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有貪歡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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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時便改口道:“我知道了,日后我會多加留意,能不說的話就不說了。” “好。”蘭月松氣地點了點頭,接著便見顧燕時目光一轉,眼睛又亮起來:“阿貍!” 她邊喊邊起身,拎裙跑向門口,將剛伸著懶腰進屋來的阿貍抱了起來:“險些忘了,還要做些好玩的給你呢。以后我蕩秋千,你就在旁邊的樹上陪我,好不好?” 她說著,抱著阿貍來到院中。院中十數名宮人正忙碌,三名宦官在一同為她扎秋千。秋千的木架已架起來,在泥地中支得穩固。左側相隔兩乍遠的地方就有棵桃花樹,桃花樹大多不太高,樹干也就碗口寬。顧燕時一手抱著阿貍,一手指指那樹:“我讓人在樹干上給你纏上麻繩,你可以磨爪子,爬上去也方便,你喜不喜歡?” 她說得眉飛色舞,阿貍在她懷里慵懶地打著呼。搭秋千的那幾名宦官聞言都笑,當中一個抬起頭搭話:“太妃,您這貓聽得懂人話?” “萬一聽得懂呢?”顧燕時銜著笑,緊緊抱了抱阿貍,客客氣氣地跟那宦官道,“這纏麻繩的事便也麻煩你們。從底部開始纏,纏出半人高就行了,纏得細密一些。” 那宦官頷首:“太妃放心。” 顧燕時又說:“小廚房備了酸梅湯,我還讓他們備了膳。你們若是餓了,就去吃一些。” 話音一落,滿院都是謝恩聲。顧燕時道了聲“不必客氣”,就抱著阿貍回了屋,她腳步輕盈,幾乎走得蹦蹦跳跳。 這樣開心的日子過得極快,在前院的小花園徹底打理好的時候已是六月中。待得花園角落處的一方小菜園里發出綠芽,就到七月末了。 彼時已然入秋,顧燕時傍晚時坐在秋千上悠悠晃著,阿貍把自己“掛”在桃花樹的枝頭睡大覺。 伴著阿貍的呼嚕聲,顧燕時心不在焉地亂想。 她想這花園真好看,她要把它畫下來寄給齊太嬪瞧瞧。告訴齊太嬪和恪太嬪,若她們日后真的也來舊宮,還可以吃她自己種的菜。 轉念她又想……她們會不會吃不到她種的菜呀? 因為她種得不太是時候。 她從來沒種過菜,但知道詩里講“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可她的小菜園幾日前才建成,她等不及,當即就興致勃勃地種了菜籽下去,也不知在入冬前還能不能長成。 若不能長成,她這牛皮可就吹破了。齊太嬪與恪太嬪來了之后看到,十有八九要笑話她。 罷了。 顧燕時兀自搖一搖頭,暗想還是不提這菜園為好,只給她們看一看花園吧! 拿定主意,顧燕時繡鞋在地上一蹬,就從秋千上站起來。 “阿貍。”她抬手摸了摸枝頭的貓,“我去畫畫,你睡你的。” 阿貍懶得理人,抻了下爪子,就算回應。 顧燕時跑回屋,興致勃勃地讓蘭月備筆墨。她畫技稱不上多么精湛,但也算看得過眼,一方花園畫出了幾分韻味。 只可惜趴在枝頭睡覺的阿貍沒畫好,落墨第一筆就重了。她又有意修補,結果越描越黑,好好的貍花貓被畫成了一個黑疙瘩。 . 洛京,皇宮。 太后在兩個月前提起想回安京看看,事情便被擺到了朝堂上。皇帝有意順太后心意,陪伴太后同去,朝臣們卻各執己見,一時僵持不下。 首先掀起的是一番捕風捉影的猜忌——因舊宮已棄置多年無人問津,如今靜太妃剛去舊宮,皇帝就提出了這樣的主意,不免讓人浮想聯翩。 但這種猜疑最先掀起,也被最先壓制——因為太后聞訊勃然大怒。她原本不太理會朝政,為此卻鮮見地將那兩名朝臣傳到了慈安殿,嚴厲呵斥。 這關過去,余下的瑣碎爭執變得不值一提。六月末的時候,事情便已基本定了音,七月里禮部擇定了啟程的吉日,宮中六尚局就忙碌起來,從隨駕人員到所需行李,事無巨細都需提前籌備穩妥。 七月廿八,尚宮局將隨行女官的名冊呈進了慈安殿。太后草草看過就點了頭,蓋上自己的小印。 “奴婢告退。”尚宮女官見太后準允,便接過冊子,福身告退。 太后一語不發,等她退出殿門,掌事的孫嬤嬤入了殿:“太后……當真不攔一攔?” “哀家為何要攔?”太后輕哂。孫嬤嬤鎖眉:“靜太妃剛去舊宮不久。皇上說此事是為了崇德太子……太后便信了?” “哀家不信,又能如何?”太后搖頭,“舊宮那邊的掌事是你的本家堂妹,靜太妃的秉性你該也清楚了。她不是會蠱惑君心的人,皇帝執意追著不放,就只能由著他去。壓制得厲害,反成心魔,到時誤了要事便不好了。” 她言中的“要事”,自然還是崇德太子的事。 孫嬤嬤垂眸,心下無聲喟嘆,只覺太后這是被陛下拿住了命門。 凝神想了想,孫嬤嬤又道:“那您看……要不要奴婢與佩楓說一聲,讓靜太妃避一避?” “不必!”太后鎖眉,不耐地搖頭,“他去都去了,這般大張旗鼓,誰還攔得住他見人?徒增煩擾罷了。” “諾。”孫嬤嬤不好再說什么,只得噤聲。 紫宸殿中,幾只黑色的大漆木箱置于殿中。 依禮部擬定的吉日,太后將于八月初三離京啟程。但皇帝為提前安排好一應事宜,讓太后順心,有意早一步前往,日子就定在了七月廿九,便是明天。 眼下,一應行裝都已收拾妥當,只待挪出去。 蘇曜坐在御座上看著這些木箱,抱臂倚著靠背,輕笑:“難得出遠門,還真有點興奮哈。” “……”林城無語地看著他,“臣說句大不敬的話。” “你說。” 林城垂眸:“世上鮮見要闖鬼門關還這么興奮的人。” “嘁,沒見過世面。”蘇曜嗤之以鼻,穿著靴子的腳往桌上一搭,手枕到腦后,坐姿愈發的大爺起來,“鬼門關怎么闖都是闖,還不如高興點。朕就要敲鑼打鼓,倒看看哪個無常敢收朕走。” 林城長緩一息,搖一搖頭:“兩萬無蹤衛已經盡數調了回來,其中兩千人直接隨駕,余下的安排在沿途各處,聽候調遣。還有那十幾位百事曉……”他語中一頓,“已在陛下劃定的地方為他們建了房舍。” “行。”蘇曜點了下頭,眼睛一轉,落在他面上,“朕那位小母妃最近有消息嗎?” 林城皺眉:“陛下不是不讓臣打聽嗎?” “隨口一問。”蘇曜撇嘴,“沒有就算了。” 林城頷首,沉了沉:“靜太妃近來給恪太嬪去過一封信,今日剛到。陛下若想知道寫了什么,臣可以去打聽。” 蘇曜的眉頭微微一擰。 都不給他寫信。 ——這念頭一劃而過,轉瞬被他壓制住。 他漫不經心地搖頭:“打聽個屁。” 林城低眼:“那臣告退。” “去吧。”蘇曜淡聲,“明天見啊。” 林城無聲一揖便告了退,不過片刻工夫,宦官們入了殿來,將暫置于殿中的木箱一一拉出去。 蘇曜讀起了奏章嗎,不覺間讀到了夕陽西斜。張慶生眼見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上前詢問:“陛下,可要傳膳?” “不了。”蘇曜手中的奏章一闔,“明日離京,朕今晚去與母后用膳。” 語畢他就起身向外走去。張慶生躬身隨在他身后,無聲地擺手,示意宮人們同往。 現下已然入秋,天黑的時間漸漸早了。多是在用晚膳的時候,夜幕就無聲無息地籠罩下來,繼而涼風漸起,刮落枯葉。枯葉蹭在地上,劃出的聲音又干又澀,生硬得讓人難受。 慈安殿里強做出的母慈子孝,在知曉實情的近侍們看來也讓人難受。 一頓晚膳終于捱完,皇帝離席,向太后施了大禮,太后又滿面慈愛地叮嚀了幾句路上小心一類的話,粉飾太平的戲才終于唱完了。 “兒子告退。”蘇曜垂眸,端正長揖,恭謹地先行退開兩步才轉身出殿。 殿外一彎月牙懸于天際,他抬眸望了眼,輕笑:“朕去向齊母妃問個安。” 宮人們皆一怔,不待他們反應,皇帝已信步前行。 齊太嬪的住處在慈安殿與欣云苑之間,行不多時,就已到了。 皇帝從不曾專程來向她問過安,宮人們見了圣駕都不禁一慌。待得進去稟了話,正一道做女紅的齊太嬪與恪太嬪也都愣住。 恪太嬪一時間甚至下意識地站起身,想出去迎駕。被齊太嬪一拉反應過來,自己是長輩。 她只得又坐回去,齊太嬪道了聲“請吧”,稟事的宮人就退出去,恭請皇帝入內。 “兩位母妃安。”蘇曜進屋一揖,二人都和顏悅色地看著他。 他素日風度翩翩,饒是知道他和靜太妃的那點事,她們也對他生不出什么厭惡。 齊太嬪抿起笑:“陛下坐。明日就要啟程了,這會兒過來,是有事情?” 宮人安靜地在他身后添了張椅子,蘇曜落座,繡金紋的黑色袍擺委于地面。 “是。”他頷首,“靜母妃在舊宮安養,朕此番去了舊宮,不免要見到她,若對她的近況全然不知,難免尷尬。聽聞她與齊母妃相熟,不知近來可有書信往來?” “……巧了,今日才剛收到。”恪太嬪掩唇而笑,話沒說完,就被齊太嬪瞪了一眼。 恪太嬪回神,頓時臉色一白! 是她不該提。靜太妃的信里,可沒提皇帝半個字。偏生日子過得還自在,讀來大有將他拋之腦后的意味,不該讓他知道。 然而她話已出口,再想遮掩也晚了。齊太嬪面色僵硬,強笑:“是剛收到。靜太妃在那邊萬事都好,近來正忙著打理住處的花園,陛下不必擔憂。” 她強作從容地說著,絕口不提讓他看信。 卻聽皇帝直言道:“朕能看看信嗎?” “……”齊太嬪被問得愣住,啞然半晌,倒還是撐住了,“私下里的書信,陛下還是莫要看了吧。” “哦。”蘇曜不好強求,立起身,揖道,“那先告辭了。” 齊太嬪神情和善:“陛下慢走。” 蘇曜氣定神閑地告退,踱出房門,在月色下嘖嘴:小母妃不會在信里罵他了吧? 罷了,不問也罷。月余后到了舊宮,只消不出意外,他們總能見面。 倘使真出了意外…… 他又輕扯了下嘴角。 真出了意外也沒什么。 . 翌日,御駕在晨曦破曉之時緩緩離京。 天還沒有大亮,薄霧低低地壓著,清一色地黑色車駕與馬匹先清晨微光下氣勢頗為懾人。 蘇曜坐在車中,手中持著一卷書,讀了大半日。再將書放下時,車駕已出城門,側旁突然響起一陣馬兒嘶鳴,繼而有人沉聲:“陛下。” 蘇曜眉頭微抬,信手將窗簾挑開幾分。外面馭馬的男子一身黑衣,抱拳道:“剛接到急奏,已有動靜了。” “這么快?”蘇曜輕笑,修長的手指支著額頭,“確定是沖朕來的嗎?” “應是。”男子稟道,“臣等已奉指揮使之命加強戒備,指揮使大人著意遣臣來問,可要再抓幾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