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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他死死盯住顏喬喬,一字一頓,“無所謂。” 顏喬喬觀他神色,心中隱隱警覺。 這個人,似乎還有陰謀。 韓崢以斷劍拄地,緩緩踏前兩步,呲開帶血的白牙,道:“顏喬喬,你與我的事情,我已如實上奏,向金殿請罪,并請旨賜婚!你是我的人,今日離院,我就要帶你走,我看誰能攔!這是兩州聯姻之事,圣諭將至,昆山院也管不著!” 顏喬喬心臟微沉。 她敏銳地發現,附近出現了數名目光不善的人,正在不動聲色向她靠近——都是韓崢平日籠絡的好手。 韓崢行事狠絕,除了動用輿論逼迫她之外,還打算邊斬邊奏,強行將她綁去大西州。 他遞交金殿的奏折必定會編排她與少皇殿下。儲君與諸侯女乃是天家大忌,殿下恐怕已被限制了行動。 “你敢!”顏喬喬怒極而笑,“今日之事,我父兄很快便會知悉,你以為他們能夠坐視不理?!” 韓崢身軀微晃,勾著頭,吐著血,陰冷溫柔地笑:“無所謂。回到大西州,你我朝夕相伴,外頭便慢慢交涉吧,或者青州要冒天下之大不諱,發兵大西州搶人?那就打吧!” 顏喬喬心下一片冰冷,指尖寒冽銀芒閃爍,cao縱擂臺上的祝福紙屑結成生滅陣勢。 攻擊的滅位,對準了韓崢咽喉。 韓崢笑道:“此刻跟我走,對你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幸事——至少不用當著那個人的面,暴露你與我的……jian情。” 他抬起手,輕輕一揮。 數十名被他籠于麾下的心腹向著顏喬喬圍攏過來。 就像一張蛛網,封住她的所有退路。 顏喬喬心跳加劇,身軀不自覺地顫抖,一陣陣發冷。運氣好的話,她也許能夠一擊重創韓崢,但以韓崢的狠絕,極有可能命人對她下狠手,與她兩敗俱傷。 顧不得了…… 顏喬喬眸光冰寒,硬下心腸正要動手,忽聞兩聲低弱的斥聲響起。 “不許動喬喬!”“韓師兄你給我住手!” 一個是渾身顫如篩糠的孟安晴,另一個是艱難站起的俞白松。 這二人,一前一后撲向拄劍而立的韓崢。 “找死。”韓崢冷笑,握著斷劍劍柄,反手便擊向俞白松的太陽xue。 顏喬喬倒嘶一口涼氣,變陣不及。 在她周圍,韓崢的走狗已將旁人逼退,像一座座高山,堵住了她的所有退路。這些人,個個目光發狠,顯然事先已得了韓崢的死命令。 她的心臟在胸腔中猛烈撞擊,怒火恨意沖上腦門。 就在這魚死網破之際,耳畔忽然響起一道道利落至極的衣袂破風聲。 佩有天家御印的暗衛疾掠而至,一把攥住韓崢逞兇的手腕,擰至背后,順勢將他摁跪在地! 顏喬喬還沒回過神,圍在她身側的爪牙便被盡數制服,摁得滿地都是。 人群中響起低低的驚呼,旋即,人潮自覺分列左右。 黑甲鏗鏘作響,兩列侍衛辟出一道筆直通道,如劈海分山。 場間頃刻寂靜無聲。 顏喬喬怔忡望去。 只見逆著光的遠處,一道清瘦頎長的身影大步行來。 廣袖獵獵,攜著清風。 他骨相極好,只看輪廓,便知俊美無儔。 更叫人心間震顫的是,他,竟著一身大紅袍。 極正的紅,像最純最艷的朱砂記,落在眼眸,灼上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肄業的問題是這樣的,我查了一些古代資料,發現古代學府似乎沒有很正式的畢業,學生考中科舉做了官,還是稱國子監肄業、太學肄業、某院肄業,大概就是雖然離開學校了但永遠是學府門生這樣的意思。(沒找到很嚴謹很正統的說法) 這里用肄業……是因為它看起來和上下文比較渾然一體(?) 第89章 小人之心 顏喬喬忘了如何呼吸。 緊繃的手指一點點松開,擂臺上飛舞的祝福紙屑紛紛揚揚向著臺下灑落。 她立身之處,仿佛下了一場紅蝶雨。 她怔怔望著那道身影大步行來。 他途經之處,天地萬物失去了顏色,只余一襲艷極的紅衣。 場間陸續傳出輕微的抽氣聲。 這一位深居簡出,除去當眾講道之外,見他一面已是難得,更遑論這灼人眼目的大紅衣裳。 顏喬喬的身軀不自覺地震顫。 不知為何,這一幕竟是摧人心肝,吸入肺腑的空氣如細密的刀,割得她痛極澀極。 他身后的一切成為了灰白黯淡的布景,他不疾不徐行來,停在了她的面前。 顏喬喬眼睫輕顫,怔怔抬眸。 一襲大紅衣,襯得天人般的面龐更似蒼白冷玉。 極清,極艷。 眉發極黑,膚色極白,撞色濃烈,灼傷了眼眸。 “抱歉遲到。”他垂眸看著她,清澈幽黑的眸中映出一個紅艷艷的人。 她的眼睫顫了顫,兩滴淚珠滑過臉龐。 他抬起手,赤紅廣袖拂過她的肩頭,袖中探出修長如竹的手指,一下,一下,替她擦掉臉頰上的淚痕。 帶著薄繭的觸感烙進了她的心底,撫觸到藏得極深的、觸摸不到的舊日傷痕。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那股濃墨重彩的情緒從何而來,如此悲愴,竟叫她難以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