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應(yīng)聲而去。

    等人走了，老夫人再度看向沈介，她長得慈眉善目，十分親切。

    沈介先打了招呼：“孫兒見過祖母?！?/br>
    老夫人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笑道：“初來京城，住得可還習(xí)慣？”

    “一切安好?！?/br>
    “可會(huì)幫人包扎？”

    “會(huì)?！鄙蚪樵挷欢?，但有問必答，語氣甚是恭敬。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那便進(jìn)屋幫方才受傷的那個(gè)施主包扎，我有些話想同太后娘娘單獨(dú)說。”

    沈介沒說什么，按照她的吩咐去了屋里。

    老夫人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良久，收回目光后，拉著云棲的手坐下來，慈愛道：“半年不見娘娘了，病可好些了？”

    云棲沒有隱瞞，小聲回道：“老夫人，哀家身上的毒已經(jīng)解了，是沈介幫忙解的。不過如今還向外稱病呢。”

    老夫人高興的拍了拍她的手：“解了就好，解了就好?！?/br>
    許久未見，又聽聞她病情痊愈，老夫人高興得合不攏嘴，拉著她說了許多話。

    *

    沈介猜到老夫人是為了讓他回避，才吩咐他進(jìn)屋的，可聽到屋外傳來的笑聲時(shí)，心頭還是不免疑惑。

    祖母看到他，好像并不驚訝。

    難不成祖母，早就知道他了。

    出神間，聽到了那個(gè)男人痛苦的哀嚎聲，他放下心中猜測，收起思緒，往里屋走。

    木架上的女子被帶到另一間屋子去了。

    而地上的男子自個(gè)解開了腿上的紗布，左腿血rou模糊，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大塊皮rou都沒了，血還沒完全止住，他痛得面色扭曲，咬牙在處理傷口。

    沈介上前，蹲下身子看了眼，道：“我來幫你止血?！?/br>
    男人睜眼瞧了瞧他，這一會(huì)兒疼得實(shí)在是沒有力氣了，便沒有拒絕：“多，多謝公子。”

    夫妻二人住在山腳下，經(jīng)常幫開佛寺送東西上來，也是有點(diǎn)眼色的，知道來這兒祭拜的都是達(dá)官顯貴。

    幫他止好血后，沈介隨口問了一句：“被什么東西咬了？”

    男人擰著眉頭回道：“老虎，今日進(jìn)山林砍柴，運(yùn)氣不好，碰上了老虎?！?/br>
    說著欲要起身，往女子所在的屋子走。

    沈介察覺到他的意圖，道：“你母親只是暈過去了，休息一會(huì)便沒事，倒是你，得好好歇息?！?/br>
    “母親？”男子愣在原地，良久之后，朝著沈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方才那是我娘子，不是我母親。”

    沈介呆了呆。

    第37章 37

    大抵是知道沈介心中疑惑, 無法理解，剛剛又得他相救，男子心懷感激, 解釋道：“娘子比我年長十五歲, 年輕的時(shí)候也是貌美如花，這兩年生病, 面容枯燥憔悴，許多人便都以為是我母親。”

    談起自己的娘子, 男子面色柔和，并不覺得難堪。

    “也不怕公子笑話, 沒遇到我娘子的時(shí)候，家里為我指過婚，也成了親, 但婚后并不美滿，后來便和離了。娘子雖然年紀(jì)比我大, 可我是真心喜歡她。這些年日子苦, 卻從未后悔過?！闭f到這兒，男人嘆息了聲，“可惜我辜負(fù)了娘子，這些年一直沒能治好她的病, 讓她跟著我受苦受累?！?/br>
    聽了他這番話, 沈介久久沒能緩過神來。

    不知過了多久，喉嚨里艱難的滾出一句話來：“相差十五歲，不怕外人說三道四嗎？”

    女子十五歲便及笄, 若是成親早，這年紀(jì)都能當(dāng)男子的母親了。

    男子并不覺得他這話冒犯，畢竟沈介也不是第一個(gè)問他這個(gè)問題的人了, 只當(dāng)沈介如別人一般好奇。大莫的老婦老夫極少，見到的人不是驚駭，便是覺得有違倫理。

    不過他從未介意過別人的看法。

    “流言蜚語自然是有的，因?yàn)槲覉?zhí)意要和娘子在一起，家里和我斷絕關(guān)系，老死不相往來?？晌覐奈春蠡?。公子還年輕，不知道喜歡的人太難遇上了，一輩子也就一個(gè)，既遇到，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錯(cuò)過了，可就沒有了?！?/br>
    話到此處，男子戛然而止，看著沈介，欲言又止了好一會(huì)，懇切的請求道：“等娘子醒來，公子見到她的時(shí)候，能不能把她當(dāng)作平常女子來看待。我怕她心里難受?！?/br>
    男人眼里的愛意毫不掩飾，坦坦蕩蕩，沈介看得心頭一震，半響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深邃暗淡的黑眸猶如透入了一縷火光，漸漸的就亮起來了。

    他們說著話的功夫，老夫人和云棲就站在門口。

    方才沈介為男子認(rèn)真包扎的動(dòng)作，也全落入了老夫人眼里。

    老夫人轉(zhuǎn)頭看向云棲，對視一眼后，欣慰的笑了笑。

    瞧著男子的傷沒什么大礙了，老夫人出聲喚道：“介哥兒。”

    沈介轉(zhuǎn)過頭：“祖母。”

    回首的那一剎那，和云棲正好四目相對，他怔了半息，但這次沒有別開，緊緊遲疑了那么片刻，便落落大方的迎上。

    老夫人一臉慈祥的朝他招招手：“和祖母到屋里說會(huì)話。”

    老夫人年過半百了，不知是不是吃齋念佛的原因，精神很好，也讓人備感親切。

    沈介嗯了一聲，上前挽住老夫人的手：“孫兒挽著您。”

    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同旁邊的云棲道：“娘娘，老身在屋后種了不少梅花，這幾日開得正好，娘娘若是有興致，可以去瞧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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