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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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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北面信鴿飛來的越來越頻繁,大戰(zhàn)前的緊張籠罩了整個參戰(zhàn)部隊,畢竟是要真正面對吳越精騎,吳越人百戰(zhàn)百勝的威名不是靠吹噓而來的,席卷江南,屢破名城,血腥的戰(zhàn)績讓每個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為了緩解士兵的緊張,六郎整天和嬌妻們滿面笑容地巡視各部的準備情況,和士兵們親切聊天。一個指揮員的鎮(zhèn)定和沉穩(wěn),能極大地鼓舞了戰(zhàn)士們的士氣。

    按照探子的報告,明天中午程世杰的三萬人馬就要到了,一切也已經(jīng)安排妥當。程世杰好屠城,是個殘忍暴躁的殺人狂,多少無辜的冤魂正等著向他索命呢。想到這里,六郎不由朗聲誦道: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萬秋不朽業(yè),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夸。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夸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學(xué)古風(fēng),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萬里殺仇人,愿費十周星。專諸田光儔,與結(jié)冥冥情。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zhàn)號驀然吹。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殺斗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吳越里浪,尸枕萬尋山。壯士征戰(zhàn)罷,倦枕敵尸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兇何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事在殺斗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zhàn)場一百處,處處愿與野草青。男兒莫戰(zhàn)栗,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吳越是為雄。屠得九百吳越,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萬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fēng)。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吳越心不懲。寧教吳越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萬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這篇后世網(wǎng)上流傳甚廣的貼子,如今在六郎口中念出,仍然是虎虎生風(fēng),充滿殺氣。

    “好詩,聽起來真讓人熱血沸騰啊!”

    明歌郡主夸道。

    “呵呵。”

    六郎輕輕地笑了起來,“我準備把這首詩讓所有宋軍的士兵們都學(xué)會,讓那些道德仁義見鬼去吧,以殺止殺,以暴制暴,才是王道。”

    “好,將軍的這個建議真的很好,我這就去辦,先讓那些識字的把詩念給士兵們聽,鼓舞士氣。”

    明歌郡主喜出望外。

    “好,這是個好辦法。”

    清晨和傍晚的風(fēng)已經(jīng)帶著明顯的涼意,雖然晴日中午的溫度還很高。

    砰,砰,砰砰,前方的中軍過后,大隊人馬踏著節(jié)奏,出現(xiàn)在路上。蹄聲起起落落,吳越鐵騎卷著一路的煙塵,向前奔馳。吳越軍身穿一色的牛皮輕甲,天雖然熱,卻沒有人摘下頭盔。從山坡上望下去,黑壓壓一片,烏云般,緩緩卷過。馬蹄踏在山路上,隱隱帶有風(fēng)雷之聲。這是真正的北元精銳,風(fēng)貌與平時大伙對付的那些新附軍截然不同。三萬人馬,居然帶著萬軍吳越馬的殺氣,所過之處,鳥雀皆驚。呼拉拉飛上半空,夾雜著蕭蕭山風(fēng),向山外飛遠。

    “將軍,過了前面那道狹窄的山口,便俱是寬闊之地,再有三個時辰就到杭州城下。”

    “哦。”

    程世杰淡淡地哼了一聲,抬頭四下看了看。抬手喚過一個傳令兵,輕輕地交待了幾句。傳令兵縱馬向前方奔馳而去。

    臨近山口的先頭部隊接到命令后,前進速度驟然放緩,前軍帶住戰(zhàn)馬,快速地環(huán)了個半圓型的圈子。馬背上的武士同時弓在手,刷地一下,天色一暗,數(shù)百枝箭同時射進了山口旁邊的林中,仿佛下了一場箭雨。

    樹葉盤旋著,落下。頭上的枝葉瞬間稀疏,陽光從樹干間下來,映得人雙眼發(fā)花。

    令人窒息的半柱香時間,卻仿佛一日般長。探路的吳越軍四下幾輪后,聽不見回應(yīng)。又開始整隊前進。

    “嗚,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在馬隊中響起。騎兵隊驟然加速,洪流般,向山口飛奔。顯然,吳越軍將領(lǐng)試圖快速將隊伍帶過狂窄的山口。

    天際邊傳來一陣低低的雷聲,很輕微,卻帶著大地一同震動。孟良警覺地握住了刀柄,抬頭望向后方土坡上高挑的雕斗。

    高高的雕斗上,負責(zé)了望的士兵放下望遠鏡,快速挑出了一面紅旗,斜斜地,指著東北方向。“各部準備戰(zhàn)斗。”

    孟良高聲地下達了命令。

    煙塵從軍中升了起來,士兵們在低級軍官的指揮下,快速調(diào)整著陣型,最后一次檢查盔甲,最后一次調(diào)節(jié)兵器。

    吳越人的騎兵來得很快,帶隊的吳越軍官停住腳步,稍做歇息。隨即一聲呼哨,帶著隊伍向孟良的人馬撲去。撲到一半,突然又一個急停,撥轉(zhuǎn)馬頭沿來時的路匆匆跑回,列陣以待,號角聲隨即響起。

    得到中軍回報,說前方遇阻,程世杰并沒有過于在意,此處地形雖不很寬闊,但對于騎兵沖殺是足夠的,野戰(zhàn)是吳越騎兵的強項,只要不是在險要之地遇到伏擊,吳越鐵騎怕過誰來。程世杰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全軍加速前進的命令。

    孟良站在車陣中,望著漸漸聚集的吳越鐵騎,沒有下達任何命令。吳越余宋軍和他一樣肅立著,整個陣地鴉雀無聲。壓抑的氣氛從眾人心頭滾過,很多人發(fā)現(xiàn),自己握刀的手,居然慢慢開始發(fā)抖,發(fā)抖,接著,顫抖停止,整個身體剎那間硬起來,被寒冷的戰(zhàn)意所充滿。

    “弓箭手準備射擊。其他各部,吶喊助威,殺!”

    孟良猛然拔出刀,發(fā)出一聲大吼。

    “殺!”

    吳越余人異口同聲,發(fā)出一個字,山崩地裂般響徹原野。

    宋軍沒發(fā)一弩一炮,一聲呼喊。散發(fā)在整個車陣中的,只有一股氣,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氣。

    今天宋軍擺出的陣勢分為兩個集團,首先是由兩萬弓箭手和一萬牌刀手組成的方陣打頭,在弓箭手方陣后面兩百步外才是本陣。

    “南宮劍虎率本部人馬以稀疏隊形分組攻上,燒毀對方的木車,從戰(zhàn)車縫隙間尋找破綻。全軍做強攻準備,打開缺口后全軍壓上。殺光他們。”

    程世杰不愧久經(jīng)戰(zhàn)陣,略想了一下便下達了正確的命令。拒馬車并不希罕,只要能打開缺口,這些宋兵還不是要任吳越鐵騎屠殺。

    “是”萬夫長南宮劍虎大聲答應(yīng)道,“跟我前進。”

    一萬吳越將士一聲吶喊,快步向前奔去。松散的陣型慢慢聚攏,在一個個百夫長的身邊,聚攏成一把把尖刀型。

    程世杰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他麾下的精銳。急若驚馬,徐若野狐。一瞬間由徐至急的切換,再加上隊形變化,毫無停滯。若非百戰(zhàn)之兵,斷做不出這種流暢的動作來。

    剩下的事,就等看前面宋軍到底有多大戰(zhàn)斗力了。憑以往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程世杰敢保證,一柱香時間內(nèi),他的前鋒可以突入宋軍軍壘,將對面看似堅固的防線捅成篩子。

    上百支白亮亮的弩箭從宋軍車陣后飛了出來,射進了吳越軍當中。登時,把吳越人連人帶馬射倒了一片。“神臂弩?”

    南宮劍虎吃了一驚,高聲喊道:“舉盾,注意保護,宋兵有神臂弩。”

    冷不防吃了虧的吳越兵迅速做出了反應(yīng),吶喊一聲,亡命沖上。才沖得十幾步,又是一排弩箭迎面射來,這次只射倒了寥寥幾個人。

    用武鋼車布置起來的車陣并非毫無破綻,卸去戰(zhàn)馬后的車轅間位置最矮,是車陣的最薄弱環(huán)節(jié)。吳越士兵騎兵頂著弩箭攢射,沖到了車陣前,有的用刀瘋狂地砍著車陣,有的在盾牌的掩護下奮力想把車子推開,還有的躍過了車轅,向宋軍攻去。攻擊者中發(fā)出一聲喝彩,幾十個吳越步卒,追隨著前者的腳步殺來。孟良也毫不示弱,率領(lǐng)著牌刀插奮力抵住吳越兵的進攻,弓箭手則不斷地射擊著車陣前的吳越大軍。

    一個吳越百夫長翻越車轅,跳進了宋軍軍士卒中。他的武技相當出色,幾個退避閃躲,逃過了接踵刺來的刀槍。然后反手,將一名宋軍士兵砍翻在地。百夫長剛提起刀,卻發(fā)覺兩支長槍分別從兩側(cè)襲來,一支弩箭已經(jīng)射入他的胸膛。接著,百夫長便什幺都看不見了。失去頭顱的身體撲到在地,撲倒在其他士兵的尸體上。

    白刃戰(zhàn),殺敵三萬,自損八百。慘烈的戰(zhàn)斗中,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轉(zhuǎn)眼逝去。

    “沖啊,弟兄們,六將軍在大伙身后看著呢。”

    孟良已經(jīng)光著膀子沖了上來,揮舞著狼牙棒,招猛力大,元兵紛紛倒斃。

    “壓上去,壓上去,萬不能讓吳越騎兵沖過來呀。”

    在一側(cè)山坡上觀戰(zhàn)的焦贊舉著望遠鏡,焦急地喊著。

    吳越大軍在付出了五百多人的傷亡后,車陣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六郎在本陣中看得清楚,一揮手下令道:“擊鼓,讓方陣后撤,騎兵旅掩護。”

    一萬多騎兵從本陣兩側(cè)沖出,揮舞著馬刀,呼嘯著向車陣內(nèi)的吳越大軍沖去,轉(zhuǎn)眼間便把宋軍的方陣與吳越大軍隔了開來。方陣的宋軍士兵們也掉頭向本陣的兩側(cè)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