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國維接上孟桐，問了句，“學(xué)校一切都好吧？”。

    孟桐：“挺好的。”

    “爺爺奶奶呢？”

    “都好著呢。”

    “你在學(xué)校有沒有......”

    “爸爸，我先看會書。”孟桐拿出待會兒上課要用的資料，低頭看起來。

    “...你看吧，爸爸不打擾你。”

    女兒不想和他說話，被拒的孟國維轉(zhuǎn)身看了孟桐一眼，表情很無措。

    一個多月沒見面了，父女倆都有些尷尬。

    接下來，車里一直保持著窒息的安靜，只有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孟國維才會制造出一點聲響。

    “冷不冷？用不用把暖氣調(diào)高點？”

    “都六點了，六點半上課對吧？應(yīng)該來得及。”

    “不是說今天下雨嗎？怎么還不下？”

    ......

    聽起來真的很像和空氣在對話。

    孟桐把英語資料放到一邊，這是有事情要和她說了。

    “爸爸，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

    孟國維總說孟桐天真單純，殊不知他才是這個家里被保護的最好的那一個。

    小時候在家里沒受過苦，結(jié)了婚有老婆在后面頂事，四十多歲的人了，連個圈子都不會繞，臉上根本藏不住事。

    “今晚就在家里住，別回爺爺家了，你媽說…...”

    “mama說什么了？”孟國維話說不清，吞吞吐吐的樣子真叫人著急。

    “晚上和你趙阿姨吃頓飯，咱得和人道個歉，畢竟…你說是吧童童？”孟國維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

    “道歉？”孟桐沒聽錯吧，她不敢確信地又問了一遍，“你讓我和趙麗嵐道歉？”

    孟國維沒否認，那就是了。

    “童童，不管趙麗嵐是不是插足了你小姑姑的婚姻，那都是我們大人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小孩子插手。”

    說完，孟國維覺得自己的言辭有點過于強硬了，“當(dāng)然了，爸爸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一時沖動搞個惡作劇，沒有惡意。你媽的意思是我們主動點，這事就算這么過去了。”

    說來說去，還是不相信她。

    剛剛真應(yīng)該對匹夫的態(tài)度再好點，起碼他是相信自己的。

    “你不是說相信我嗎？”明明當(dāng)時爸爸說過他相信不是她做的。

    說不委屈是假的。

    “童童，你mama說的對，這次我們真的得向人家道個歉......”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把mama掛在嘴邊！”孟桐突然揚高了聲音，大聲打斷了孟國維。

    “我現(xiàn)在就問你一句話，你覺得我該不該去向趙麗嵐道歉？”

    這么久了，好像所有人都放下了過去，開始邁出新的步伐，只有她還在原地打轉(zhuǎn)。

    孟桐不是非要他們和她一起抓著過去不放，但起碼孟國維...起碼爸爸是應(yīng)該要站在她這邊兒的。

    “......”

    孟國維又是沉默不否認，答案顯然易見了。

    失望透頂。

    孟桐把眼淚咽了回去。

    補習(xí)班到了。

    “童童.......”孟國維還想說點什么。

    “晚上別來接我，地址發(fā)給我，我自己去。”孟桐用力甩上了車門。

    ——

    “人這一輩子撐死也就叁萬天，把時間全都浪費在畫輔助線上，你看看前面那一排二傻子，恨不得整個人都鉆進試卷里，真是無法理解。”王勁夫翹著二郎腿和卓予凡吐槽著前排用功讀書的同學(xué)。

    智鼎教育在西城很有名，聘請的老師全都是市里出了名的骨干講師，十人一班的清北小班，名額有限，全西城的家長擠破腦袋都想把自家孩子送進去。

    “我還無法理解你呢。”卓予凡睨了王勁夫一眼，“像你這種混子是怎么混進這里的？”

    “趕緊滾回家睡大覺去。”來了也不學(xué)習(xí)還不如在家好好呆著。

    “卓予凡，你的良心呢？”王勁夫一臉被他傷害到的樣子，“老子從華陽回來，連口水都沒喝就趕過來陪你上課，你現(xiàn)在居然讓我滾？”

    卓予凡掃了眼王勁夫，頓了頓，開口，“你去華陽干什么？”

    “你說呢？”王勁夫沒好氣的反問，“除了她還有誰在那里？”

    卓予凡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她還好嗎？”

    “喲喲喲，不是說以后孟桐的事情都不用告訴你了嗎？”王勁夫最是看不慣口是心非的了。

    明明在乎的要死要活，擺出一副無情無愛的臭姿態(tài)給誰看呢？

    “就不說，急死你。”

    轉(zhuǎn)眼，卓予凡和王勁夫扭打在了一起。

    “卓予凡？”有人走了過來。

    卓予凡松開了匹夫的衣領(lǐng)，清了清嗓子，“有事嗎？”

    孫可茹紅著臉，眼睛很亮，小聲的說了句：“可以把你的微信給我嗎？”

    說完，把手機放在卓予凡面前。

    王勁夫認出這女生是誰了，這不就是之前給卓哥告白的六中校花嗎？

    “當(dāng)然可以了。”王勁夫搶了卓予凡的手機，作勢要掃孫可茹的微信。

    “誰讓你碰了！”卓予凡一把將手機奪了回來。

    瞪了王勁夫一眼，卓予凡對孫可茹說了聲，“抱歉。”

    他不加女生的聯(lián)系方式。

    王勁夫見孫可茹快哭了的樣子，趕緊說道：“加我的加我的，能加美女的微信是我的榮幸啊。”

    尷尬的場面就這么被他圓了過去。

    最后，孫可茹加了王勁夫的微信，沮喪的離開了。

    想起卓予凡剛才瞪他那一眼，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王勁夫招誰惹誰了啊？他不過是想著卓哥現(xiàn)在也在六中，這校花又喜歡卓哥，兩個人可以試著處處看，早點忘了孟桐早點解脫。

    他為了兄弟是煞費苦心啊，結(jié)果人家不領(lǐng)情就算了還是這態(tài)度？

    心里有氣，說話也帶了情緒，“把你還守身如玉的不行，人家孟桐早就有新歡了，哼，也就你這種傻缺才會被蒙在鼓里！”

    卓予凡抬眸，嘴唇抿成一條線。

    “怎么？不相信？我都親眼看見了！我今天去找孟桐的時候，那男的就在旁邊，兩個人打情罵俏的樣子，我都沒眼看，哎，你去哪兒......”

    卓予凡猛然起身，出了教室。

    ......

    英語老師是個說話慢悠悠的男老師，講閱讀理解像是在念經(jīng)，孟桐坐在下面，一句話都沒聽進去，腦子里全都是孟國維在車上說的話。

    今晚要和趙麗嵐一起吃飯，還要道歉，不知道小姑父和卓予凡會不會來？

    要是來了，她該如何面對他們呢？

    心里面像是有個怎么解都解不開的毛線球，煩躁不已。

    趁著課間休息的時候，孟桐躲在樓道抽個煙。

    深深的吸了一口，隨意的靠在墻壁上，左手扶在右胳膊上，表情很享受。

    “有那么舒服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磕藥。”

    孟桐睜眼，卓予凡雙手插兜，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怎么在這里？

    孟桐慌亂的看了他一眼，連忙掐斷了煙頭，站直了身子。

    卓予凡緩緩地下了樓梯。

    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還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