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嬤嬤也沒想到小念子這么不知道規(guī)矩，剛想呵斥，小念子已經(jīng)起身：“娘娘，沒有別的事情，奴才便先退下了。”

    看著他離去，耿嬤嬤皺眉：“這小念子太不懂規(guī)矩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房的人，周福來竟將他提拔到長春宮里頭。”

    這宮里頭的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周福來，其他小太監(jiān)平日里除了進(jìn)屋回稟，是不近身伺候的，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宮人都心照不宣。

    她是知道的。

    主子進(jìn)宮之前，第一次在宮外遇到小太監(jiān)的時候，聽到他們的聲音與普通男子不同，經(jīng)過了解，發(fā)現(xiàn)小太監(jiān)沒有那東西，不算真正的男人，覺得可憐，就不用太監(jiān)近身伺候，這些年來，新招進(jìn)宮里頭的太監(jiān)也是越來越少了。

    周福來這么謹(jǐn)慎知規(guī)矩的人，教出來的人理應(yīng)不會不知輕重。

    春霖已經(jīng)折回來了，剛好聽到耿嬤嬤的話，應(yīng)了一聲：“這小念子應(yīng)該是剛來長春宮，還不知道娘娘的規(guī)矩，這才越矩了。”

    云棲沒說話，她偏頭，透過窗扉望著小念子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翌日，便到了遴選秀女的日子。

    地點設(shè)在后花園。

    眉太妃和榮太妃都借故不來，云棲便沒再叫人去請，入座后，見楚鈺還沒到，問周福來：“鈺兒呢？”

    耿嬤嬤低聲道：“皇上說奏折還沒批完，過會再來，秀女讓娘娘幫忙挑。”

    “他自己的妃子，讓哀家?guī)兔μ簟！痹茥珶o奈的笑了笑，“若是不符合他的心意怎么辦？”

    周福來不知道怎么回話，只是笑笑。

    云棲知道，楚鈺對遠(yuǎn)秀女沒有興趣，這會兒八成是找借口躲著，不過他自己的終生大事，也不能擅自幫他決定，掃了眼底下站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秀女們。

    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學(xué)習(xí)，一個個都出落得亭亭玉立，溫婉知禮。

    云棲緩緩道：“那就琴棋書畫都展示一遍吧，先從琴開始，來人，上琴。”

    宮人很快便把琴抬了進(jìn)來。

    周福來讓貴女們抽簽，排好序號后，依次展示才藝。

    剩下畫畫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時辰，楚鈺還沒來，云棲派人去催，隨后吩咐貴女們稍作歇息，吃點茶點后再繼續(xù)。

    宮人們把水果和茶端上來。

    云棲低頭給貴女們的前三個才藝大致打了個分?jǐn)?shù)，忽然聽到一聲叫喊，抬起頭，見到一個貴女手忙腳亂的擦拭衣裳。

    “怎么了？”她問道，爾后目光落在貴女面前的小念子身上。

    小念子手里端著空盤，離貴女并不近。

    話音剛落，貴女嚇得停手，剛剛緊張，竟是把之前學(xué)習(xí)的禮儀都拋之腦后了，反應(yīng)到自己在云棲面前失態(tài)，連忙跪下，臉都白了：“娘娘恕罪，臣女不是故意失儀的，方才熱茶潑到身上，臣女一時慌亂，這才……”

    “無妨。”云棲溫和道，“先下去換身衣裳吧。”

    貴女謝恩，但自知殿前失儀是沒法再入宮了，轉(zhuǎn)身的時候偷偷抬頭抹了下眼角，為適才的行為懊悔不已。

    她竟看一個小太監(jiān)看癡了，以至于茶水倒到身上都渾然無知，多日來的努力，全都因為剛剛的事情功虧一簣。

    回去后，她都不知道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坐在她旁邊的貴女把她剛才的反應(yīng)全都看了個正著，對小念子也有些好奇，抬頭看過去時，也跟著呆了好一會。

    竟有模樣如此俊俏的太監(jiān)。

    出神時，小念子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為她倒茶水。

    好在這個秀女反應(yīng)快，迅速低下頭，沒有再去看，一張臉不知是為自己看一個太監(jiān)看癡了，還是因為頭一回見到長得這么好看的，兩頰暈紅。

    云棲不動聲色的看著，恍然大悟，剛剛那個秀女失態(tài)的緣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今日宴會本是要為鈺兒挑妃子的，沒想到一個兩個的都被小念子勾了魂。

    云棲也不由得多看了小念子兩眼，看著看著，目光就落在了他的手上，怕這些貴女再失態(tài)，她道：“小念子。”

    小念子立即停下手，轉(zhuǎn)身：“娘娘有何吩咐？”

    “到哀家身邊來伺候。”

    小念子緩緩走上前，在云棲旁邊站著，貴女們偷偷瞟了他兩眼，雖低著頭，卻依舊能夠看得出來，容貌出眾。

    霎時間，貴女們心思各異。

    有的好奇宮里頭何時出現(xiàn)就這么一個好看的小太監(jiān)，而有的人看得入了神，剩下的，雖然驚訝，卻絲毫不關(guān)心，目光若有若無的看向御書房的方向。

    她們有的自愿入宮，而有的身上則承載著家族的榮辱，見楚鈺遲遲不來，心里格外忐忑。

    秀女雖是太后娘娘挑選，可真正決定的人是皇上。

    她們在宮里頭生活了這么久，就見過皇上一兩次，對自己能不能入選并沒有信心。

    好在，在她們的翹首以盼下，楚鈺終于來了。

    行完禮之后，楚鈺坐在了云棲旁邊。

    “還剩畫畫，來得也不算晚。”云棲淺笑道，“休息好了，便繼續(xù)吧。”

    貴女們齊聲應(yīng)是，茶點撤下后，她們每個人的面前都放了畫板。

    楚鈺興致索然，吃了幾塊點心后，便跟云棲聊家常，至始至終，目光都沒放在貴女們的身上。

    貴女們每個都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專心致志的作畫，唯有李玉婷，坐在畫板前，動都沒動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