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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餐廳并不想爆火 第262節

    劉國強也傻了,還沾著白灰的鏟子砸到腳面都不知道。

    說話了?

    啞巴說話了?!

    為什么?

    自從醫生檢查出來先天性聾啞后,所有人都默認了棗兒不可能說話,也就沒人教過她。

    可現在,棗兒說話了?

    余渝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復著,忘了究竟說了多少遍。

    他看到了這個小姑娘眼底的渴望,好像有稚嫩的種子在她眼底發芽,抽根、破土,瘋狂蔓延,叫他心尖兒直顫。

    “天~”

    棗兒累出一頭汗,臉漲得通紅發紫,青筋在薄薄的頭皮下跳動。

    她攥著拳頭,用力擺動已經發麻的口舌:

    “t~i~an~”

    嚴格說來,發音并不算標準。

    但只要仔細聽,就能聽懂。

    余渝的眼眶突然濕了。

    他輕輕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很棒。”

    棗兒的眼睛亮了。

    “t~i~an~”

    “t~i~an~”

    “t~i~an~”

    “t~i~an~”

    她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雀躍,仿佛一只沙啞的鳥兒拼命嘶叫,恨不得從喉嚨里嘔出血來。

    空蕩蕩的房間里響起回音。

    黑瘦的小姑娘突然站起來,跑向門口。

    她氣喘吁吁地指著外面,看著色彩越發濃烈的天空,胸膛劇烈起伏。

    “t~i~an~”

    她又指著地上的字,眼淚吧嗒落下來,在地上暈開好大一個水圈。

    “t~i~an~”

    棗兒娘跑過去,摟著她,哇哇大哭。

    劉國強兩只手胡亂擺著,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老大一個男人紅了眼眶。

    他沒什么好回報的,只好拼命朝余渝鞠躬。

    “謝謝您……”

    余渝吸吸鼻子,擺擺手,“帶孩子玩而已,沒什么?!?/br>
    頓了頓,他又道:“棗兒很有天分,等植入人工耳蝸,能聽見一點外面的聲音后,說得會更好的?!?/br>
    對聾啞人而言,聽不見是最大的困擾。

    一般來說,單純的啞,常見。

    但單純的聾,少有。

    只要一個人很小就聽不見,那么大概率也不會講話。

    因為學說話本來就是模仿的過程,而他們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不知道真正的聲音是怎么樣的,自然也就不會模仿。

    看著那邊抱頭痛哭的娘兒倆,果果突然也癟癟嘴,哇一聲哭起來。

    余渝一愣,“怎么了?”

    小姑娘揉著眼睛,一邊哭一邊說:“不知道哇啊啊啊?!?/br>
    小jiejie說話了,應該是很好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只是覺得就好想哭。

    余渝失笑,抱著她晃了晃。

    “果果是個好孩子。”

    感情細膩的人很容易共情,會有同理心。

    看到別人笑,他們也想笑。

    看到別人哭,也會覺得難過。

    回廖記餐館吃飯時,廖初看到果果紅腫的眼泡還嚇了一跳。

    聽了余渝說原委后,又有點好笑。

    小姑娘用力縮在他懷里,只把背面留在外面。

    現在不哭了,她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人家是大姑娘了,害羞了。

    廖初拍拍小屁股,“這是好事。”

    宋大爺之前就說過,如果果果能堅持下來,一定會成為很了不起的二胡家。

    因為她懂感情。

    而音樂就是人內心的宣泄,不懂感情的人,哪怕技巧登峰造極,也永遠都不會登頂。

    果果往里縮了縮屁股,哼唧兩聲,又有點高興地說:“棗兒jiejie說話啦。”

    廖初一愣,下意識望向余渝。

    后者點頭,如釋重負地笑道:“今天下班回來的路上,我順手搜了下資料,就試了試,沒想到成功了?!?/br>
    他不是專業人員,棗兒都能有這么大的進步,等去了專門學校之后,小朋友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現在回想起來,“天”這個字的發音還是太過復雜了,或許應該從更簡單的音節入手。

    不過,既然連這么難的都學會了,其他的,也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第二天,棗兒一見余渝就指著天空:

    “t~i~an~”

    一天過去,她的發音更穩更接近了。

    做了六年的啞巴,她第一次體會到說話的快感。

    簡直比夏天跳到河里游泳還要暢快!

    她近乎瘋狂地宣泄著,像一只壓抑了六年的小獸,終于能成功發出怒吼。

    棗兒娘十分驕傲,黑臉上滿是紅光。

    我閨女會說話了!

    以后看誰還敢罵她是個啞巴!

    劉國強喜得合不攏嘴,又有點頭疼。

    昨天一晚上,加今天一整天,棗兒就跟復讀機成精了似的,一直在說,嗓子啞了都停不下來。

    不光說,手也不停。

    她不知從哪兒找了根木棍,就在泥地上一遍遍寫著“天”,寫一遍,就抬頭看看天,傻笑一回,再寫再看。

    她以前去過墳地,看那些墓碑上都刻著字。

    她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但現在,她卻覺得,如果以后自己死了,也能有一塊墓碑的話,一定要刻上“天”。

    她喜歡這個字。

    接下來的幾天,棗兒又從余渝這里學了“mama”“風”“雨”和“叔叔”。

    其中,音節最簡單的“mama”和“雨”說得最好。

    “風”涉及到類似英語中“不完全爆破音”的技巧,棗兒暫時還說不太好。

    至于“叔叔”,她總說成“susu”。

    前后歷時四天,原奶茶店的粉刷工作徹底完成。

    廖初給他們結算工錢,還額外給棗兒買了許多文具。

    棗兒娘不想要,廖初說了幾遍,不通,只好騙她,“扣你錢了?!?/br>
    棗兒娘就又高興起來。

    扣錢好。

    扣了錢,給閨女換本子!

    她不會寫字,但是她閨女會!

    棗兒有點舍不得果果和余渝。

    她交到的新朋友,還教自己說話。

    兩個小姑娘手拉手,都含著兩大包眼淚。

    余渝就說:“以后識字了,寫信?!?/br>
    他做了個寫字的動作。

    棗兒看不太懂,可也知道是讓自己寫字的意思,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