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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大堂清爽,看賣相如何也看不出做的是黑心買賣。 顏喬喬環(huán)視一圈,眸光好奇。 “客官,住店哪?”豐腴美艷的老板娘與黑瘦的男掌柜對視一眼,擰著腰肢迎上前來,“一間房?兩間房?” 顏喬喬不禁心跳加速。 四面皆是危機,她自然半步也不想離開殿下身旁。只是,倘若二人在外以兄妹相稱的話,住一間房恐怕不太合適…… 正在絞衣角,便聽到公良瑾聲線淡淡:“一間。” 原不需要向旁人解釋,卻見他眉眼清正,認認真真地向無關人等介紹她。 “吾妻,阿喬。” 第64章 青梅竹馬 顏喬喬無法形容這一瞬間的感受。 雖然知道假扮夫妻是為了方便同進同出、形影不離,可是聽到他用那清潤玉沉的嗓音說出“吾妻阿喬”時,她的心跳仍是很不爭氣地徹底錯亂。 兩世的思不得、求不得,忽然落到了實處。 即便只是鏡花水月,亦感覺此生不負光陰。 他挽起袖,將手置于臺柜上方,簽字。 他寫,趙玉堇、許喬。 趙是君后的姓,許是她阿娘的姓。 看著兩個端正清雋的化名并列排在一處,顏喬喬忽有一種在簽署婚書的錯覺。 奇異的羈絆,連接彼此。 “客官要天字號廂房?”豐腴美艷的老板娘撲扇著濃黑的眼睫,妖妖嬈嬈問道。 公良瑾稍微遲疑:“……對。” “承惠八兩銀。” 公良瑾再一默:“……知道了。” 豐腴老板娘回身去取鑰匙時,公良瑾側(cè)過身,抬手揉了揉顏喬喬腦后的發(fā)絲,將她攏到身前。 “累壞了?這就帶你去歇息。” 顏喬喬下意識想要搖頭,卻發(fā)現(xiàn)腦袋被他的大手罩在掌心,搖不動。 “……” 她明白了,她的演技實在不過關,于是殿下禁止她繼續(xù)露臉。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將臉倚在了他胸膛上,雙手僭越地抬起來,抓住他腰側(cè)的衣裳。 堅硬的胸膛,清幽的寒香,手指下的衣料沉甸甸。 仿佛只要她不松手,便能一直擁有她的鏡花水月、夢幻泡影。 片刻之后,客棧老板娘抬起一根纖纖玉指,指上掛著一把雕花鑲金鑰匙,手指一甩,鑰匙發(fā)出清越富貴的鈴鈴聲。 公良瑾自袖中取銀錢。 一錠大的,一錠小的。 美艷老板娘笑道:“客官可真是闊綽豪爽!” 公良瑾沉默著接過鑰匙,抬手攬住顏喬喬肩膀,帶她走向三樓客廂。 天字號廂房里外共三間。外間是廳室,地面鋪設有紫金大絨毯,一應陳設古色古香,置有青玉香爐,旁邊的小香案上用玉碟盛有各色熏香小角料。 龍涎、沉水、玉冰、凌牡…… 鑲金嵌玉的雕花圓拱門后垂著簾幔,穿過簾幔便是臥房。漆木金絲拔步大床可以并躺下七八個人,床前擋有玉質(zhì)屏風,窗邊置有銀絲軟榻。 窗外是天高地闊的西域景象,窗間覆有冰花綾紗,擋風沙,不擋日光。 臥房內(nèi)還有一個次間,花雨石砌出天然湯泉的形狀,竹筒引來熱湯,攪動一池活水。 “殿……” “還叫殿下?”他側(cè)眸看著她,“改改口,在外莫要露出破綻。” 聞言,顏喬喬的雙手頓時變得十分多余,不知該擺在哪里。 湯池中飄來的熱氣熏得她臉頰微熱,她動了動唇,厚著臉皮問:“那叫您什么?” “阿瑾,或是夫君。”公良瑾的語氣云淡風輕。 顏喬喬只在腦海中過了過這兩個稱呼,心臟立刻不爭氣地亂跳起來,十指指尖一陣發(fā)麻。 雙唇分了又合、合了又分,臉頰越來越紅,硬是叫不出口。 公良瑾見她窘得快要鉆進地毯里面去,不禁輕聲失笑,抬手牽住她的衣袖,將她帶到金絲拔步床邊上,示意她坐下。 “顏喬喬。”他坐在她的身旁,正色道,“知道你我是什么身份?” “君臣。”她答得飛快。 公良瑾:“……” 他無奈地瞥著她,道:“此地距離西梁千山萬水,要經(jīng)過大西州重重關卡——他們必須騙我們心甘情愿前往西梁邊境‘撈金’。” 顏喬喬點點頭。 “是以,”他道,“我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趙玉堇,你是我青梅竹馬的小嬌妻許喬。你被我寵慣了,吃不得一點苦,落難也要錦衣玉食。我死要面子,一路硬著頭皮充冤大頭,如今銀錢就要花光,我心中焦灼不已。” 顏喬喬:“……?” 他微笑道:“如此,方便你我被人盯上。” 顏喬喬:“……” 她的心情非常復雜,思緒十分錯亂。 他挑眉看著她:“明白了?” 顏喬喬木木揚起唇角,恍惚眨眨眼。 他唇角含笑:“自己想想,在我面前該如何表現(xiàn)。” 顏喬喬的視線從臥房左側(cè)劃到右側(cè),又從右側(cè)劃回左側(cè),抬頭望望覆了浮光軟緞的屋頂,又低頭看看足下花紋繁復的異域紫絨毯。 她很老實地說:“殿下,我不知道,想不出來。” “嗯?”他稍微拖長了聲線,不解道,“當初在月老祠,不是裝得像模像樣?” 顏喬喬想起自己在江芙蘭面前撒潑打滾的往事,掩面呻吟:“……那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