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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喬喬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今晨撞見自己從清涼臺出來,秦妙有八成是想岔了,以為自己對殿下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倘若換作別的事,顏喬喬必定要故意婊上兩句,給秦妙有雪上加點霜。 但事關殿下,她容不得白璧蒙瑕。 顏喬喬思忖著,慢悠悠踱上前,勾起絲毫也不真誠的笑容,告訴秦妙有:“我一整夜都在書房?!?/br> 殿下乃是光風霽月真君子,再多解釋一句,那都是褻瀆了他。 說罷,顏喬喬傲慢轉身,妖妖嬈嬈返回自己的座位。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秦妙有愣過兩息,繃了半天的情緒徹底決堤,嬌軀一擰,伏在了書案上嗚嗚哭開,肩背一聳一聳,哭了個撕心裂肺。 周遭學子們面面相覷,交換著震驚的視線。 ‘挑釁,這是明晃晃的挑釁!’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驚!當真是書房!’ * 顏喬喬游蕩回窗邊,受到三位小姐妹熱情的夾道歡迎。 “仗義啊姐妹!”蔣七八笑得有牙沒眼,嗓門洪亮,“不就是一個被我甩掉的渣男么,你為了幫我出氣,居然拼成這樣???哈,哈,雖然我是無所謂啦,但你這個情我領啦——謝謝你幫我氣死假清高!” 龍靈蘭半掩著唇,陰陽怪氣的聲音飄出大老遠:“哦呀!聽說有人最近起早貪黑苦練花燈舞,想在上元節驚艷某人呢,這下可好,驚艷是沒了,想必能給別人助助興兒!” 上元節?花燈舞? 秦妙有與韓崢將在花燈節那天代表昆山院下山獻舞,龍靈蘭喜歡韓崢,心心念念想要把這事兒給攪黃了。 顏喬喬扶住身前的黑色雕花實木幾案,緩緩落座。 她的腦海中浮起了一絲遙遠的靈光。 倘若她沒記錯的話,前世花燈節前后,韓崢對她的態度似乎發生了十分微妙的轉變。 那時她渾渾噩噩,并未上心。如今想來,事情的確不同尋常。 她記得,花燈節前夕韓崢特來向她告罪,說是院中推選他與秦妙有到七寶琉璃祈福塔共跳花燈舞,為大夏百姓祈團圓。他說若她不高興的話,他便將此事辭掉,陪她一道觀燈去,大不了被夫子訓斥一頓就是了。 她沒有不高興,也沒精力下山觀燈。 韓崢便笑著哄她,他說待他回來時,必將街上所有好看的燈都買回來,掛滿她的院子——她不愛出門,便在自己院中玩賞。 顏喬喬雖無太大的興致,但想想滿院華燈的景象,心中倒也覺得有點意思。 然而那天韓崢失約了。 他并沒有帶回花燈,連一盞都無。 過了幾日顏喬喬才知道,原來花燈節那天出事了,七寶琉璃祈福塔突然傾崩,韓崢和秦妙有險些被砸在下面。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記得買花燈再正常不過,顏喬喬自然也不會埋怨??v然百般不想出門,她還是強打起精神去了一趟青松臺,慰問韓崢。 回想起當時情形,顏喬喬驀然驚覺,韓崢那日的態度明顯不對——眼神陰霾,笑容壓抑——在他將她囚在深宮,暴虐占有欲發作之時,往往便是這副模樣。 如今回憶起來,韓崢的異樣一目了然。只是當時她與他沒那么熟,并未意識到不對。后來那些日子,他依舊噓寒問暖,甚至更勝從前。 此刻回望,卻能察覺到前后微妙的不同。韓崢他,眼神變了。 回憶一晃而過。 顏喬喬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臟越跳越快。 昨日她與韓崢曾短暫交鋒,她基本可以斷定,韓崢此刻還未結識那個“白月光”。 而殺她那日,江白忠提到過這么一句話——“帝君早年曾受過一位貴人的恩情。” 韓崢一生順風順水,她不記得他何時遇過什么險,需要受人什么恩。 ……莫非,就是這個花燈節?! 莫非韓崢正是在七寶琉璃祈福塔遇險時,邂逅了“白月光”?! 顏喬喬感覺脊背陣陣發麻,寒沁沁的氣流順著脊椎躥至天靈蓋,激得她戰栗不已。 “哎,哎,喬喬!喬喬!” 顏喬喬想得入神,恍然未覺。 手臂被人輕輕推了推。 “……嗯?” 其實顏喬喬也就出神了片刻,龍靈蘭的諷笑聲猶在耳畔回旋。 “喬喬!”孟安晴好奇地眨巴著眼睛,“喬喬,昨天你和大公子究竟……” “嘭!”一聲拍案響徹黑木樓。 窗邊姐妹團震驚地循聲望去。 只見過道前方,蔣七八的前未婚夫趙晨風沖冠一怒為紅顏,擼起衣袖,揮著雙拳,蹬蹬越過六七排矮書案,直奔后排而來。 “你們幾個,不可理喻!”趙晨風漲紅著面皮,謹慎與顏喬喬保持距離,手指顫巍巍點過窗邊姐妹,恨鐵不成鋼道,“自己不學好也便罷了,成天還嫉妒旁人!秦師姐心系國祚,憂慮的是家國天下,我不許你們這樣污蔑編排她!” 顏喬喬蔣七八龍靈蘭孟安晴:“……???” 這是什么品種的傻子? “就是!”“就是!” 圍在秦妙有身旁的跟屁蟲們連聲應和,七嘴八舌嗚嗚嗡嗡。 “還有你!”趙晨風沒敢指顏喬喬,只仰著鼻孔,用下巴對著她,“自、自古,以美色惑君者,皆不得好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