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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之后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三月了。 葉悟聲陷入焦慮與煩躁交匯的情緒。 對于她來說,春天真的不是什么好季節,而是壞事頻發的討厭時候。 由于這種焦慮,這幾天她斷了與外界的聯系,手機關機,只在寢室教室兩邊跑。 室友可以最直觀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 尤慧慧:“就開學前兩天高興了一下,上了學之后就愁眉苦臉了吧?” 三月初六,周二。 葉鼎崇和何園理的祭日。 葉悟聲請假三天,提前回到G市,這天直接跑到墓園。 身為知名的跳傘運動員,他們的墓碑前有燈長明,香火未歇。 她跪著在盆里燒紙,持了三支香給他們磕頭。 她跪著講訴,兩只眼低著,“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他也喜歡我,但我不敢和他在一起。” “很奇怪吧,我也覺得。因為我不敢把信任這種東西交付給他,而我在感情里的想法又好別扭哦,除了你們,又有誰會包容我呢?” “我經歷了很多很多事,之前都跟你們說過。現在我全都挺過來了,你們有沒有為我驕傲啊?” 葉悟聲一邊說一邊燒紙,“其實別的都還好,我就是,好想你們啊……哪怕以前一年里,我們只有幾個月能在一起,可是現在我們連一天都沒辦法見到了。” “還有一件事呢……” “對不起啊,爸、媽。” “我在血緣上不是你們的女兒。” “桃子才是。” “其實我應該帶她來的,但是今天是周二,周二,你們知道吧?要上學的,我是請假來的。” 她說的話斷斷續續,毫無邏輯可言,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渾渾噩噩間,她的肩上覆了一只手,那只手還在用力擰她。 “狗東西,看爸媽也不叫我,你怎么知道我沒請假?” 戚桃與明因尋站在她身后。 且看戚桃的表情,那是一個咬牙切齒。 明因尋的表情也不太好。 因為葉悟聲失聯,他多方聯系,得到的消息是葉悟聲請假了。 戚桃繼續道,“我知道你那個鬼德行,但跟你打電話打不通,去找你也找不到,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 她與葉悟聲并排跪著,“爸、媽,你們知道葉悟聲多過分嗎?她都沒跟我說一聲,一個人跑來這里看你們,而且還失聯了。” “我是你們的女兒……” 剩余講的事情就不便她聽了,她和明因尋兩個人沉默地走到旁邊去。 還沒到清明,墓園格外冷清,許多墓碑上掛的燈都滅了,香也盡了。 但是看守墓人種的花還是生機勃勃地開放著。 葉悟聲問,“你們什么時候來的?” “來的不久。” 他顯然不太愿意回答,話少了許多。 應該在生氣。 她又問,“你怎么來了?” “我不能來?” “能,”她再問,“桃子跟你說了什么?” “她跟我打電話說你失聯,我們到處找你。”他說,“你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葉悟聲沉默了一會,隨即逼自己笑了笑,“對不起啊,讓你們費心了,其實我平時都挺好的,就是這幾天有點想不開。” 這話說完,她猝不及防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沒有掙扎,聽到明因尋說,“我們都在。” 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你就是為了那么點事情在不信任自己啊?可那又不是你的錯,為什么你要有那么大的負罪感?” 春寒料峭,葉悟聲在他的懷里汲取到了溫暖。 沒有人告訴她“不是你的錯”。 連戚桃的安慰,也是“你已經很棒了”,“都會過去的”,“沒關系”。 可真正壓在她心底的,是負罪感啊! 她一直覺得,父母之死,她自己也應該承擔責任。 那一次,本來她是可以讓父母不要去的,陪她過生日,但她沒有留住。 父母死后的每一個生日對于她來說,并沒有快樂,而是充滿了自責。 他們去世后,葉悟聲會在腦內回憶與他們相處的每一點小細節,越回憶,她就越覺得是自己的錯。 當她去看心理醫生,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思維誤區,長此以往,必得抑郁癥。 那時候有些事情還沒解決,她想清醒地活著,只能進行自我調節。 哪怕花了許多時間把這種想法壓下,可她真正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句“不是你的錯”。 葉悟聲躲在他的懷里,輕輕回抱他,“你是我內心的蛔蟲吧?” “只要你想,我就是。” 葉悟聲在心里悄悄地想,希望他做她的專屬小蛔蟲。 等他們去了墓碑前,戚桃已經講完了。 戚桃的精神不錯,看到葉悟聲之后抱了抱她,“以后我們就擁有共享爸媽了。” 葉悟聲腦子停滯住,“共享爸媽?” “我媽是你媽,我爸是你爸。” “好的,meimei。”葉悟聲說。 戚桃憤怒,“我是jiejie。” “不說這個了,我剛剛跟明因尋說了你的事情,原來他還不知道?”戚桃轉移話題。 葉悟聲:“是啊,前不久我們還聊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