽明亮的好似皎月。 這是一張過分明艷漂亮的臉蛋,擁有這樣的容顏,少女本熱烈耀眼,可不知是不是身體的魂靈發(fā)生了轉(zhuǎn)變,少女如朝陽般的氣場變得純凈溫柔,那副看著鏡子泫然欲泣的模樣,像極了一朵干凈無害的雪蓮花。 她可不就是一株小雪蓮么。 小雪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情緒低落,因為她化形的時間太短了,都未來得及好好看清自己的模樣,就心急去找她愛慕的仙尊,可誰又能想到呢? 仙尊沒見到,卻撞到了一只頂著仙尊相貌的殘暴墮仙。 脖間火辣辣的痛感不消,小雪蓮忍痛拉開衣領,順著鏡子瞳眸睜大,突兀看到脖間布有一大片青紫掐痕,暗沉深重,泛著血印。 “!!”究竟是誰下這么狠的毒手,曲瑤瑤竟也是被人掐死的! 小雪蓮驚恐的捂住脖子,重生前的記憶不受控制涌現(xiàn),她不會忘記,自己也是被人掐死的。 “……” 小雪蓮是一株生長在萬門仙宗寒潭的雪蓮,已有千年歲齡。 自她一百年前開啟靈智,就經(jīng)常見到一位白衣貌美的仙尊。旁人都畏懼她身上的千年寒涼,唯有他敢伸手觸摸她軟軟的花瓣,每到圓月,仙尊還都會來寒潭陪她說話,那低悅溫柔的語調(diào),是鼓舞她努力修煉化形的動力。 化形的那日,正是圓月。 小雪蓮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回應白衣仙尊的情意了,卻不曾想那日遲遲未等到她心念的仙尊。 千年化形,等的就是這刻,小雪蓮等的著急,忍不住自己爬出寒潭去找。如今再回憶那晚的情形,小雪蓮悔的心肝都疼,若世間還有重來的機會,她定要死守在寒潭到天亮,絕不敢再亂跑。 . 她化形的那夜,圓月不如往日清亮,在烏云的遮掩下,月光昏暗詭秘。 小雪蓮順著無人的長廊一路往前,并沒注意到地底隱現(xiàn)的血線結(jié)界。 等她發(fā)現(xiàn)周圍的不對勁兒時,頭頂那輪圓月已經(jīng)染了血色,遠處傳出隱隱約約的慘叫。小雪蓮的閱歷實在太少了,所以當那只血淋淋的手從密叢伸出來時,她被嚇到忘了逃跑。 可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從密林中爬出的是位渾身染血的少年,在看到小雪蓮時著急求救。小雪蓮受仙宗靈氣熏陶,雖無人教導卻有一顆向善單純的心,所以她盡管害怕,卻還是下意識選擇幫忙。 只是小雪蓮的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忽然看到遠處有光團漸近,像是一盞燈籠。 的確是一盞燈籠。 昏黃的燭光劃破黑暗,有白衣公子提著一盞燈籠踏著暗霧現(xiàn)身,銀冠墨發(fā),鳳眸唇紅,他蒼白的膚色在燭火下映出暖意,五官精致昳麗,端的卻是清冷無雙的謫仙之姿。 當時,這幕留給小雪蓮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不僅是因為這位謫仙頰側(cè)濺血,衣擺及燈籠上染滿大片血跡,更因為這張絕色妖異的臉,與她記憶中的溫柔仙尊一模一樣。 耳邊傳來少年崩潰的大喊,他說:“仙尊墮魔了。” 仙尊,怎么會墮魔呢? 想到這里,小雪蓮嗚咽著捂住臉頰,有些不愿繼續(xù)回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