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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大地隆隆震顫,一道又一道龜裂紋在地面、宮墻的薄弱處炸開。 “你現在,還不行。”打斗間歇,紅袍血邪發出腔調怪異的聲音,“殺生太少,大道未成——你要敗了!” 公良瑾一劍斬出,黑焰飛散,唇角緩緩沁出一抹血痕。 這一擊,他未能擊退黑目檀,自己卻倒飛出百多丈,單手握劍拄地,抬眸。 黑目檀又道:“你只有一個選擇!親手殺掉這些人,殺生成圣,方能與我一戰!我黑目檀,看得起你這個人,愿意與你公平一戰!我贏了,便吸你圣血踏天而去;我輸了,那也無甚要緊!我這一生轟轟烈烈,沒有遺憾!” 顏喬喬腦袋嗡嗡作響。 不知為什么,她本能地感覺到,黑目檀說的是真話。 殺生成圣這四個字,仿佛曾在哪里聽到過。 公良瑾反手拔劍,再度攻上。 散落的黑焰沒入龜裂的大地,隱隱似是一個玄妙的圖案。 “或者……”黑目檀身影閃現,堪稱妖艷的唇角浮起一抹詭笑,“你別擋我大道,我吸夠了血就走,絕不多殺一人,也不會毀了這個世界。大夏少皇,人這種動物嘛,生一生就有了,多得是,他們不是今日被我殺死,來日亦是埋骨土中,有什么區別?你若惹起我兇性,待你死后,你猜猜大夏還能留下一個活人否?” 沙嘎綿久的嗓音回蕩在天地間。 片刻之后,迤在公良瑾身后的道道殘影合入他的真身。 他的身軀浮現在廢墟中央。 臉色白如霜雪,唇色淡極,唇角留一道血痕,儼然已是強弩之末。 他反手,收掉黑焰凋零的王劍,廣袖一揮,召回庇護八方的黑色靈氣。 “這才對嘛!”紅袍血邪雙足落地,抬手輕拍,“識時務者為俊杰。少皇是聰明人。” 他渾身上下皆是邪血所化,看上去倒是精神奕奕,毫發無損。 “請。”公良瑾的聲線淡而啞。 “多謝款待。”黑目檀怪笑著,雙臂一展,像只赤紅大鵬鳥一般,倒掠向身后失去庇護的眾將士。 顏喬喬心臟猛地一跳,盯住這道赤紅身影掠過的路徑。 忽有一霎,靈犀微動。 空無一物之處,悄然浮起了純黑的王劍,劍尖直指血邪后心。 空間隱隱震顫,森嚴的威壓與氣勢拔升至頂點。 公良瑾邁步向前,反手一震。 向后飛撲的黑目檀,用自己的心口撞上了那柄劍。 不待他回過神,公良瑾已到近前,錯身,反手,持劍橫削。 “錚——” 呼嘯般的劍鳴響徹天地。 黑目檀驚駭、暴怒,揚起雙手卡住劍鋒。 邪血與黑焰一起湮滅,公良瑾唇畔鮮血狂涌,黑目檀也再難掩飾虛弱,一張俊秀的面龐時而潰散成污血,分分合合,駭人至極。 王劍上,黑焰不斷熄滅,露出黯淡質樸的劍身。 至強者的終極對決,即將一分勝負! 廣場上忽然掠過一道紅霞。 紅綢卷住廢墟中凸起的碎石,顏喬喬的身影輕盈得像一片風中的花瓣。 幾個起落,便降在了公良瑾身旁。 “殿下,我來助你!” 掌心燃起灼目的明焰。 郁郁蔥蔥的“夏濯”,毫無保留地渡入公良瑾后背。 觸碰到他的瞬間,恐怖的反震力量也隨之降臨。 顏喬喬咽下一口涌入喉頭的血,傾盡全力運轉靈氣,將自己徹底榨干。 磅礴威壓升騰而起。 王劍之上,黑焰熾盛。 公良瑾雙手握劍,橫壓,錯身切過! “錚——嗡——” 污血橫飛,半步入圣大邪宗,終被誅于劍下。 “不、不對,你不是修羅道……”潰散的污血開開合合,像嘴在說話,“我曾經的戀人,她才是真正的修羅道……” 王劍反手刺入污血,黑焰蕩過,一切污穢灰飛煙滅。 “殿下!” 顏喬喬攙住公良瑾。 與黑目檀硬碰硬的一戰,令他傷得極重。 俊美如玉的面龐上隱隱浮起黑霧,向來清冷清明的眸光帶上些混亂。 他重重捏著她的肩頭,將半個身軀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 “不要,離開我,片刻。”他咽著血道,“穩我道心。” 顏喬喬瘋狂點頭。 他偏頭,冰涼堅硬的鼻尖撞上她的臉頰。 他呼吸極沉,沉沉地,像是在嗅她的味道。 顏喬喬反手攬緊他的腰,由著他血腥、堅硬、強勢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 這一瞬,她刻骨銘心地知道了,什么是相依為命。 她略偏一偏頭,便能與他呼吸交織。 心悸,又心疼。 * 行出幾步,公良瑾抬眸,視線落向倒塌的金殿門。 顏喬喬循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韓崢拔了短劍,搖搖晃晃地走出來。 方才草草甩出一劍,未能釘死他。 眾將圍攏上前,無數刀槍劍戟直指韓崢。 公良瑾淡淡投過視線:“說出無間珠華藏身地,你可死得痛快。” “她啊。”韓崢撐在門旁,抬起小臂抹了把唇畔的血,冷笑道,“她是地獄歸來的曼珠沙華,是以自稱無間珠華,想找她,死一死就好了,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