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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孫子,云皇后看起來面色才好些,道:“太子最好是說到做到,還有記得,以后若是身邊人再求些什么讓你為難的事情,要會拒絕!你可知曉?” 太子遲疑了片刻,輕聲問道:“包括舅舅?” 云皇后瞇起了雙目,堅定地望著他的雙目,道:“包括你舅舅!” “你如今是太子,是皇儲……”云皇后壓低了些聲音,道,“前些日子你舅舅因為修竹之事來求本宮,本宮都避而不見了,該拒絕時便要拒絕,你可明白?” 太子乖乖應(yīng)下,顧沉淵此時轉(zhuǎn)頭望了太子一眼,輕輕勾了勾唇,眼神又看向云皇后,只見云皇后向他點了點頭,道:“本宮有些乏了,先去歇歇,你們退下吧……” 太子和顧沉淵起身行禮退下,太子主動提出將顧沉淵送出大明宮去,顧沉淵也并未拒絕,二人便這樣一路走著,身邊只圍著太子的內(nèi)侍。 “沉淵,依孤所見,母后方才說的事情,你確實是應(yīng)當考慮一下了……” 顧沉淵眉心一跳,耐著性子道:“何事?” “自然是你娶妻之事了……”太子一臉笑意,道,“沉淵覺得,孤的表妹如何,就是云家那個小娘子?” 顧沉淵聞言搖了搖頭,苦笑著道:“看來方才皇后娘娘所言,太子是半點也沒聽進去……” “你這是何意?說你的婚事呢,與孤有何干系?” 太子一臉不悅,顧沉淵也不著急,緩緩道:“太子請想,云家是外戚,無論是皇后娘娘賜婚,還是下官主動提出要迎娶云家娘子,圣人會如何想?” 太子緊蹙著雙眉,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會懷疑母后與孤想要利用婚事拉攏你?” 顧沉淵嘆息了一聲,只道:“是這個意思不假……”多余的話,卻是一句也不再說了。 “可這與你不娶親有何干系?”太子并未被顧沉淵繞進去,道,“長安城中的貴女又不僅云娘子一個,你挑上一個不就解決了,哪里還有這么多事……” 二人一道步行到了大明宮門口,顧沉淵故意回避了太子的問題,直接恭敬地反身行禮告辭,步履不停走出了大明宮外,并未理睬太子在身后的呼喚。 娶親嗎?他說不準…… 他從未想過娶親,他總覺得自己是個不祥之人,與他最親近之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很怕會將自己的厄運帶給她人…… 不知為何,此時顧沉淵腦海中總浮現(xiàn)出曲昭雪那副穿著胡服,在堂上妙語連珠的模樣,感覺她渾身都在發(fā)光。 顧沉淵搖搖頭,將這種奇怪的念頭從腦海中趕出去。 他這樣的人,是只適合孤獨到老的…… 顧沉淵感覺渾身疲乏,但如今他剛接手大理寺,還有那么多案卷未看,他也不敢休息,便趕回了大理寺中準備繼續(xù)處理公務(wù),卻正巧在大理寺門口碰上了白汝文。 白汝文看起來比以前蒼老了許多,也疲憊了許多,正有氣無力地立在大理寺門口,吩咐身邊的奴仆從大理寺中搬了幾大箱籠出來,看到顧沉淵后,身子一頓,便急忙上前行禮。 “白某見過王爺……” 顧沉淵毫不遲疑地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道:“白正卿免禮。” 白汝文眼眸一顫,無奈地笑了笑,道:“白某如今已經(jīng)不是大理寺卿了,王爺無需如此稱呼白某了……” 顧沉淵微微蹙眉,雙手仍然扶著白汝文的胳膊,過了良久,才緩緩道:“您可怪我?” 白汝文聞言抬眸看向顧沉淵,嘴唇輕抿,道:“王爺何處此言?” “若不是我執(zhí)意要查清此案真相,讓殷尚學(xué)伏法,您也不會辭官……” 顧沉淵說這話時,神色仍然十分淡漠,看不出什么悲傷的情緒,白汝文卻登時警惕了起來,默了一瞬,才道:“王爺公正無私,不畏強權(quán),這才是好的刑獄官之所為,與白某辭官并無干系。” 顧沉淵睫毛輕顫,斂去了眸中的情緒,緩緩放下扶著白汝文胳膊的雙手,壓低了聲音,道:“羅岱英今日突發(fā)意外身亡了,您收了勇國公那么多財物,還是小心些,快些離開長安城才好……” 白汝文一驚,訝然地望著顧沉淵,半晌沒說出話來。 顧沉淵眉頭壓得極低,往前湊了湊,道:“您為家父平反,這份恩情顧某記在心里,您收了勇國公財物這事顧某也會爛在肚子里,就當還了您這份恩情了。” 顧沉淵說完便緩緩直起身子,看起來滿臉疲憊,眼神冷漠得可怕。 他曾將白汝文當做授業(yè)恩師一般敬重,立志要成為如他一般為人平反的刑獄官。 可從未想過,他萬分敬重的大理寺卿竟然是這般人物。 從曲昭雪那案子時,因為當時向圣人復(fù)奏之時,白汝文也在場,而且復(fù)奏之后當日,蕊黃便在杏園當中暗殺江問蕊,顧沉淵曾懷疑過此事是白汝文通風報信,才能讓真兇迅速做出反應(yīng),只是并無證據(jù)。 如今看來,雖然不知白汝文在此之中扮演著何種角色,但是他一定并不清白,只是因為他曾于自己有恩,又主動辭官,顧沉淵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追究了。 只要他并未做過更過分的事…… 顧沉淵閉了閉目,深深沉下一口氣,道;“不送了白正卿,保重……” 顧沉淵邁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進了大理寺,大理寺的那扇巍峨漆黑的大門在他二人之間緩緩合上,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