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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靠在床頭,闔上眼養了養精神,忽然眼皮一抬,想起了什么似的,拉拉江逾林的衣袖小聲問,“你怎么會來這里。” 江逾林環住他的背,借力讓他坐直些,自然道:“你叫我來的。” 他怎么會? 陸潺潺眨眨眼睛,不可思議,但他昨晚燒糊涂了,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 江逾林看他懵懵的樣子,好像真的全忘了,不由地沉下臉來,片刻緩緩道:“昨天你給我發消息,說對不起,我給你打電話,你哭著說難受,要我過來。” 江逾林說話時面無表情,連音調都幾乎沒有起伏,陸潺潺卻聽得一愣一愣,還沒來得及反駁,江逾林又繼續不帶感情地陳述起來: “我到醫院后,你一直抱著我不肯撒手,又哭又撒嬌,揪著我的衣服,要我抱著才能睡,眼淚鼻涕都往我身上擦,還一直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 陸潺潺咽了咽口水,看著他整潔如新的衣服,鎮靜搖頭:“真的嗎?我不信。” 江逾林:“衣服換過了。” 陸潺潺又看向他齊整的發型。 江逾林:“頭發也整理過了。” 陸潺潺繼續冷靜狡辯,“你在炸我。” 江逾林不說話了,冷冷瞅他一眼,轉身掏出手機,翻開聊天頁面,優雅地將證據擺到他面前。 [陸水水:班長……對不起……] 確認他看清了,江逾林又翻開相冊,再次遞給他。 里面陸潺潺眼周紅紅鼻頭紅紅,皺眉趴在江逾林懷里,緊緊揪著他胸前的衣服,像只孱弱的小貓崽,而江逾林的另一只手確實環在他肩上,抱著他。 陸潺潺沉默了。 深深的沉默了。 原來他像被人揍了一樣的紅眼圈,不是病的,而是哭的。 他從江逾林懷里坐起來,捏著拳頭和他平視,江逾林也微微挑眉看著他,眼神平靜卻不容置疑。 慢慢的,陸潺潺開始變紅,從病號服衣領下若隱若現的鎖骨,到纖細的脖頸,再順著小巧的耳朵尖蔓延到臉頰,一整個紅透了。 江逾林依舊平靜地注視著他,仿佛看不見他因為尷尬而產生的一系列生理變化。 陸潺潺終于抵不住他的眼神,偏過頭,悲憤大喊:“不可能!” 這嗓子一出,兩人同時愣住了。 因為喉嚨發炎,陸潺潺聲音全啞了,先前精神不好,跟江逾林說話時一直用的氣聲,冷不丁吼出真聲后,自己都被震撼到—— 好難聽的聲音! 就像從土里刨出一輛幾十年前的古董拖拉機,隨便加了點潤滑油就往公路上哐哧哐哧亂跑,加的還是劣質潤滑油的那種。 陸潺潺驚恐地捂住喉嚨。 他迷死一片的少年音去哪兒了?! 江逾林先是愣了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讓笑意爬上臉。 陸潺潺看江逾林那樣,更哀怨了,咬牙道:“你笑我?!” 江逾林絲毫不收斂臉上的笑容,嘴里卻一本正經道:“我沒有笑。” 陸潺潺氣結。 他只是暫時啞了,不是瞎了,水潤雙眸全程在線的好嗎。 陸潺潺越想越氣,氣到最后就是委屈。 他腦袋一垂,又要撇嘴,毫不意外地被江逾林制止。 江逾林握住他的削尖下巴,拇指抵住小梨渦,聲音里含著警告的意味:“陸水水。” 陸潺潺還是耷拉著眼皮,嘴角向下撇,江逾林停頓片刻,還是xiele氣。 他拇指輕輕摩挲著小梨渦,放緩聲調問,“為什么委屈。” 陸潺潺扭捏片刻,輕輕張了張嘴,他本就一直用氣聲說話,現在聲音更小,江逾林湊近了些聽。 “兩次都是我在跟你道歉,你連表示都不表示一下……” 江逾林愣了,“什么兩次?” 陸潺潺抬頭,瞪他一眼,“就是婚禮上那條朋友圈啊,我發了江水,發了樹林,還配字想和好,你連贊都不愿意給我點一個……” 這下換江逾林沉默了。 原來那個是道歉嗎? 原來他那個時候就道歉了?! 陸潺潺看他還是跟個木頭似的一言不發,情緒一激動,掩唇咳了兩聲。 “我錯了。” 他一咳,江逾林立馬回魂似的承認錯誤,一邊說一邊替他順著胸口。 他頓了頓,再次重復道:“我錯了。”聲音鎮定里透露出些許僵硬。 陸潺潺很沒出息地承認,他被這兩句道歉哄好了。 但姿態還是要做足,他抿起嘴角,裝模作樣地搖搖頭,“好吧,那我就勉強原諒你了。” “嗯。”江逾林垂著眼,“謝謝原諒。” 陸潺潺被他低眉順眼的樣子逗笑了,心情一好,就起了玩心。 他想了想自己這副酷似老式拖拉機的嗓子,靠進江逾林懷里,掐住自己的脖子,突然瞪大眼睛:“寶鵑,寶鵑!我的嗓子!我再也不能得寵了……” 自覺演技精湛,出神入化。 江逾林手臂虛虛籠著他,高冷司馬臉都掩蓋不住nongnong的困惑。 冷場了。 陸潺潺停頓片刻,問:“你沒看過甄嬛傳嗎?” 江逾林聞言搖搖頭,又點點頭,“聽說過,大型史詩宮斗連續劇。” “……行吧。”陸潺潺自信且不尷尬地科普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