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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電梯門快要閉合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喝住了岑頌想按關門的手:“等一下!”只見辛蠻風風火火地趕來,一腳跨進了電梯,氣喘吁吁地說道:“謝謝了。” 岑頌率先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呀,辛蠻哥。” 辛蠻這才看到岑頌,立刻道:“嗨!早上好,幸好你按住了,要不然又要被我們主任逮住遲到了。” 岑頌眨眨眼:“不客氣。” 岑頌說完,那位孕婦在辛蠻身后側也道了一句:“辛醫生,早上好。” 辛蠻轉過身看向她:“欸,李小姐。你怎么在這?” 辛蠻這句話本意只是隨口問一句她怎么下樓了,孕婦以為是在說她進職工電梯的事,就解釋道:“那個電梯太多人了······” 岑頌接過她的話:“我帶她進來的。” 辛蠻見是岑頌照顧了自己的患者,笑道:“岑頌meimei,謝謝咯。今天中午辛蠻哥請你吃飯?” 岑頌思忖,隨后點頭:“好啊。” 午餐食堂,岑頌倒是很早地就過來了。辛蠻看她坐那里了,端了幾盤子的小菜,瞥見她碗里的素菜,皺眉道:“怎么吃這個?” “等哥你啊。”岑頌不客氣地夾他端過來的菜。 辛蠻瀟灑地揮揮手:“哥請客,吃不夠再去端幾盤過來。” 岑頌吃了幾口,辛蠻邊吃邊和她吐槽最近的糟心事:“最近可忙死了,越是到冬天這進醫院的就越是多。” 岑頌聽了沒幾句,猶豫再三還是問道:“辛蠻哥,你跟時學長認識幾年了?” 辛蠻眼珠轉了一圈,回憶道:“四五年了吧。” 岑頌靜靜地看著他,心里微微緊張。 辛蠻講到這里也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當時他剛來三個月就轉為正式醫生,別人至少要一年,可招恨了——像之前有人舉報你一樣,他也被舉報過,也差點被革職。” “······” 難怪學長之前對自己要幫張勇強的事那么抵觸。 岑頌抿抿唇,眸色加深。 辛蠻話鋒一轉:“不過時主任這人吧,也不擰巴,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之后也沒聽他說起過這件事。” “······” 辛蠻撓撓頭:“你這么一問啊,我感覺我還真不是特別了解他啊。” 岑頌忍住鼻子酸澀的沖動,直接問道:“辛蠻哥,你知不知道學長很早之前——第一次在這里實習的事?” 辛蠻停頓了一下,道:“我好像聽他提起過,他之前也有個很好的朋友,不過人已經走了。” “!” 岑頌下意識地瞪大眼睛。 她只知道這個人進了監獄,但并不知道人已經死了。 辛蠻繼續說:“他每年都會在六月三號請假去墓地公園。” “······” 一瞬間,岑頌的心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喘都喘不過氣來。 如果人還活著,仍然有機會彌補存在的遺憾,但人死了的話,再大的執念只會化作惻隱,永遠存留在人的記憶里。 時韞裕要怎么說服自己呢? * 岑頌記得,大二那年暑假,她像只歸家的野燕子,興沖沖地鉆進老太太為她留著的窩里。 某一刻,鐵門被敲了敲。 天下著毛毛細雨,讓小院子里都蒙上一層陰霾。 岑頌抬頭望去,不掩驚喜:“是小裕哥!” 她撐著傘,扶著午睡剛醒的時奶奶前去開門。 一片霧蒙蒙里,岑頌遠遠地看著一個孤零零的人影站在鐵門外。 “······” 岑頌呼吸一窒。 她看見時韞裕木訥地站在門口,臉上并沒有回家時的欣喜,只有目光隨著他們的走近而慢慢聚焦。 岑頌打量著時韞裕。 他周身像是為了回家特意整理過,卻不經意地流露出些許狼狽。 襯衣領子被整理得一絲不茍,但衣服與外套都是皺巴巴的。額前的頭發過長,擋住了一半的眼睛。 而那藏在陰影中的眼睛冰冷枯寂。 岑頌看了一眼,便有些發楞地退到時奶奶身后。 時奶奶上去費力地開了鎖,對時韞裕道:“怎么傻站著?快些進來。哎呀,怎么都不知道打傘,衣服都淋濕了!” 岑頌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把拿在手里的傘遞給時韞裕。 他沉默地接過。 一切似乎早有預兆。 自那天的異常以后,岑頌時常看見時韞裕盯著某一遠處看,如果不被人打擾,他可以看一下午。 岑頌確實不知道為什么,只好站在他旁邊,百無聊賴地看著一些醫學習題冊。 偶爾他會反鎖房門,老太太拄著拐杖異常艱難,枯老的手指反復敲著他的房門。 下一秒,門被打開。 “······” 岑頌循聲望去,心里又是一驚。 因為她再次看見了那雙漆黑如死潭的眸子。 天氣回暖時,院子里的山茶花開了。 時韞裕將屋里的三張搖椅全部搬到外面,他躺在搖椅上望著白色的山茶花,依舊安安靜靜的。 岑頌想和他說說話,便拿著教授布置的課后作業請教他。 他依舊耐心、溫雅。 “······” 從來沒有過歇斯底里的發泄,整個人卻如同沉入海底、被咸濕的味道充斥著肺腔,然后只有奄奄一息的爆炸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