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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親下獄時,是江東王的宿敵。 冤有頭,債有主,江東王世子分明不是為了美貌而糾纏她。 他認出她了。 她怎能,讓無辜的一眾人,皆為她賠罪? 月若閉上眼,麻木地朝著刀山火海走去,那是萬劫不復,是她自己的選擇。 -------------------- 作者有話要說: 本篇虐女配出現惹~月若不會對蘇哥哥黑化的~ 有一些人啊,就是這樣酷酷地付出。 不知道付出者的委屈,被付出的人,才會好過吧 第37章 優伶風月(6) 央央過了許久才接受月若離開的事實,免不了傷心難過與不解。 蘇季揚也不知該同央央如何解釋,只得撫著她的腦袋道:“世上無不散的筵席,月若總有她自己想追尋的東西。” “也許以后央央,也會這樣離去。”不知怎的,他仔細瞧著這十二歲尚且懵懂的小姑娘,內心涌上一絲惆悵。 終究,她是貴胄人家的女兒,他是個身份卑微的戲子。 若有一日斗轉星移,他不知該用什么留住她。 央央坐在桌邊,長長的發絲披散于肩頭,她雙手托著腮,嘴里還咬著一片果干,駁斥道:“你胡說,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就是塊牛皮糖,就要黏著你,怎么也不肯走的。” “好好好……黏著,讓你黏著……”蘇季揚自知他心中所想的太過深遠,她此刻無論如何也不會明白這些世事,便也索性拋諸腦后,不再思量。 * 草長鶯飛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春天。 央央長到了十三歲,正是娉娉婷婷十三余的豆蔻年紀。 自從月若走后,戲班子沒有與央央感同身受從繡春閣來的姑娘,因此央央身邊也沒有知心的姐妹。 更何況身在戲班子,姑娘們多少對廣繡長袍的俊秀少爺有些旖旎的渴望,這渴望卻時時刻刻在被央央摧毀。 蘇少爺讀書時,央央寸步不離跟在身前,偏偏少爺還樂得同她說話,惹了其他姑娘們一肚子猜疑,這央央是個女流之輩,能有什么見解,在胡言亂語纏著少爺,總歸是在耽誤少爺的前程。 吃飯之時,除卻唱完一出戲,少爺會同大家伙兒一起上桌,上桌時他的身邊總帶著個小不點,像個甩不掉的尾巴一樣。那小不點央央的手臂尚且短,什么菜都夠不著,蘇少爺不動聲色總是提起筷子,將分量剛剛好的菜夾到她的碗里。 還溫聲細語地說,這個吃了美顏,那個吃了長個兒。 除此外,少爺獨自吃飯時,總是同央央一起的。同是戲班子的姑娘,央央卻是和少爺一樣的起居用度,衣裳每季都由少爺打發人去做新的,漂亮的花裙子不知有幾件了。 日久天長,眾人的私心開始漸漸顯露,她們對央央皆有無數怨言,盡管對她好的是蘇少爺,與她自己本身并無多大關系。 “哪像個少爺身邊的丫頭啊,分明是在當少奶奶供著。”有人捏著手帕,細聲細語抱怨著。 “我看少爺這天天同她談論詩書的,還考什么科舉,一定給老爺丟個大面子。”又有人腹誹少爺。 “咱們少爺從前是極好的,自從這央央來了,便是被狐媚子勾引去了。你們知道嗎?她是從繡春閣來的,誰知道在那地方學到了些什么本事,哪是咱們能預料到的手段。” “你們知道當時月姑娘為什么要走嗎?聽說那世子要月姑娘,少爺本來不愿讓她走,就是那央央從中作梗,逼得月姑娘遠去江東……” …… 謠言四起,愈演愈烈。 六哥忐忑不安地說完自己聽到的風言風語,搓著衣角站在蘇季揚面前,臉色一片發憷,嘆氣道:“沒法子啊,少爺。你也知道的,三教九流的地方,什么不入耳的話都能說得出口,戲班子養著這么多人,不是每個人都是央央姑娘這樣有教養的,她們又妒忌又排擠央央,如今這些流言真是……” 這是個清風明月之夜,夜風疏朗。此刻央央早已回房睡下了,書房中只有蘇季揚捧著一杯清茶,燭光昏昏暗暗。 他放下茶盞,垂下眼眸輕輕嘆道:“央央沒聽到過這些話吧?” 六哥忙撥浪鼓般搖頭,擺手道:“沒有,這是一定的。我將內院和外邊分隔開來,絕不能讓姑娘聽見這話。” 捏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燭火在夜風下左搖右晃,飄忽不定,仿若蘇季揚此刻難解的心情,沉默良久,他終于站起身來,吩咐道:“我太寵愛她,以至于別人難以容忍這份寵愛。你說,是不是將她放在大多數人的同等處,反而能避免別人對她的傷害?” 六哥雖是莽撞漢子,卻也是在梨園摸爬滾打十幾年的,心思自然細膩入微,他點頭道:“其實,我就是這樣想的。咱們梨園的姑娘們其實沒有壞心,只是你對央央實在不同,容易惹了別人眼紅。” “那就這樣,明天開始,央央不再陪我讀書,你去給她取個藝名,找個善良的姑娘教她唱唱戲,跑龍套唱個小童子就行。”蘇季揚走至桌邊,輕輕提筆寫下一張紙條,遞給六哥道:“教戲的姑娘,按教養師父領一份錢,從賬房先生那取。” “少爺放心,我一定找個心善,嘴巴不毒的教她。”六哥接過紙條,風風火火就出了門。 蘇季揚亦走出書房,對著夜空長明的月亮,心緒縹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