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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44節

    魏驛藺依舊含笑看著他,“那你可曾做到?”

    剎那間,方爭猶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雞,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書院想要教導出來的,是一群能濟世救人的文人。而如今的方爭,卻只是個眼光粗鄙蔑視女子的,正在慢慢融入這世間的丑惡,逐漸淪為被拯救角色的人。

    這樣的人,與書院院訓完全背道而馳,方才卻還在說著大義凜然的話,實在好笑。

    他不僅對不起書院多年來的教誨,更對不起生他養他的母親。

    幾個跟過來聽完全程的書生頓住,瞬間想到了自己身上。他們與方爭走得近,自然也是一類人。此時臉上羞愧之色表露無遺。

    “自去先生那領罰。”

    “是。”包括方爭在內的幾人,來不及想別的,均齊聲應答。乖巧得像是在最嚴厲的先生面前受訓的弟子。

    魏驛藺不再管他們,拿著自己的《寵妃進階手札》往外走,心里想著,不知道阮姑娘有沒有等急了。

    回過神來,方爭見他要走連忙爬起來問道:“先生可在書院任職?日后學生可否去找先生討教學問?”

    他在書院許多年,確實不曾見過魏驛藺,但看著這張臉又實在覺得眼熟,便忍不住問了。

    魏驛藺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方爭,忽而想起什么盯著他打量一番,說道:“你還未同外邊那位姑娘致歉,過來。”

    完全沒有理會方爭問的那些話。

    而方爭,聽到那聲淡淡的“過來”,還真就沒骨氣低著頭跟過去了,壓根不敢再問一遍。他身后幾個書生皆扼腕嘆息,恨鐵不成鋼。但讓他們沖上去問,他們還真不敢。

    帶著方爭走過去,魏驛藺一邊思忖著。

    阮姑娘確實是喜歡書生……

    但方爭,大概是不會威脅到他。

    腦袋也不太聰明的樣子。

    總結一番后,魏驛藺滿意點點頭。

    手里的那本《寵妃進階手札》隨著走動的動作,偶爾露出全貌。方爭一大男人,年紀也比魏驛藺大,在他面前卻莫名直不起腰來,只能低著頭偷偷覷過去。

    然后一眼就看見了書面上明晃晃的幾個大字。

    嘶——

    倒吸一口涼氣。

    寵、寵妃?!

    先生人品甚高,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怎會看這種書?!

    于是,等到阮覓看見這人的時候,發現那神情都是恍惚的,好像經歷了什么嚴重的打擊。

    她原先還想把人拖出去揍一頓,現在都有一點點下不去手了。

    “這是怎么了?”

    一開口,方爭就痛哭流涕差點跪地求饒。

    他明白了,他終于明白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上這個祖宗!

    得是多恐怖的人,才能逼得先生委曲求全,竟然看起了《寵妃進階手札》?

    “您饒了我吧!!!”方爭的哀嚎聲響徹這間書局,待在一旁還苦惱著怎么勸架的掌柜都傻眼了。

    作者有話說:

    小綠茶真的不是只會茶。

    本章所引用的詩句,[1]是唐朝四大女詩人李冶。[2]是南宋著名女詞人朱淑真。[3]是李清照,大家都知道的。

    第34章

    這件事情看似就這樣完了。

    阮覓同魏驛藺出書局的時候,方爭幾人都在后邊目送他們,戰戰兢兢,想上前又害怕得緊,腳邁出去過一會兒又拼命縮回來。

    糾結得令人想笑。

    阮覓自然察覺身后動靜,她裝作不知道,偷偷湊過去看魏驛藺的書。

    “你買了本什么?”

    方才在書局里隨便翻本書,里面的香艷情節就讓阮覓大為震驚,同時心里癢癢的,不禁對魏驛藺買的書也有些好奇了。

    她第一眼沒瞄到,于是又踮起腳打算偷偷瞅一眼,但還沒看到就被魏驛藺發現。

    瞧著阮覓努力湊過來的樣子,魏驛藺猶豫一下,伸出手輕輕抵在阮覓的頭頂,把人推了回去。然后紅著耳垂把書捂得緊緊的。

    “阮姑娘接下來想去什么地方逛逛?”他生疏轉移話題。

    這倒是提醒了阮覓,身后傳來幾道故意放輕的腳步聲,她當即扯著魏驛藺往旁邊黑漆漆的巷子一躲。

    方爭幾人好不容易克服心中恐懼跟過來,爭取同那位先生套套近乎。但街上人流量大,一眨眼人就不見了。他們慌張左右看看,尋找幾遍后無果。沒辦法,只能搖搖頭就此分別。

    “咱們等會兒跟上去,你就跟在我身后,不需要你做什么,別出聲就行。”見方爭轉身了,阮覓低聲對魏驛藺囑咐。

    濕熱的氣息打在脖頸間,魏驛藺緩緩眨了眨眼,然后點頭。

    “好了,跟上去。”

    這兩人,一個面無表情,另一個不久前還端著誨人不倦的好好先生樣子,現在都跟個不良混混一般尾隨在方爭身后。

    穿過街道,又穿過小巷。

    好幾回方爭覺得奇怪轉頭看的時候,阮覓都提前拉著魏驛藺往角落一窩。等方爭繼續往前走才出來。

    幾次下來,阮覓也忘了松開魏驛藺的手,一心注意著前邊的動靜。

    自然也沒發現魏驛藺目光飄忽,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再往前走過一段路,方爭終于停下來。

    此處是一間漿洗房,七八個面容或蒼老或年輕的婦人挽起袖子在那兒干活。

    阮覓打了個手勢給自己身后的魏驛藺,讓他停下。

    只見方爭走到一個發絲染上白霜的婦人面前,驀地跪下來,在塵土飛揚的地面磕了個響頭。

    “娘,以往都是兒子不對。您生我養我,于兒子而言,您就是天底下最值得敬佩的人!從今往后,若是我還說那些混賬話,您盡管抽我!”

    婦人愣了好一會兒。

    她面容蒼老,倦色頗濃。身上破舊的衣服同方爭嶄新的書生袍表明了她對自己的苛刻,對兒子的溺愛。

    像是終于聽清楚那句話似的,她顫顫巍巍伸出手撫摸方爭頭頂,混濁眼睛里閃著水光,沒過了一會兒竟無聲痛哭起來。

    周圍一些認識他們的人都停住腳步,紛紛低聲議論。

    “沒想到她家那兒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愧是讀了書的人。”

    “你是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樣的喲,仗著自己讀了點書,哪兒把人放在眼里,非常瞧不起咱們女人喲。”

    “還好現在改過自新,大娘cao勞了這么些年,也該享享福了。”

    ……

    那些聲音斷斷續續傳入阮覓耳中,她看了會兒,不算很滿意,卻也勉勉強強點頭。

    “……還成,有得救。”

    一轉頭,卻看見魏驛藺不知道從哪兒撿了個臟兮兮的麻袋,緊緊攥著,見她回過頭來便低聲問:“阮姑娘,什么時候動手?”

    竟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模樣。

    阮覓:……

    對不起,是她的錯,不該帶她看中的男主做這種事情。

    要是在激勵魏驛藺用功讀書的轉機出現之前,他就被自己帶歪了的話,那可就真是罪過。

    于是阮覓板起臉,嚴肅教育道:“你怎么能想著套別人麻袋?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要學會給別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一直揪著別人的錯誤看不到別人的進步,這樣的你怎么能看到新的東西?”

    說的義正辭嚴,好似決定進行尾隨的人不是她阮覓,而是魏驛藺一般。

    還好魏驛藺非常上道,乖巧把麻袋扔得遠遠的。

    他垂下眼簾認錯:“都是我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阮姑娘的話真是叫我恍然開朗。”

    阮覓不管魏驛藺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聽得倒是挺滿意的,也不吝惜自己的夸獎。

    “孺子可教也。”

    “還是阮姑娘教的好。”

    “不錯不錯。”

    兩人一唱一和,再次在長街上慢慢逛了起來。

    魏驛藺落后半步,看著前面矮了足足一個頭的女子,垂下眼笑了笑。

    ————

    差不多晌午時分回到阮家。

    穿過小花園,見到阮珍珍也正巧從這兒過。阮覓眼尾一挑,故意大聲喊道:“這不是jiejie嗎?”

    不可謂不陰陽怪氣。

    那馬車剛停下,阮珍珍就知道里面的人是阮覓。原先一遇見阮覓,阮珍珍就蒼蠅見著rou似的,湊上去企圖用阮覓來彰顯自己的優秀。

    這會兒卻腳下生風,跑得飛快。

    要不是阮覓喊住她,可能頭都不會回。

    “jiejie跑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阮覓慢悠悠晃過去,苦惱皺起眉,“說起來,我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啊,是什么事情呢?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真是惱人。”

    阮珍珍心跳都慢了幾分,勉強笑道:“約莫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不是什么要緊的事?”阮覓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她,冷不丁笑了起來。

    “一見到jiejie,我倒是想起來了。這個月的一百兩,jiejie是不是還沒湊齊?”

    阮珍珍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