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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死對頭每天都在撩我 第16節

    下午兩點半,田徑賽事正式開始。

    被清空了的跑道外響起不同班級此起彼伏的加油聲,一陣高過一陣。陸知序立在跑道內側,一邊給相機對焦,一邊瞧一旁正在奔忙的杜薇薇。

    距她幾步之遙的草坪上,杜薇薇正被堆在腳下的功能飲料包圍著,她一面拿手背遮投射在臉上的陽光,一面招呼眾人拿飲料分發給即將上場的選手。

    和陸知序這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校園記者不同,杜薇薇總是熱衷于一切她認為有意義的事情,運動會的消息剛剛下達時,她就在學生工作處報名做了志愿者。

    過午的陽光略微扎眼,陸知序看著發間帶汗、氣喘吁吁的杜薇薇,忍不住按下快門,將她的側臉照了下來。

    這一張照片拍得極好,光下粉塵撲朔,映襯得照片中人的側臉如油畫一般稠艷。

    陸知序盯著照片欣賞了一會兒,剛預備抬手,招呼杜薇薇過來看,她面前的那一塊陽光就忽然被人遮住了。

    她還沒抬起的手一頓,就在仰頭的瞬間瞧見了穿一身白色運動服的晏行川。

    “替我拿著。”晏行川站在她身前,將一瓶沒喝兩口的礦泉水遞到了她手邊。

    語氣過于理所應當,陸知序一哽,好半天才把“薇薇那邊不是有物品保管臺嗎”這種煞風景的話咽了下去,將飲料接了過來。

    接過飲料后,陸知序才后知后覺地在晏行川的那身無袖運動服中回過了神,她有點發愣地舉著那瓶飲料,問他:“你這是……要參加比賽?”

    “嗯。”晏行川在扎眼的陽光下微微瞇了瞇眼睛,看向她手中的相機:“待會兒要是有拍得不錯的照片,記得發給我。”

    陸知序微微出神:“好。”

    在她的記憶里,晏行川一貫都是個不太喜歡體育運動的人。

    高中三年的運動會,他一次也沒有參加過,公司安排團建,集體去健身房打卡時,他也總是借故推托。她手底下的項目經理還曾經吐槽,晏總對健身房的反感,約等于她對晏總的反感。

    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在班里報名運動會的項目。

    陸知序一面出神,一面不自覺地將相機的焦點對準了人群之中的晏行川。

    三千米長跑的參賽選手比短跑要少上一批,但幾十個班加起來也有幾十人,遠遠看去頗為浩蕩。

    而這浩浩蕩蕩的人群中,陸知序鏡頭下的晏行川正氣定神閑地勻速前進。

    這大概是晏行川頭一次參加長跑比賽,他起跑的姿勢并不比別人好看多少。然而,當相機的焦點不止一次聚焦在他身上時,他卻始終都保持著均勻的速度和力量,既不顯得吃力,也不顯得頹靡,在一堆氣喘吁吁的參賽選手當中,怎么看怎么透出一股鶴立雞群的挺拔氣質來。

    活脫脫像是來走秀的。

    陸知序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領先于人群的晏行川,將相機調成錄像模式,轉向了終點線。

    三千米很快就到達了尾聲,起先還算勢均力敵的幾十名選手這會兒已經拉開了不止一圈的距離,陸知序在跑道內側看著即將沖線的晏行川,不知怎么,忽然替他生出了一點緊張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捏緊自己剛出一點汗的手心。

    正值她緊張之際,跑道中的一個學生不知怎么,忽然開始沖刺。

    他十分倨傲地斜了一眼陸知序所在的方向,而后仰頭越過紅白相間的塑膠跑道,徑直沖向草坪,將她連人帶相機一齊撞了個人仰馬翻。

    劇烈的撞擊之下,陸知序直接在草坪上滑出去半米遠,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便聽見腦子里嗡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

    周遭傳來亂哄哄的雜聲,有人七嘴八舌地在她耳邊問“怎么樣”、“還好嗎”,她倒吸一口涼氣,只覺胳膊和膝蓋兩處傳來火辣辣的疼。

    眼前的黑暗還未散去,耳中劇烈的轟鳴稍作平息,她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撐著地半坐來,艱難道:“沒事。”

    一面說,一面還試圖爬起來。

    下一瞬,一只手將試圖爬起來的她撈進了懷里。

    那只手的主人身上帶著新鮮的汗水氣息,陸知序發黑的視線還沒來得及徹底清晰,便在一片昏沉中清晰聽見了那人胸口如雷鳴一般的劇烈心跳聲,而后是一點若有若無的,熟悉的木香。

    她幅度很輕地掙扎了一下,剛準備問點什么,那人的聲音便從她頭頂落了下來:“別動,你先緩一緩,醫生一會兒就來了。”

    是晏行川。

    陸知序在聽見他聲音的瞬間安下了心,她半躺在晏行川懷里,慢慢調平呼吸。半晌,發黑的視線才終于恢復正常。

    周圍的嘈雜的關切仍沒有散去,趕過來的七班同學和附近的老師一股腦兒地圍在她身邊,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她喘了口氣,目光最前方,剛剛撞倒她的那個學生正低著頭向她道歉:“對不起啊同學,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兒吧?”

    陸知序一愣,旋即才在和她道歉的那人眼中流露出挑釁里想起,這人就是上午的那位“你給我等著”。

    他仿佛精神分裂,一面在嘴里十分說著歉疚的話,一面在眼神中透出明晃晃的挑釁,仿佛在說:“我就是故意的,怎么著,你來打我啊!”

    陸知序疼得額角沁出了一層冷汗,見了這人更是直接氣笑了,她咬了咬牙,才準備開口罵人,晏行川便忽然抬手,輕手輕腳地拿紙巾替她將額頭上的那層汗拭去了。

    陸知序:“……”她剛要干什么來著?

    見她沒什么反應,那人便愈加放肆,他將自己那張臉湊得離陸知序更近,陰陽怪氣道:“哎呀,可真是不好意思,你怎么摔得這么嚴重啊——”

    他的話沒能說完。

    下一瞬,晏行川十分柔和地沖陸知序笑了一下,他抬手將陸知序扶穩坐好,而后起身,一拳揮向了那人始終沒能閉上的嘴。

    周遭再次陷入一陣劇烈的混亂之中,晏行川面帶微笑地朝那人肚子打了一拳,聲音比冰雪還要冷:“再多說一個字,我打碎你的牙。”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江子昊:驚,我校高冷男神竟是最強斗毆王!

    晏行川:……

    第18章

    “全校六千八百多名學生,晏行川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動手,他考慮過后果嗎?!”

    校長辦公室里,陸知序抱著傷腿坐在沙發上,低頭聽校領導們痛心疾首地申斥晏行川的罪行。

    “如此行徑——”年近四十的教導主任唾沫橫飛,幾乎要將自己氣厥過去:“性質特別嚴重,影響特別惡劣,我們堅決不能姑息。”

    三個小時前,眾目睽睽之下,晏行川驟然對那個撞倒陸知序的學生發難,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將人打倒在了地上。

    周遭圍著陸知序的同學聞聲回首,當場被他手下的狠勁兒驚得一懵,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趕忙上去拉架,場面一時混亂無比。

    附近的老師們順著sao動趕來,一陣兵荒馬亂之間,陸知序瞧見晏行川冷冷一笑,而后堂而皇之、毫無顧忌地在那人頭頂撂下一句威脅:“再有下一次,我弄死你。”

    小跑著趕來的老師們氣還沒喘勻,就率先被他這番打打殺殺的言論震了一下,當即出離憤怒,指著晏行川咆哮:“你是哪個班的?!”

    下一秒,咆哮的那位老師就認出了這位聞名遐邇的年級第一。

    他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瞪向面前的一地狼藉,怒氣沖沖地將晏行川和另一位當事人帶離了現場。

    陸知序見事態不好,張口便準備向老師解釋。

    卻不料,她還沒來得及出聲,肩膀就被人輕輕按了一下。

    “我這邊沒事。”晏行川對自己的處境沒有半點擔憂,只越過那位老師要吃人的目光,動作輕柔地朝陸知序彎下了腰,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先去醫院處理傷口,我一會兒去接你。”

    說話的聲音輕且柔和,像很小的時候拿一把糖哄她的大人——幾乎帶著點勸哄的意味。

    陸知序一怔,而后才在余光中瞥見,不遠處的跑道上,幾名身穿白大褂醫務人員正抬著擔架向她走來。

    她將眉頭一皺,剛要反駁說不必這么著急去醫院,就被看似溫和的晏行川強行送上了擔架。

    學校去醫院的路并不算遠,但晏行川請來的醫生卻十分盡責,不單十分細致地替陸知序處理了胳膊和膝蓋兩處傷口,還為她提供了一整套的腦部檢查。

    等她從醫院趕回學校時,太陽都已經快下山了。

    賽場上的選手和底下的觀眾走得七零八落,陸知序一眼沒瞧見晏行川,身上又沒帶手機,火急火燎之下,干脆直接拖著她那條一瘸一拐的傷腿沖進了教務處。

    教務處里正吵得熱火朝天,陸知序推門進去時,清晰聽見了激烈的爭吵聲中,夾著幾句晏行川的名字。

    見有學生來,里頭正爭得面紅耳赤的幾位老師安靜了一瞬,其中一位認得陸知序的年級組長探出頭來,錯愕地看了一眼她膝上的繃帶,問:“知序,你怎么來了?”

    “老師們好。”陸知序深吸一口氣,向面前的這群老師鞠了一躬:“我是高二(七)班的陸知序,下午被撞倒的學生,晏行川打架事件的當事人之一——我想了解一下,學校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情。”

    陸知序帶傷而來,態度又十分誠懇,教務處里的幾位老師縱然生氣,見了她也不免要稍稍冷靜一些。

    他們各自沉了一口氣,而后派出一人與她交涉,言辭盡量溫和:“你是來問我們準備怎么處分晏行川的吧?”

    陸知序:“是。”

    出言的那位老師長長嘆息了一聲:“陸同學,我們能理解晏行川在當時的情況下對你的幫助。但是,撞倒你的同學也不是故意的,晏行川不僅毫不理睬別人的解釋,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動手打人——學校決不能容忍他這種野蠻的行為。”

    “那位同學不是無心。”陸知序抬起眼睛,平靜道。

    “他不是無心,他就是故意的,并且,他在撞倒了我之后,還特意跑到我面前幸災樂禍。”面前的老師被她的話說得一愣,陸知序微微挺直了脊背,繼續道:“因此,我不認為晏行川同學的行為應該被定性為惡意傷人,老師,他是在見義勇為。”

    “晏同學當時即將沖線,離運動會三千米的冠軍只有一步之遙,而為了幫助被報復的同學,他選擇放棄個人榮譽——我承認晏行川有行為不妥的地方,他不應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更不應該當眾動手。但我想,學校應該酌情考慮這件事情的性質,而不是一刀切地指責。”

    陸知序眼神清亮:“如果老師們不相信我說的,我們班的江子昊同學可以作證,那人之前便揚言要報復我。觀眾席里應該也有同學看見,他是在跑步過程中,故意往我那里沖的。”

    教務處里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

    半晌,坐在辦公椅上的校長才清了清嗓子,抬頭望向陸知序,鄭重道:“我們會考慮你說的情況的。”

    出了教務處后,氣喘吁吁的杜薇薇直接在辦公樓下堵住了陸知序。

    “班里有人看見你去體育場了,我過來找找看。”杜薇薇額角還掛著汗,一瞧見陸知序便小跑過來攙她,喘氣道:“老曹給你開了晚自習的假條,讓我給你送過來。”

    一面說,她一面將假條從上衣兜里掏了出來:“反正這幾天運動會,晚自習除了看電影也什么別的安排,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陸知序慢慢應了一聲,在杜薇薇的攙扶下緩緩向校門口走去,片刻后才在大門邊與她道別:“你不用送我,我回去就幾步路。”

    說完,她就一個人出了校門。

    陸知序膝蓋上的傷原本就不算嚴重,經醫生妥帖包扎后,只剩行走時還有一點輕微的刺痛。杜薇薇瞧了一眼她的傷,也不強求,只略一點頭便自行回教學樓了。

    陸知序支著腰吸了一口氣,正準備慢慢挪回去,胳膊便冷不丁地被一只忽然伸過來的手握住了。

    刺眼的夕陽光暈撲面而來,她瞇了瞇眼睛。

    手肘處隔著衣料傳來溫熱而干燥的觸感,她在逆光的剪影中看見了來人,眉眼仍舊不甚清晰,模糊的五官里卻透出一點叫人熟悉的寬縱。

    她輕輕笑了一下,叫出來人的名字:“晏行川。”

    “嗯。”漫天晚霞之下,晏行川低頭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握著她胳膊的手微微松開一些:“安醫生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已經回來了,我就在校門口等一等。”

    說著,他又頓了一下,目光輕輕落在她膝蓋處的繃帶上:“還疼嗎?”

    語氣輕緩,尾音幾乎消散在了夕陽里,陸知序被他盯著的膝蓋輕輕抖了一下,傷口處忽然不受控般生出了一點酥麻來。

    “還行。”她喉頭一陣發緊,略有點不自在地后退了半步,轉移話題道:“那什么……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深橘色的夕照猶如某種濃稠的油畫色調,晏行川不等陸知序回答,便徑直將她按在了自己的自行車后座上,踩著腳踏將她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