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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慢慢說。” 因為修為大有進益,顏喬喬喘得并不厲害,只是心中急切,手一直在顫。 她將顏青寄來的第二頁信紙遞到他面前,用顫抖的手指,指了指“威武山”與“江”。 “江白忠在威武山,殺我父兄!”她開門見山告訴他。 公良瑾笑意斂收,眉眼壓低:“韓崢未上位,調不動江白忠。” 他知道她說的是前世,便與她分析今生的局面。 江白忠是新晉的劍道大宗師,在整個大夏赫赫有名。如今韓崢未上位,江白忠是韓父鎮西王的心腹——韓崢離開大西州時只有十二歲,這些年在昆山院就讀,絕無可能將手伸回大西州,越過鎮西王,搭上他父親麾下第一大將。 “是啊……”顏喬喬深吸一口寒氣,“難道真正的幕后主使察覺事情有變,便將一切提前?!” 她的重生,改變了太多局面。 公良瑾只沉吟了一瞬,便道:“南山王與世子乃國之棟梁,不容有失。” 顏喬喬拼命點頭。 “我乘皇輦出發,可比信鷹更快。”他一面起身往外走,一面說道,“到了青州,我會調戍邊中央軍前往威武山,助你父兄。” 顏喬喬心臟“怦怦”直跳,她小跑著追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踏出殿門,他停下腳步,回身看她。 顏喬喬忍淚抬頭道:“我知道殿下不方便帶我一起走……我相信您會把他們好好帶回來。” 嗓音又軟又顫,她的模樣印在他的眼眸中,小臉雪白,眼睛里顫著淚,唇扁成了彎彎的線。 他忽然抬手,落在她的腦袋上。 顏喬喬下意識縮了縮肩膀,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自下而上望著他。 “確實不便帶你,你且放心,”他道,“我若做不到,這世間再無第二人能做到。” 她微微張開了唇瓣。 這一刻的公良瑾,就像一塊不再掩飾光芒的冷玉,耀起灼灼之光。 灼得她的眼睛和心尖都微微地疼。 又甜又疼。 “等我消息。”大手輕輕揉了下她的發絲,然后利落收回。 鶴氅拂動,他疾步踏下殿階,身后影子般落下兩列暗衛,隨他離開清涼臺。 她從未見過如此挺拔而篤定的身姿。 一晃,便消失在大門外。 “殿下……”她心頭震顫,松下一口氣的同時,蘊了許久的眼淚潺潺而下。 片刻之后,她向著空蕩蕩的清涼臺殿門,認認真真起誓:“此刻起,我會盡我所能,勤修苦煉,絕不偷懶分毫!我一定,一定早日成為您需要的棟梁之才!” 她閉了閉目,讓熱淚順著眼角肆意淌下。 * 顏喬喬返回赤云臺,收斂情緒,提筆給顏青回復。 雖然殿下能比信鷹更快,但她還是要多叮囑一遍。 “江白忠要對你們下手!萬萬當心!” 落筆,正要卷起信紙,忽感頭上青絲微微發暖。 她抿了抿唇,心顫了下,提筆又寫。 “我的終身大事已有人負責,不勞大哥費心。我喜歡的人便是他那樣的,這世上,再無比他更好的男兒。” “若不是他,我終身不嫁。” 看著青鷹飛過赤霞花云,顏喬喬笑著收起眼淚,開始凝神修煉。 第44章 對弈山河 次日逢六,又是徐夫子的經義課。 顏喬喬昨夜憂心著阿爹和大哥的安危,無心睡眠,干脆修煉了整個通宵。 到了課上,聽著徐夫子用悠悠哉哉的調子念叨天書,不知不覺被催眠,一頭栽倒在雕花黑木案上,連竹葉墊都沒用,腦門抵著實木桌面就睡死過去。 入睡之后,身體依著夜間的慣性,本能地開始修煉。 經脈中的靈氣已然枝繁葉茂,體內充盈著金燦燦的秋日靈光,一片金秋之中,綴著點滴玲瓏剔透的翡翠玉色,金玉流珠,望之令人生迷。 靈氣已滿,該試著突破先天之境了。 顏喬喬將神思附著其間,迷迷糊糊地開始回憶十年前學過的道法要義——靈蘊充足之后,該如何運轉周天令其循環往返來著? 想不起來…… 她隱隱感覺到腦門有點硌得慌,順手便把胳膊墊在了耳朵底下,臉一歪,睡得更加舒適香甜。 心神繼續沉浸內視。 漸漸地,耳畔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怦怦、怦怦。 金光翡翠凝成的世界中,也回蕩起了與心跳相同的韻律。漸漸,靈光生了波紋。 純澈的金與玉交織,如漣漪般層層蕩漾,此情此景,令人目眩神迷。 顏喬喬看得直發癡,她拋開一知半解的書本知識,順應身體自發的本能,感受靈脈的膨脹與收縮。 漸漸地,靈氣震蕩與心跳貼合,身心融洽,仿佛置身溫暖柔和的大海,隨著波浪輕緩起伏。 許久許久,靈氣并沒有通流的跡象。 顏喬喬倒也不失望,她心很大地觀賞著美景,直到被幾聲異常刺耳的鼾聲吵醒。 那聲音先是高亢尖銳,拔絲拉索直上云霄,到了高處驟然歇止,仿若斷氣一般,叫人不自覺地吊起半顆心。俄頃,聲線再度顫巍巍拔山而起…… 不知誰第一個笑出了聲,緊接著,黑木樓二層爆發出歡樂的笑聲。 顏喬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