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了她足夠的反應(yīng)時間和余地。

    如果她不想聽他講話，那他也可以不講。

    姜夢不知道盛叢為什么對自己說這個，也不知道他為什么不繼續(xù)說下去。

    她耐心地在一旁等待，盛叢接下來要講的話。

    盛叢見姜夢并沒有無視他的話。

    他知道她是在等著自己說完。

    都要離婚了，她還是給他留著最大的體面。

    哪怕他不擇手段地逼迫過她。

    他低著頭繼續(xù)輕聲說道：“可是有一天卻突然生出了養(yǎng)花的心思。因?yàn)椋覐膩頉]有見過那樣?jì)蓺庥制恋幕āＴ诳吹侥嵌浠ǖ乃查g，我感覺到很幸福。”

    “我有幸撿到了一顆種子，很小心地種在花盆里。每天都按照資料書上所說的那樣照顧它，給它適宜的生長環(huán)境，給它充足的養(yǎng)分和陽光，但是它卻一直都沒有發(fā)芽。”

    “我想這顆種子，可能是不喜歡我，所以才不愿意開花。但我還是很自私地，讓它待在我的小花盆里。”說完他緩緩抬眸看向姜夢：“我一點(diǎn)都不想放她離開。”

    姜夢看到盛叢的眼睛紅紅的，一顆種子能讓他難過成這個樣子。

    她哪看得了這個。

    姜夢現(xiàn)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移栽一株花，放到盛叢的小花盆里。

    就是她不確定這到底是什么種子。

    她記得盛叢好像也不知道。

    不過她看看種子的模樣，應(yīng)該就能知道了。

    姜夢對盛叢問道：“我能看看它嗎？”

    盛叢把小花盆放到姜夢的手里。

    然后他看到姜夢細(xì)白的手指，竟然插進(jìn)了潮濕的花盆土里。

    他聽她喃喃道：“這個種子可能是壞掉了。我?guī)湍惴鰜砜纯词鞘裁雌贩N，給你重新種個一模一樣的。”

    盛叢知道姜夢的意思。

    讓他換一個。

    可他并不想換。

    姜夢在花盆土里翻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種子。

    只找到一顆小石頭。

    這跟她家原來放在花盆里驅(qū)蟲的小石頭很像。

    盛叢看到姜夢拿著種子發(fā)呆，他對她問道：“這個是什么品種的花？”

    姜夢愣了一下。

    這、這不會就是盛叢撿的種子吧！

    她對他問道：“這個就是你撿到的種子嗎？”

    盛叢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姜夢這時幾乎可以確定，盛叢是在她家里撿到的。

    因?yàn)檫@種石頭，是有一次哥哥去很遠(yuǎn)的地方出差。

    看到當(dāng)?shù)赜匈u驅(qū)蟲的石頭，他覺得她會喜歡，所以給她帶回來的。

    這種石頭賣的并不便宜，哥哥為了她還是買了好幾大包。

    結(jié)果買回來之后，他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作用。

    送到專業(yè)機(jī)構(gòu)去檢測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很普通的小石頭。

    哥哥一氣之下，就全都扔掉了。

    盛叢撿到的這個，應(yīng)該是那時候遺漏的。

    姜夢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很好笑。

    哥哥那么聰明的人，竟然也會在這種事情上被騙。

    還有盛叢也是，竟然把這個當(dāng)成了種子。

    種子哪有這么大的。

    但她轉(zhuǎn)念一想，她現(xiàn)在不能笑。

    盛叢從來沒有養(yǎng)過花，對這些東西不了解是很正常的。

    她不能嘲笑他，盛叢會傷心的。

    這樣想來，盛叢好可憐。

    對著一顆石頭，耗費(fèi)了好多的心思。

    石頭是開不出花的。

    她斟酌了一下語言，之后很認(rèn)真地對盛叢說道：“盛叢啊，這個雖然長得很像種子，但它的真身，其實(shí)是一顆小石頭。我以前也被騙過，和你一樣也種了好久，但是都沒能種出來。”

    盛叢在聽到姜夢說前半部分的時候，突然覺得無地自容。

    他真傻，真的！

    怎么能種下一顆石頭？

    但是在聽到后半部分的時候，他忽然有些釋然。

    姜夢說她也被騙過。

    他知道她在說謊，因?yàn)橄袼@樣對花有研究的人，基本上是很少出現(xiàn)這種低級錯誤的。

    姜夢之所以這樣講，只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

    避免他看起來像一個傻瓜。

    她講話總是讓他感覺到很舒服。

    不是那種很敷衍的支應(yīng)，也不是很虛偽的客套。

    她的很多話都是在深思熟慮之后，選擇以最溫和的方式講出最合適的那句。

    并不是為了討好他人，而是天生自帶了一種悲憫。

    盛意曾經(jīng)對他說過，悲憫是一種很珍貴的品質(zhì)。

    控制不好度的人會變成圣母，可全無悲憫又會變得冷血。

    姜夢卻把這個度把握得恰到好處。

    她在他處境艱難的時候會可憐他，可在他對她表現(xiàn)出不軌心思之后，又會毫不留情地收回自己的憐憫。

    她永遠(yuǎn)都是最拎得清的那一個。

    姜夢的身上有他所沒有的東西，他瘋狂地迷戀著和她有關(guān)的一切。

    他覺得她做什么都是對的。

    哪怕是離開他，他都覺得她做得很好。

    她不會考慮那些很世俗的因素，比如今天結(jié)婚明天離婚，在旁人看來會不會覺得她，太把婚姻當(dāng)成兒戲。

    她所考慮的只是，應(yīng)該及時止損。

    看到姜夢對他處處防備，他雖然會有些委屈，但其實(shí)他一點(diǎn)也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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