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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吻 第8節(jié)

    薛幼菱翻了個大白眼,氣呼呼地坐到另一邊刷劇去了。

    關(guān)山月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她重新拿起平板,看似是在看文件,可黑色的屏幕上,映著的卻是她自己的臉。

    那些情緒,從來都不為外人道知。

    半晌,關(guān)山月睜眼又閉,壓下思緒,她按亮屏幕,正想處理那堆文件,右下角的屏幕卻忽然彈出了個窗口。

    她盯著彈出的名字兩秒,才按了下去:

    【aehun:山月,你真回國了?】

    【aehun:真的,不打算再碰設(shè)計了嗎?】

    見她許久沒回,那頭又發(fā)了個無奈的表情,再說:

    【aehun:……算了,我只是想跟你說,你那個城市,下周有場拍賣會,可能……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關(guān)山月眸光微閃。

    第六章 關(guān)山月與周佞眼神交匯像撞出了……

    暗夜落下帷幕,星點懸掛于天際,輪船在低低地轟鳴,震得光點熠熠爍爍,皎月高懸,灑落的銀輝斑駁了海面。

    浮光掠影,一片瀲滟。

    關(guān)山月坐在離展臺不遠處的圓桌旁,略顯無聊地玩著手機。

    北城最頂端的拍賣會,今年在一艘巨大的輪船上舉行,來來往往的人們談笑風(fēng)生,西裝革履與珠光寶氣即是盛大宴會的標(biāo)配。

    可明明每個人都很清楚,大家都不過是用偽善的表象粉飾野心,實則皮囊之下蟄伏著袒露獠牙的兇獸,豪門間的談笑風(fēng)生,暗下滿是劍拔弩張。

    比如關(guān)山月的周圍,就坐了好幾個躍躍欲試想上前攀談的人,畢竟如今人盡皆知她已經(jīng)是副董事,大家都想跟庭旭攀上關(guān)系。

    但很顯然,他們也都知道關(guān)山月不是個善茬,所以只敢觀望,一直不敢上前。

    手中的手機忽然傳來幾聲震動,關(guān)山月垂眼,手機在屏幕上一劃:

    【不瘦十斤不改名:月月,你怎么跑拍賣會上去了?】

    關(guān)山月一頓,問了句:【消息傳這么快?】

    那頭幾乎是秒回,還順帶發(fā)了張圖過來:

    【不瘦十斤不改名:拜托,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

    【不瘦十斤不改名:(圖片)】

    關(guān)山月狹長的眼微瞇,她點開那張圖一看,正是從斜后方角度偷拍的自己,露出了一截藕白的臂,還有一個側(cè)臉。

    ……

    關(guān)山月沉下臉,倚著椅背一撩頭發(fā),順著動作將余光扔過去。

    只見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腥苏H有意味地盯著自己看,不知道看了多久,對上關(guān)山月的視線后一愣,迅速移開了目光。

    關(guān)山月冷笑。

    不是跟她們混一個圈子的人都收到了關(guān)山月的偷拍照,那就說明照片在外頭指不定已經(jīng)滿天飛了。

    一直偷偷關(guān)注著關(guān)山月的那些人都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男人被看得有些發(fā)毛,他低咳了一聲,正了正自己的領(lǐng)結(jié),站起身走到關(guān)山月跟前,扯了個自以為溫柔的笑:

    “您好,關(guān)小姐,我叫曾席,幸會。”

    關(guān)山月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而后跟著落到曾席伸出的手上,挑眉不語。

    細細碎碎的討論聲開始密集,關(guān)山月不定如山,曾席有些燥意,見關(guān)山月不理,又開口:

    “關(guān)小姐,久仰大名,可以認識一下嗎?”

    關(guān)山月雙手環(huán)臂,這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她下顎微抬,那雙看人都像繞了三分情的眼是最要害的武器,她的目光定在曾席臉上好半晌,看得曾席心癢癢的,關(guān)山月才開腔:

    “曾家,哪個曾家?”

    曾席一頓,連忙掏出名片:“這是我的名片,您看下。”

    關(guān)山月又望向他伸出的名片,扯了個笑:“喲,這不是找上門合作,又被我拒絕掉了的公司嗎?”

    曾席的臉唰地沉了下去,只是不敢說些什么:

    “關(guān)小姐,您……”

    “是我孤陋寡聞了?”關(guān)山月隨意撇頭,去問身后的人,“北城這個圈子,什么時候多了個曾家?”

    她一臉淡然地求問,仿佛是真的好奇,但任誰人都看得出來這其中羞辱的意味nongnong。

    坐在身后被關(guān)山月點到名的那個女人連忙湊上前來,聲量有些高,一臉跟她同仇敵愾的樣子:

    “不入流的暴發(fā)戶,不知道是怎么來的邀請函,您怎么可能聽過呢。”

    周圍一陣哄笑,曾席的臉色愈發(fā)白了,他收回了手,將名片揉成一團緊緊握在掌心,深吸了口氣:

    “關(guān)小姐,您不必這么侮辱人。”

    “我要是想侮辱你,你早就橫著被抬出去了。”關(guān)山月嗤笑,看人的臉色只像在看一件垃圾,偏生這樣的氣場跟她毫不違和,“偷拍我,誰給你的膽子?”

    曾席一怔,眸底快速掠過了一絲惱怒,他只是第一次見到在傳說中的人,也知道關(guān)山月在北城的地位,所以才隨手拍了張圖發(fā)給了自己那些狐朋狗友看。

    誰知道……

    竟然會被正主逮了個正著。

    曾席抿了抿唇,腦內(nèi)迅速取舍,關(guān)家得罪不起,庭旭得罪不起,關(guān)山月那性子……更得罪不起,曾席低頭:

    “抱歉,是我的錯,我只是覺得您很好看,冒犯了您,真的抱歉。”

    關(guān)山月饒有意味地看著曾席的臉色在一瞬間變換了千百次,聽他說完,才慢悠悠地開腔:

    “覺得我長得好看啊?”

    她笑得明艷,在明爛璀璨的燈光下,像一簇驚艷且永久燃燒的火光,看的人皆一愣。

    曾席被那抹笑晃了眼,他吞了吞唾沫,嗯了一聲:“是……大家都知道,您最好看。”

    正當(dāng)旁邊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瘋狂打量的時候,笑得燦爛的關(guān)山月忽然就冷了臉,語速飛快:

    “我長得好看關(guān)你什么事,長得好看就要偷拍了?我有匹馬長得也挺好看的,你要不要突破一下,做個馬生贏家?”

    曾席被她忽然變了的臉色嚇得一頓,腦子沒反應(yīng)過來:“什……什么?”

    “我說我有匹馬,你沒有嗎?”關(guān)山月笑得譏諷,紅唇微張,最后一個字輕輕歪斜了音,“哦,差點忘了,你——沒,有,馬。”

    噗嗤。

    豎直了耳朵的那些人們一陣哄笑。

    忽然,空間內(nèi)的燈光暗了下來,拍賣會快開始了,曾席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羞辱了一番,但他不敢吱聲,明白自己已經(jīng)被關(guān)山月厭惡,他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些什么,肩膀處卻傳來一陣劇痛。

    站在中間通道上的曾席被從大門處走來的男人狠狠地撞了下肩膀,曾席正憋了一肚子氣沒處撒,這是被撞,簡直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狠狠地抬頭看是誰,正想破口大罵,卻在看清人臉的下一秒將喉間的話語都咽了回去。

    剛還在譏諷哄笑的人們也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只見用肩膀?qū)⑷俗查_的男人掀起了眼皮,眼底一片淡然,可只是對上他眼神的曾席才知道,男人的眼眸是淬了鋒芒的寒光,壓迫感撲面而來。

    “你擋住我的路了。”

    男人低低開腔。

    雙手環(huán)臂的關(guān)山月斜斜倚著椅背,像在看場鬧劇。

    曾席硬著頭皮,趕緊讓開,他垂眼:“對不起,周董,您請。”

    周佞這才跨過他,眼尾不掃曾席半分,目不斜視,而后——

    走到了關(guān)山月旁邊那桌的位置上,慢條斯理地坐下。

    當(dāng)然,兩人中間隔了條細細的走道。

    曾席幾乎是在周佞坐下的那一秒落荒而逃。

    燈光徹底暗了下來,那些偷看的視線卻越來越炙熱,關(guān)山月斜斜睨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任由四面八方的打量。

    周佞由始至終都目不斜視,甚至還翻看起了桌上的拍賣會目錄。

    拍賣會開始,一件又一件古董字畫被人抬起高價,競拍定主,拍賣場似乎獨立于喧囂之外,外界任何紛爭或者其他地方的紛亂都與這個揮金如土的地方無關(guān)。

    他們只是為了展臺上那些東西拼了命地砸錢。

    有些是真的欣賞物件本身的價值,愛好藏品,但更多的,只不過是需要這些東西來充當(dāng)場面罷了。

    前面競拍了一輪,坐在中央的關(guān)山月與周佞連頭都沒有抬過,也讓旁人暗暗猜測,這傳說中王不見王的兩人到底是來干什么呢。

    難道后面有大珍藏品?

    他們興致勃勃地期待著,終于來到了本次拍賣會最重點的時間。

    每場拍賣會,都會有件鎮(zhèn)會之寶。

    展臺上推上來了個蓋著紅絲絨布的箱子,主持人賣了一會兒關(guān)子,終于掀開了紅布——

    只見透明的玻璃箱內(nèi),放著一件碧綠的玉扳指,在燈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最上乘的碧玉。

    主持人滿意地看著臺下聚焦的眼光:“這間玉扳指,起拍價,一千萬。”

    很快就有人叫價,幾個輪回下來,已經(jīng)叫出了三千萬的價錢,主持人看了那個穩(wěn)cao勝券的人一眼,笑著說:

    “還有比三千萬更高的嗎?三千萬一次,三千萬第二次,三千萬……”

    “都叫完了吧?”忽然,全場一直低著頭的關(guān)山月終于抬起頭來,她掃了那個老板一眼,輕笑著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牌子,紅唇張合,“五千萬。”

    一片嘩然。

    那個叫價三千萬的男人看見是關(guān)山月,什么話都沒說,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牌子。

    主持人驚艷地看著關(guān)山月,手中的小錘子握得穩(wěn)穩(wěn),環(huán)視一圈:“還有人比五千萬更高的嗎?”

    全場寂靜。

    主持人點了點頭:“五千萬第一次,五千萬……”

    只是不等他說完,另一個同樣在全場一言不發(fā)的周佞抬起頭來,示意身旁的元皓慢悠悠地舉起了牌子,他薄唇一碰,碰出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