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頁
三。 二。 顏喬喬腳步微微一踉蹌,再覺五雷轟頂。 學春宮……扒殿下衣裳……求知若渴?! 顏喬喬身軀搖晃,兩眼發(fā)黑。 一。 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背影,公良瑾唇角弧度擴大,清冷黑眸中浮起了細碎的星。 只可惜此刻的顏喬喬根本不敢回頭看他。 “不著急,當心腳下。” 她聽到清潤溫和的嗓音帶一點啞,自身后傳來。 顏喬喬飛快地定了定神,心中浮起nongnong的慶幸——幸好殿下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么傻話。 “嗯。”她暗暗縮了下肩,呼一口氣,竊喜地打開衣箱,挑出那件深灰色的雪緞寬袍,送回去給他。 他松松披著方才的袍子,抬手接過,道一句謝。 衣袍下,二人的指尖輕輕相觸。 堅硬,柔軟,溫涼,guntang。 公良瑾換過衣裳,飲了藥汁,示意顏喬喬坐他身旁。 他用那雙清冷正直的黑眸凝視她,溫聲向她解釋:“那一卷春宮,是家中代代相傳的傳統(tǒng)。每一個成年男子定下婚事后,都要讀它。” 顏喬喬先是一怔,然后一驚:“殿下?” 他何時背著她偷偷定婚了?! 心臟懸到了半空,久久未跳。 “我已請父母向青州提親。”他語氣平靜,微微帶一點幾不可察的笑意,“先前說過,你的婚事由我全權(quán)負責,于是先斬后奏了。” 聽清他的話,顏喬喬的氣息消失得更加徹底。 她變成了一只木偶。 她愣怔地看著他,神魂仿佛飛離了身軀。 半晌,她呆呆蹦出一句話:“殿下,我有點心慌。” “無事,”他鎮(zhèn)定自若地告訴她,“睡一覺便好。” “……哦。” 她坐在床榻邊緣,忽然感覺榻上的他,存在感極強。 分明是溫涼如玉的人,此刻卻像火焰,又像高山。灼痛她的余光,鎮(zhèn)壓她的心跳。 從前一幕一幕,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 她記起,他淡笑著對她說過“你若不嫁,我亦不娶便是了”,他說“嫁娶需得你情我愿,我會待你點頭”,她問他,若她終身不嫁呢,他說,他便等。 他還說,“既在母親面前放過那樣的話,你的終身之事便只能由我負責。” 她仍清清楚楚地記得他說這句話的模樣,沉穩(wěn)鎮(zhèn)定,舉重若輕。 分明是該笑的時刻,她卻眼鼻酸澀,撲簌撲簌掉下淚來。 她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 “殿下。”她垂著頭,低低道,“像我們這樣的身份……最終結(jié)局,都是一紙賜婚,天各一方。” 身為諸侯女,自幼便知道與皇族相戀是絕對禁忌。她一直以為,他不娶,她不嫁,兩個人一起孤獨終老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他淡笑安撫:“不要擔心,有我。” 她點點頭,望向他。 眼前這個人,永遠是清冷克制、游刃有余的模樣,像一位沒有七情六欲、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令人信賴心安。 接下來幾日,公良瑾忙于公事,再沒碰過那卷婚前圖籍。 它漸漸被埋在了信報、輿圖底下。 顏喬喬也悄悄松了一口氣——看到這卷黑底金書,她就怕殿下“睹物思人”,突然想起了某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每一次,在她以為自己在殿下面前已經(jīng)無臉可丟的時候,事實總會告訴她,她的潛力超乎想象。 “殿下,這卷輿圖用不到了嗎?我?guī)湍掌饋怼!?/br> 她接過他手中帶著淡淡膻味的羊皮卷,走到廂壁旁的黑木書架前,不動聲色地撥來幾卷舊書,將那厚重華貴的祖?zhèn)髅丶畨旱阶畹紫拢诤眠呥吔墙恰?/br> 回眸,見他淡淡收回視線,唇角隱約壓平了一抹笑意。 顏喬喬悄悄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若無其事走向主榻,在他側(cè)緣落坐。 因為心虛,她沒話找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免他發(fā)現(xiàn)她在書架那里多待了一會兒。 她道:“殿下今日心情似乎還不錯,是因為明日就不用再吃苦藥了嗎?您近來每日飲它都要皺眉。” 公良瑾失笑。 像他這樣的人,習慣了沒有偏好,久而久之,便真的沒有多少偏好。 口腹之欲淡到微乎其微,自然不在乎什么苦不苦。 他微挑眉,瞥她:“揣測君心?” 顏喬喬彎起眼睛:“不敢不敢。” “猜對了。”他伸出手指,輕輕叩了叩青玉藥盅,“罰你替我服藥。” 顏喬喬愕然:“……殿下?” 她艱難地眨了眨眼睛:“您從前罰我,還會多問一句,‘可有異議’。” “嗯?”他拖長聲線,“那你可有異議。” “有!”顏喬喬答得斬釘截鐵。 他勾起唇角,微微傾身:“抗議無效。” 顏喬喬:“……” 她愁苦地端過那只青玉藥盅。 掀蓋,蕩了蕩并不存在的浮渣,然后湊到嘴邊,皺著臉,抿一小口。 公良瑾笑得輕輕咳嗽,探過一只廣袖,從她手中取走了藥盅。 就著她飲過之處,他將藥汁置于唇邊,準備一口飲盡。 顏喬喬忽然道:“殿下,您這藥也太好喝了。” 公良瑾動作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