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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她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雖然騎著馬會舒適一些,但是她很害怕這匹馬體力不支,最終無法完成它的使命。 她小心翼翼地牽著馬在泥濘不堪的路上走下去,越往下走,樹木越高大,遮住了許多的月光,導(dǎo)致路并不是那么明亮。手上的火把快熄滅了,一會又需得換一個。 如此黑暗艱澀的路上,她一個人努力地行走。在她短暫的生涯之中,從未想過放棄二字。 她怔怔然想著,若是哪一天放棄了,還有誰能陪著蘇季揚長長久久地活著呀。 她發(fā)現(xiàn)過無數(shù)次,蘇季揚總是活在舊夢之中,也活在舊日的悲切之中。 若是沒有她死死拉著他,這個小夫君早不知道尋死多少次了。 她需給他燃起生的希望。 近了,隨著潮氣越來越重,她感受到下山越來越近了。 待真正望見一馬平川時,天已經(jīng)微微有些亮起來的苗頭。 南央摸了摸馬兒的背,語重心長道:“委屈你一次,但一定要活著跑到小蔣將軍的陣營呀。” “唔……到了那里,會有很多糧草和水,你就可以安然無恙地好好活著啦。” 也不知馬究竟通不通人性,總之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 她本可以騎著馬過去的,但是,她搖搖頭,怎么能仍下小夫君那么久呢,山上那么冷,那么黑。 而且離懸崖那么近。 若是有意靠近,一伸腳,尋死也就是瞬間的事。 她怎么敢冒險,留他在那里。 南央將馬的方向擺正,朝著東方,然后從袖中取出小小的匕首,狠下心來刺入馬背上。 馬兒受驚,驚蹄而起,南央迅速朝后躲去,好險。 馬兒朝著東方疾馳而去,在風(fēng)的追逐中,那幅染著鮮血的旗子隨著大風(fēng)展開飄搖起來,想來在日出之后奔入軍營之中,定然十分悲壯凄然。 她并不知道小蔣將軍是否會想著沿路尋找生還者,但是他作為侄兒,一定要去給他叔父收尸的。而要收尸,就必須跨過這座山。 就一定會經(jīng)過他們,那時無論如何厚著臉皮,也一定要賴上他們,不管是否能留在小蔣將軍的軍營里,也一定要蹭些藥來,先治好蘇季揚的傷才是要緊事。 很長的路,她要回頭努力地走上去了。 她走得十分快,如今沒有一匹馬需要她不斷地照料,因此她幾乎一路小跑上去。 山頂上,蘇季揚勉強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朝著四周望去,然后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山崖峭壁的那一面,朝下望去。 在月光的照亮下,峭壁顯得格外明亮,山的這一面沒有什么草樹,都是光滑的石崖懸壁,若是從這里一腳踏空,下面便是所臨的江河。 江水滾滾地流淌著,不知里頭摻雜了多少將士的血淚。 自古以來,大江大河旁便都是戰(zhàn)場。 蘇季揚又往前一步,腦子里凌亂地想著,愧疚感又沖了上來。蔣將軍真的還能有個全尸嗎,那些人拿了他的頭顱,領(lǐng)了十萬金,他尸身上其他的地方是否也會被人哄搶呢,為了那虛無縹緲的賞金…… 南央感到絲絲不安,又加快了腳步,此時天已經(jīng)微微有了些亮光,但是太陽尚未破云而出。 她已經(jīng)將蘇季揚一個人留了一整晚,除了上次被擄走外,這是從來沒有的事。 待她終于撥開荊棘和云霧,便望見那最中央的火堆已經(jīng)熄滅了,只留下一堆焦黑的樹枝殘骸。 她心下一驚,心跳立即加速。 下意識地,她朝著臨海的峭壁那一邊跑去。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 我回來了呀。 小夫君。 清晨的霧氣蒙蒙之中,懸崖邊上,隱隱約約站著一個人影。 南央不顧一切,奔赴上前,從身后緊緊抱住了他。 那身子一顫。 “還好不算晚。”南央低低呢喃。 “你在想什么呢?難道怕我跳下去?” 蘇季揚啞然失笑,陡然明白了她的想法。 “沒有,當(dāng)然沒有,就是我們今日趕上了日出,你看!” 南央聰明得緊,當(dāng)即放開了他,然后并肩站在這里,朝著東方瞧。 太陽破云而出,幾縷微亮的光束從云層中間傾瀉下來,如天宮的階梯般層層鋪展下來。 瞧著便讓人充滿希望和期待。 與此同時,小蔣將軍的軍營中炸了鍋,一匹受了傷的驚馬不顧一切闖入,上面飄揚的沾血旗子,寫著大大的一個字。 “蔣”。 巡邏的衛(wèi)兵將馬制服后,呈于軍帳之中。 小蔣將軍問:“此馬從何方而來。” “西方”。 西邊,正是叔父最后一支兵的所在。 派去的斥候沒有一個人回來,這些軍中斥候身手極好,也極為服從軍令,說三更到絕不會五更不見人影。 因此,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 小蔣將軍想起叔父那價值十萬金的頭顱,頭上青筋暴起,立馬下令麾下將軍帶領(lǐng)一支精銳向西邊出發(fā)。 “將軍,向西需得翻山越嶺。” “那便翻,那便越,無論如何要為我叔父收尸。” 一隊兵馬就這樣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 聽到兵戈之聲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南央又熟練地生起了火,兩人團團坐在火堆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