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番外:無翎之鳶狼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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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之心(2015-2016) 即便一個心地純潔的人,一個不忘在夜間祈禱的人,也難免在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變身為狼。 公元163年,月圓之夜。 法國,巴黎,凡爾賽鎮。 慘淡的月光透過被擦得發亮的落地窗撒在大理石會議桌上,會議桌的盡頭,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一把雕刻著綻開的薔薇花的紅木椅上。男人的臉頰被月光照得灰白,原本就十分嚴肅的神情,現在又顯得更加冰冷。如果不是那雙幾近燃燒著的深黃的瞳孔,甚至都看不出他和尸體的區別。 在他面前放置著一把純銀的長劍,連劍柄都鑲嵌著菱形銀塊,他根本不敢去碰。 落地窗外是深邃至極的黑夜,男人甚至幻聽鬼魂在耳邊哀嚎,嚎聲從層疊接踵變成時起時落。 這夜晚……還要熬多久?男人仰望著星空,那些星星連在一起就像一把寬刃劍,劍尖就指著男人的方向。 “阿爾邦·克萊蒙!”一個凌厲如寒風般的聲音從男人身后襲來。 聽到自己的真名,阿爾邦不禁心頭一震。近十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別人喚出真名。 “嘖……”阿爾邦背對著那人,額頭沁出一絲冷汗。 “回過頭來,看著我。”那人的聲音一點一點逼近,阿爾邦卻沒再有任何反應,就像石化了一樣。 那人朝阿爾邦走來,每一步都會發出鞺鞺鞳鞳的聲音。阿爾邦聽出那是皮靴著地的聲音,而且皮靴的靴底應該很厚。 “亞力士·貝利爾,地獄七君主之懶惰的隨從。”亞力士突然一個箭步沖上前。阿爾邦瞥到他手上的皮手套,那手套的內側還鑲嵌著一顆圓形銀塊。 阿爾邦側過身,望著亞力士,飛起一腳將桌面上的銀劍踢開。 “很高興遇見你,阿爾邦。”亞力士伸出手,似乎是想和阿爾邦握手。而且他對阿爾邦剛才的舉動似乎并不在意。 阿爾邦有些厭惡地打量著他,笑道:“沒想到你這樣的家伙也能當上七君主的走狗。” 亞力士哼了一聲,從背后抽出一個半空的紅酒瓶,將里面的酒液一飲而盡。他用微含醉意的目光望著阿爾邦,道:“要不要和我共飲一杯?” 但旋即他又自答道:“算了吧,我知道你沒那個情趣。” 阿爾邦雖然不屑于這種對手,但卻還是望向了亞力士手中的酒瓶,剛才他還看到里面有個細長的東西閃閃發亮。 銀針!阿爾邦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他知道,自己現在危險了! 亞力士冷哼了一聲,從那哼聲就能分辨出他嘴里含著什么東西。阿爾邦稍稍向后撤了半步,地板上細小的灰塵被他的靴子掀起,呈現出一片小型濃煙。 驀然,亞力士沖上前,嘴唇微微向前撅起。現在,他要出擊了。 然而阿爾邦早有預料,轉身一腳踢出,正中亞力士的小腹。一陣劇痛從小腹蔓延開來,逐漸傳遍亞力士的全身。 亞力士向后空翻,暫且避開阿爾邦即將展開的下一輪猛攻。一根很長的銀針被他從口中吐出,亞力士用黑色手套接住它,用手套將它上面的口水擦干后將手套丟出窗外。 銀針在他的兩手間來回移動,就像一只被線穿住翅膀的蝴蝶一樣。 阿爾邦很討厭這種磨磨蹭蹭的對手,戰斗本來就是殘酷的,為什么要去耍那些無聊的花樣? “磨嘰個什么,要打架就快點!”阿爾邦朝亞力士吼道。 亞力士笑了一聲,那笑聲十分放蕩,在偌大的會議廳中回蕩了許久。待到笑聲沒落,他才道:“我眼中的戰斗,可不是野蠻人之間的蠻力較量,而是優雅的華爾茲。” “嘭!” 話音剛落,只聽見一聲巨響,亞力士被阿爾邦踢到堅硬的石墻上,噴出一口污血。血濺到兩側的墻上,形成一幅丑陋的涂鴉。 阿爾邦走上前抓住亞力士的衣領,順勢發力將他整個人踢了起來,道:“你可真弱。” 亞力士詭異地笑了一聲,那支銀針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的口中。 “弱者能戰勝白癡。”鋒利的銀針被亞力士從口中射出,正中阿爾邦的左臂。 阿爾邦被射中的左臂開始迅速潰爛——銀發揮了它的效用。于是阿爾邦不經意地向左臂瞥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瞥,讓亞力士有了緩和的機會。 亞力士掙脫阿爾邦的束縛,領口上的小扣子因為這一掙而落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阿爾邦忽然回過神來,將目光移向亞力士,緊接著轟出一拳。 亞力士閃過這一拳,從阿爾邦未曾動用的那條手臂旁閃過。阿爾邦的重拳砸在墻上,竟然砸出一個不小的坑陷! 一陣陰冷的夜風從二人身邊掠過,這陣風使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更加凝重。 “月圓了。”亞力士背對阿爾邦說。 阿爾邦驟然轉身,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亞力士。他那雙黃澄澄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灰,失去了生氣,隨后又被抹上一片深藍。灰藍色的瞳孔放大了原本的十分之一,瞳仁縮成一條豎線。 不知不覺間,月亮真的已經圓滿。阿爾邦的身體竟然開始扭曲變形,牙齒也變得長而鋒利起來。 “滿月光下的狼人。”亞力士兀自道。 不到半分鐘,阿爾邦的身體已經完全變形,就像一頭站立起來的肌rou發達的狼一樣! 那被銀針傷到的瘡口停止了潰爛,阿爾邦還用舌頭舔了舔傷口。 舔了幾下之后,阿爾邦抬起頭,目光如同一支利箭一樣射在亞力士身上。他久久不曾移開目光,狼人在攻擊之前,總要先仔細端詳一下獵物。 長時間的凝視讓亞力士有些緊張,他扯開外衣,露出兩排整齊排放的銀針。他抽出三根銀針,然后試探著拋出一根。果不其然,阿爾邦敏捷地閃過銀針,接著騰空而起。 鋒利無比的狼爪從天而降,就像隕石一樣迅猛。它拍在亞力士的右肩上,亞力士猛然吃痛,身體不經使喚的向右側偏去。 阿爾邦以勝利者的姿態嚎了一聲,狼爪繼續向下追去。 亞力士剛剛栽倒的右肩又被阿爾邦抓住,旋即像一只悠悠球一樣被提起。 接著阿爾邦又騰出左爪,握成拳轟在亞力士的胸口上。 這一拳讓亞力士的體內翻江倒海,他集中全身的力量想掙脫阿爾邦的爪子。 阿爾邦已經失去了理智,亞力士十分突然的發力讓他猝不及防。 亞力士將自己的肩膀硬生生地扯下,他知道自己的肩胛骨大概已經裂了。 血瞬間在亞力士的肩頭漫開,阿爾邦一咧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狼牙。 亞力士現在有些忌憚阿爾邦,畢竟這是月圓之夜——屬于狼人的日子。 阿爾邦吼了一聲,牙齒間的唾液從他的口中飛出。這時的他簡直和那嗜血的狼一模一樣,哦不,他比那些只會爬行的狼更加嗜血! 亞力士向后退了兩步,阿爾邦依舊惡狠狠地瞪著他,那眼神幾乎能吞了他! “嗷!” 阿爾邦朝著懸掛在夜幕正中央的月亮嚎了一聲,轉過身撞碎落地窗向街上沖去。 這里距離凡爾賽宮很近,所以亞力士絕對不會讓阿爾邦出現在街上。 外面是一片白樺林,茂密的枝葉遮擋了亞力士的視線。在這樣的密林中,阿爾邦的行進速度比亞力士快的多得多。 亞力士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傷口隱隱作痛,他很清楚再繼續追下去自己肯定會死在這里。 “該死!”亞力士暗罵了一聲,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后,轉身回到身后的城堡去尋找醫療箱。 阿爾邦穿過白樺林,來到道沿后面望向那散發著燦爛的暖黃色光芒的火把燈。他的眼睛在剛才的戰斗中不經意地轉變成了藍色,而且是那種墨水般的藍。 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寒冷的街上空無一人。 阿爾邦駭人地笑了笑,那笑聲十分陰森,比起哭聲來也好不到哪兒去。接著阿爾邦爬上了街道,走到火把燈旁,輕而易舉的將它從礫石中拔了出來。 阿爾邦將火把燈扛在肩上,火苗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隨后便回復常態。 之前潰爛的傷口已經自主愈合,連一點點疤痕都看不出來。 阿爾邦沿著道沿一直向前走,彎彎曲曲的街道漸漸變得筆直,朝左前方遠眺便能看到凡爾賽宮外圍的大致輪廓。 即便在如此深夜,凡爾賽宮也依舊燈火通明。現在貴族們大概正在宮中狂歡,他們毫不關心任何政事,只會把一晚上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交誼舞與那些美食上面。 某個貴族正在和他新認識的舞伴跳舞,他們優雅做作的舞姿讓其他的貴族無不起立鼓掌。 昨晚也有人給阿爾邦送了請柬,邀請他前往凡爾賽宮,參加貴族們的奢靡晚會。 當時阿爾邦欣然接受,他告訴送請柬的侍者自己明天會好好打扮一番。 那個侍者做夢也不會想到,阿爾邦會變成一個狼人來赴會。 過了十分鐘左右,阿爾邦走到通往凡爾賽宮的車道上。這一路用火把燈照明,實在是棒極了! 凡爾賽宮外,有兩名守衛正在埋頭吸煙,或許是因為今晚出入的都是貴族,所以他們連配發的長矛都扔到了地上。 他將肩上的火把燈扔到路旁,轉過頭,用那雙藍眼睛望著守衛。 一名守衛似乎覺察到了什么,抬起頭,將熄滅了的火柴丟在地上。正要撿起長矛時,阿爾邦突然出現在他身前。 阿爾邦嚎了一聲,這一聲狼嚎讓漆黑的夜變得更加陰森。 那名守衛的身體抽搐了一下,彎著腰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今晚應該不會有殺手能靠近啊。守衛百思不得其解,彎曲的腰有些酸痛。 倏忽,守衛眼前一黑,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卻被另一名守衛拉了回來。 “那是什么?”那個守衛有些害怕地問。 “不知道……”被拉起的守衛同樣害怕地答道。 此時二人還未看清阿爾邦的面孔,認為他只是個大塊頭殺手。 阿爾邦緩緩向前走去,狼爪映射出凄厲的寒光。這時,守衛們已經看清了他的模樣。 守衛們望著阿爾邦,他們甚至能感到他身上凌厲的殺氣。 他們想:如果現在丟下武器逃入宮中,今晚一定會被國王處死!但如果不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兩個守衛拋下一切顧慮,將長矛橫于胸前,矛尖沖著阿爾邦筆直地刺了過去。 阿爾邦一個箭步沖上前,抓住那個守衛的脖子再用力一捏,守衛立刻從喉中噴出一口鮮血。 血灑在阿爾邦的灰毛上,瞬間就被吸收了。 另一個守衛一咬牙,舉起長矛朝阿爾邦擲了過去。 長矛飛在半空,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然后失去了動力——阿爾邦抓住了它。 守衛已經手無寸鐵,只能眼睜睜地被阿爾邦抓住。阿爾邦挑釁地盯了守衛一會兒,然后將他甩向空中。 阿爾邦瞇著眼望著那守衛在空中無助而又驚愕地張開嘴的樣子,然后再聽那落地時啪的一聲。 阿爾邦將守衛的尸體拽起,甩到車道下面,隨后繼續向前走去。 今天凡爾賽宮的戒備并不森嚴,因為來往的貴族都會有自己的侍衛。 阿爾邦走進凡爾賽宮的外圍,兩邊的哨塔上只有一個有人,而且還正在打著瞌睡。 阿爾邦身后正駛來一輛馬車,如果此時他是清醒的,一定能認出那是他的朋友——查爾斯伯爵。 “嗷!” 阿爾邦不受控制地朝著月亮嚎了一聲,一下子驚醒了哨塔上的人。 “什么人?!”哨兵喊道。 阿爾邦猛地抬起頭,轉移目光,望向哨塔。狼人猙獰的面孔嚇了哨兵一跳,哨兵慌亂之中竟忘了吹響警哨,只顧得拿起長弓對準阿爾邦。 還不等哨兵的箭離弦,阿爾邦便以極快的速度朝哨塔飛奔過去。他來到哨塔下方,直接將木梯踢飛,抓著從頭到腳綁著粗麻繩的木樁向上攀去。 狼人狀態的阿爾邦的攀爬速度很快,并且還時不時地在四個木樁間來回移動,為的是躲避從天而降的羽箭。 這樣一來,哨兵不但不能瞄準,而且梯子也沒了,他更不可能逃到下面。 阿爾邦攀上哨塔,哨兵向后退了一步,拉弓便要射擊阿爾邦。 阿爾邦又嚎了一聲,動身向前一撲并拉住哨兵的弓扔下哨塔,接著一口咬在哨兵的脖子上。 哨兵瞪圓了眼珠,瞳孔放大到極限。阿爾邦木然看著他的瞳孔一點一點渙散,然后從哨塔上跳了下去。 查爾斯伯爵的馬車從阿爾邦眼前駛過,阿爾邦冷冷地望著那輛雍容華美的馬車,嘴角向上揚了一下。 然后,阿爾邦就像著了魔似的邁著疾步追了上去。他用一雙強有力的狼爪攫住車門的把手,結實的臂膀帶動全身向車門靠攏,牢牢地將自己穩在馬車側面。 那驅馬的車夫感到馬車似乎有些微微顫動,回過頭想看看車門是不是被什么東西撞到了。 然而阿爾邦的反應速度還是快過了車夫回頭的速度,當車夫回過頭時,阿爾邦已經翻身到了馬車頂上。 車夫見沒什么異樣,也就回過頭繼續駕車。 馬車不緊不慢地駛進凡爾賽宮內圍,兩個守衛走上來攔下馬車,打開車門,將車中的查爾斯伯爵迎入接見室。 而車夫只能牽著馬在外面等,那兩個守衛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走了。 阿爾邦匍匐在車頂,用狼眼的余光望著兩個漸行漸遠的守衛,眼角流露出一絲狡黠。 車夫站在馬頭前喂馬,阿爾邦則向右側一滾,滾落到地面上。狼毛為他減少了大部分摔落聲,只激起一片塵灰。 阿爾邦伏著身子,來到接待室門外,身子一抖便躲在石壁后面。他側著頭,用斜眼的余光去看接待室中的情景。 這里面居然連一個守衛都沒有,耀眼的燭光將所有旮旯都曝光——這里應該就是化妝舞會的舉辦地點。 不知不覺間,夜色已經散去大半。一縷微光掙脫黑色的云籠,落在阿爾邦的側臉上。 阿爾邦的身體忽然抽搐了起來,就好像被電擊了似的。 這狼人的軀殼縮小了一些,那銳利的尖牙也變短了一點。 阿爾邦將指甲插進墻縫中,沿著石壁向上攀去,每一爪落下時都會擊濺起一片石屑。 片刻過后,阿爾邦站立在了接待室的屋頂。他有種一拳擊碎瓦片后跳下去的沖動,但陽光使他恢復了一些理智——他沒有那么做。 我來這里為了什么?阿爾邦那屬于人類的意識一瞬間占了上風。 然而卻也只是一瞬間罷了,還不等阿爾邦自答,他便又變回了狼人。 阿爾邦在屋頂上站起,揚起狼頭,承受著陽光的灼烤。 他的狼毛在陽光下一點點褪去,嘴也一點點往回縮著,很快他就會變回一個赤身裸體的人。 阿爾邦打了顫栗,他知道現在自己應該回到城堡,換上一套新衣服。 于是他放棄了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制定的荒誕計劃,轉過身從房頂上跳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城堡飛奔。 陽光下,他穿過哨塔,穿過凡爾賽宮的大門,穿過車道和那條來時的街道,來到城堡前的白樺林中。 此時,阿爾邦的狼毛已經褪去多半,狼嘴也變回了人嘴。 阿爾邦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剛剛大病了一場一樣,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他的腦海中傳來陣陣蜂鳴,以及嗡嗡地振翅聲。 他不知道那個叫亞力士的混蛋是否還在城堡中,如果他還沒走,我一定會讓他嘗嘗苦頭。阿爾邦想著,攥緊了拳頭。現在只有加快速度能給他帶來一點安全感,因為那樣能躲避士兵的追查和心跳加速的感覺。 也許明天就會有新的謠言出現,然后再過幾天謠言就會變成事實,被報社那些蠢豬似的編輯們弄上報紙頭條。 阿爾邦第一次這么狼狽地跑回自己的城堡。他沖進城堡敞開的大門,一股清新的花香撲鼻而來。 太陽降臨天空,陽光灑在法蘭西的每一條街道上。阿爾邦的毛已經全部褪去,現在他正赤裸地在自己的城堡中行走著。 阿爾邦將雙臂扣在肩膀上,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巴黎的冬天十分寒冷,他必須快點回到城堡中。 阿爾邦用力甩了甩頭讓自己更清醒一些,然后一鼓作氣地沖進城堡中。 進入城堡,一陣暖意襲來——城堡里果然還是比外面暖和的。 阿爾邦急匆匆地跑上二樓,跨進自己的房間胡亂抓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廚房中飄出兔rou的香味,凱瑟琳此時大概正在為他烤熟她的獵物。 “早上好,我的吸血鬼公主。”阿爾邦迷迷糊糊地說。 凱瑟琳從廚房中探出半個腦袋,問道:“昨晚你去了哪里?” “親愛的,昨晚是月圓之夜。”阿爾邦說。 凱瑟琳用她銳利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會兒,一直看到他胸前那匆忙系上的白色領巾,什么也沒說便繼續去烤那只可憐的兔子。 阿爾邦打了個哈欠,戴上一只純白色的手套,緩緩走進廚房用手抓起那只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兔子。 凱瑟琳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不知該說些什么。 “這兔子的血都被你吸干了吧?”阿爾邦一邊咀嚼著兔rou,一邊問。 “你在說廢話,吸血鬼就是要靠血生存,難道不是么?”凱瑟琳說。 阿爾邦哼了一聲,轉過身繼續撕咬剩下的半只兔子。 阿爾邦非常粗魯地吃光了烤兔,接著掏出一張白手帕擦掉嘴邊的油漬并扔掉那只沾了油漬的手套。 “別把那該死的手套扔在地板上!”凱瑟琳厲聲道。 阿爾邦瞥了他一眼,悻悻地撿起那只手套,然后扔進垃圾簍中。 “月圓之夜會持續兩天,明晚我還會不由自主地去尋找某個東西。”阿爾邦對凱瑟琳說。 凱瑟琳取出一杯冷藏過的番茄汁,邊喝邊說:“沒關系,我每晚也都要出去,你不是不知道。” “還有,我想你并不是不由自主的吧?”凱瑟琳狐疑道。 阿爾邦淺笑了一聲,轉過身向城堡的樓梯口走去。 阿爾邦走出內堡,來到城堡的后花園中。駐足凝望那盛開的粉紅色玫瑰,沁入心扉的花香引誘著他繼續向后花園走去。 走進花園,阿爾邦折下一枝玫瑰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然后插在胸前。 他閉上眼,在腦海中不斷翻閱著昨晚的記憶碎片。 阿爾邦回想了一會兒,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亞力士! 地獄七君主,終于按捺不住了。 思考間,一輛馬車闖入阿爾邦的城堡外的街道上。阿爾邦向鐵藝大門外望去,他看到一個穿著亞麻布馬甲的車夫,而且他似乎還認識這個車夫。 但很快阿爾邦便強迫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怎么會認得一個車夫? 出于禮貌,阿爾邦還是走出了后花園。 車夫朝阿爾邦這邊瞥了一眼,然后替坐在馬車中的人拉開車門。 馬車中的人緩緩走下馬車。他戴著金色假發,踏著一雙锃亮的棕色皮靴,還披裹著一身從頭到腳都覆蓋上的深藍色披風。 阿爾邦不經意地打量了一下那人,道:“查爾斯伯爵?” “阿爾邦,早上好。”查爾斯說。 “你來找我做什么?”阿爾邦問。 查爾斯扯了扯披風,故作神秘道:“昨晚你去了凡爾賽宮,對么?” 阿爾邦心頭一震,但還是十分冷靜地說:“沒錯,我昨晚去凡爾賽宮喝了杯香檳。” 查爾斯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可我并沒有在舞會中見到你。” 阿爾邦的臉色一下變得嚴肅起來。他與查爾斯對視了片刻,二人的眼眸中除了冷峻外,沒有流露出任何其它的神情。 “可能我在你去往接待室之前就已經離開了。”阿爾邦忽然神色淡然地說。 “噢,那應該是這樣的。”查爾斯說。 阿爾邦釋然地點點頭,問道:“那么,你來我這里就僅僅是為了問這個?” 查爾斯搖搖頭,道:“你看過今天的報紙了么?有人說昨晚在這附近出現了一個渾身是毛的怪物,很多人懷疑是狼人。所以國王叫我來調查一下。” “真是夠無聊的,那些危言聳聽的家伙們只會弄出這些麻煩事來讓我們處理。”阿爾邦說。 查爾斯微微頷首表示贊同,然后從馬車中拿出一幅畫,道:“這是昨晚大臣們叫宮里的畫師連夜畫出的接待室的墻壁。” “為什么要畫那種沒有意義的東西?”阿爾邦問。 查爾斯將手里的畫作遞給阿爾邦,道:“你看看這幅畫上的墻壁與正常的墻壁有何不同?” 阿爾邦瞥了一眼那幅畫,他幾乎一瞬間就發現了墻壁的異樣。 墻壁上竟然有狼人的爪印! 阿爾邦很吃驚,他懷疑這是自己昨晚變成狼人時留下的。 “看出來了么?”查爾斯俯下頭問。 阿爾邦有些沉重地點點頭。 查爾斯指著那爪印,道:“我們只能憑借這一點線索來尋找那個該死的狼人。” 阿爾邦埋下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查爾斯倒也并不在意阿爾邦的沉默,道:“好了,我要走了,晚上見。” 阿爾邦這才點點頭,目送查爾斯離開了自己的城堡。 如果今晚被他發現,必死無疑! 阿爾邦一咬牙,走進城堡,吼道:“凱瑟琳,我要出去一趟了。” “去哪里?” “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出去避一避。” 阿爾邦聽到遠處凱瑟琳哼了一聲,道:“大概不久后就會有人來搜查這里,所以你最好去德古拉的城堡那里待幾天。” 聽到凱瑟琳輕輕“嗯”了一聲,阿爾邦這才放心離開了城堡。 當晚阿爾邦找了一輛愿意載他的車夫,趁夜趕往沙特爾。 沙特爾是座十分靜謐的城市,距離巴黎有很長一段距離。 當馬車路過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時,一匹黑鬃馬在街上跑死了,阿爾邦只得再給車夫一些錢讓他買一匹新馬。 四天過后,阿爾邦終于到了沙特爾,車夫朝他抱怨了一會兒便拿了錢離開了。 阿爾邦站在街道上,貪婪地呼吸著沙特爾清新的空氣。 即使在白天,這座城市也是靜悄悄的,就連街上行人的步伐都很輕。 阿爾邦想,我應該是這座城市的第一個狼人。 阿爾邦拿出一埃居,用拇指將它彈到半空中,然后用手背接住——露在外面的是國王頭像。 一個路過的年輕人看到阿爾邦在拋銀幣,興沖沖地走過去,道:“想來和我一起玩么?” 阿爾邦淡然一笑,道:“怎么玩?” “很簡單,猜頭像或王冠,猜錯的給猜中的一埃居。”年輕人說。 阿爾邦仍面帶笑容地望著他,淺灰色的瞳孔射出一道精明銳利的光。這一定是一個紈绔子弟,不如讓他吃點苦頭。 “好的,”阿爾邦說,“那么,能讓我看看你的埃居在哪里嗎?” 年輕人很干脆地拿出自己的錢袋,解開一個小口讓阿爾邦向里面看。 “噢!它們幾乎要閃瞎我的眼睛。”阿爾邦笑道。 年輕人覺得這個小玩笑很有趣,也附和著笑了起來。 “所以?”年輕人停止了笑,“讓我們開始吧!還有,在那之前你也要給我瞧瞧你的錢袋——我相信它一定比我的錢袋還要鼓。” 阿爾邦也停止了笑,對準年輕人的側臉就是一記重拳。他看著不明緣由的年輕人,罵道:“你這狗娘養的,把你的臭錢給我!” 年輕人這才意識到阿爾邦是要搶劫他,拔腿就要跑。但阿爾邦怎么會給他逃跑的機會,伸出修長的手臂抓住年輕人的后衣領并向自己這邊一拽,年輕人立刻被阿爾邦拽倒在地。 “把錢交出來,然后滾出我的視線。”阿爾邦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臉孔說。 年輕人被嚇呆了,坐在地上望著阿爾邦,除了手在抖外幾乎連心跳都要停止了。 這小子一定沒見過任何大事件。 阿爾邦俯下身子,道:“快點,我可沒耐心陪你玩。” 年輕人又被嚇了一跳,用手拄著地面向后退了一步。 阿爾邦仍死死地盯著他,年輕人突然叫了一聲,將錢袋撇到阿爾邦身后便落荒而逃。 阿爾邦哼了一聲,轉過身緩緩走向錢袋并撿起它,選了另一條路繼續行走。 他現在需要一個引路人來告訴他如何抵達布爾日大教堂,那里有他需要的東西。 過了大約十分鐘,阿爾邦仍一無所獲,他現在有些后悔剛才搶劫了那個年輕人。 也許他會是我今天碰到的唯一一個還算隨和的路人。 阿爾邦懊惱的蹲坐在街道旁,他望向不遠處的一個岔口,拐入那里貌似會有一個旅館——那些在旅館中喝著廉價酒,打扮得像個乞丐一樣的人反而會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東西。 阿爾邦重新振作起來,小跑著穿過岔口,果然那里有一家小旅館。 旅館的牌匾已經被雨水腐蝕了一小部分,上面的字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但阿爾邦還是看懂了。 紅果林旅館,會有什么等著我呢? 阿爾邦大步流星地走進旅館,一頭淡棕色的頭發被他行走時帶起的風向后翻了許多。 旅館內部的陳設看上去比他的外部還要不堪,掉了漆的桌子與長凳上沾著許多油漬,旅館一層的整個空間充斥著霉味與酒味。 旅館老板趴在吧臺上,手臂上的贅rou在吧臺上攤開,阿爾邦想象著那上面如果爬上兩條蛆蟲又會是什么樣子。 吧臺和桌凳一樣破舊,上面擺著琳瑯滿目的廉價酒和老板自釀的酒。 老板看到闖進來的阿爾邦,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什么特殊表情,他似乎對這種“不速之客”習以為常。 阿爾邦同樣只是瞥了那老板一眼,然后坐在一張還算不上特別破舊的長凳上,面前是一個身著鎧甲的男人。 “你是一個士兵嗎?”阿爾邦問。 對面的人抬起頭,用他那凌厲的目光瞥了阿爾邦一眼,沒有回答他便繼續埋頭吃自己面前的那盤松露煎牛排。 那盤菜做得并不好,于是阿爾邦又道:“需要我再為你點一盤菜么?” 對面的人搖搖頭,道:“我是一名老兵,已經退役了。” 老兵先回答了阿爾邦的上一個問題,然后又道:“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可以走了。” 阿爾邦識趣地離開了那一桌,去到一個無人的桌旁要了一杯自釀的葡萄酒。 服務生將葡萄酒擺在桌上,阿爾邦扔給了他整整一埃居的消費,然后服務生諂媚的給他鞠了一躬就離開了。 就在阿爾邦將葡萄酒倒入那有一個小凹口的高腳杯中時,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走過來,坐在了他的左手邊。 “上午好。”阿爾邦說。 披著斗篷的人掀開兜帽,露出一張飽經滄桑的臉孔,他的右臉頰上有一道狹長的刀疤,鮮紅的血管在皮膚下顯現出來。 “狼。”斗篷人的聲音十分沙啞,和鋸木頭的聲音相比也好不到哪兒去。 阿爾邦聽到斗篷人的話,有些忌憚的擠了一下眼睛,然后猛吸了一口葡萄酒。 斗篷人用他深邃的目光凝視著阿爾邦,接著一把奪過他的酒杯將剩下的半杯葡萄酒一飲而盡。 “狼,”斗篷人又倒了半杯酒,“你在尋找什么?” 斗篷人的目光游離,似乎并不是對阿爾邦說的。 “你在尋找什么?”斗篷人又喝下半杯酒,酒精沒有帶給他任何負面影響,反而是他的話語更加清晰。 阿爾邦此時已經確認這句話是對他說的,盯著斗篷人的傷疤,道:“布爾日大教堂。” “你不該去往那里,更不該去尋找那幅畫。”斗篷人說著,用食指輕輕撫過臉上的傷疤。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阿爾邦問。 斗篷人輕浮地笑了一下,道:“因為,我是從那里來到這里的。” “伊甸園?” “是失樂園。” 斗篷人說完,從袖口中彈出一卷地圖。地圖掉在阿爾邦面前,阿爾邦盯著纏繞著地圖地圖的麻繩,又抬起頭望著斗篷人。 “狼,你執意要去么?”斗篷人問。 阿爾邦點點頭,問道:“你知道那七幅畫分別在哪里嗎?” 斗篷人微微頷首,道:“我耗盡半生時光搜集那些畫,現在已經擁有五幅。” “那另外兩幅呢?”阿爾邦問。 “分別在凡爾賽宮和你的城堡地下。”斗篷人淡淡地說。 怎么可能在我的城堡地下?! 斗篷人一眼便看出了阿爾邦心中的疑惑,道:“那是很久以前,你們狼人的祖先埋下的東西。” 阿爾邦半信半疑地點點頭,道:“我怎么進入凡爾賽宮?” 斗篷人似笑非笑地望著阿爾邦,道:“昨晚你不是很輕松地進去了么。” 阿爾邦倒吸了一口涼氣,昨天的事他怎么也知道! “你要和我一起去。”阿爾邦對斗篷人說,他的語氣很絕對。 “可以。”斗篷人干脆地答道。 二人的談話聲細若蚊蠅,旅館中的其他人很難聽見,但那個老兵卻一直在偷瞄著他們。 阿爾邦和斗篷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老兵的目光,所以很輕松地離開了旅館。 阿爾邦覺得有些疲倦,畢竟坐了很久顛簸的馬車,而且馬上又要返程。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阿爾邦問斗篷人。 這句話似乎觸及了斗篷人的禁忌,他瞪著阿爾邦,思量了片刻后,才道:“你可以叫我亞伯。” 阿爾邦隨便地嗯了一聲,將雙臂交疊靠在頭后面向前走去。 就這樣,二人誰也沒有再挑起話題。他們都一邊打著自己的算盤,一邊散漫的走著。 “你累么?”亞伯突然問。 阿爾邦點點頭,道:“有一點。” “那我們明天再去凡爾賽吧。”亞伯說。 “那五幅畫在哪里?”阿爾邦換了個話題。 亞伯停下腳步,道:“它們已經被我放置在創世之門前,你應該知道在那里。” “創世之門?”阿爾邦問。 “你不知道么?”亞伯十分不相信地說。 阿爾邦點點頭,他的確不知道創世之門是個什么東西。 “那你搜集這些畫干嘛?為了收藏?”亞伯吃驚地問。 阿爾邦又搖搖頭,道:“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進入伊甸園。” 亞伯不屑地哼了一聲,道:“看來你對那個世界根本不了解。” “什么?” 亞伯拉起阿爾邦走到一個賣面包的小店中,借了兩把椅子放在路邊,讓阿爾邦坐下。 “伊甸園,是我們能觸及到的天堂,創世之門就是通往那里的唯一途徑。伊甸園中有許多種族,到了那里你自然會明白。而失樂園的進入方式是毀滅之門,你要尋找的地獄七君主就在那里,而毀滅之門坐落在伊甸園的卡巴拉生命樹下。”亞伯說著,在一塊鋪滿砂礫的石板上畫了起來。 一顆參天古樹的輪廓被亞伯描繪出來,他說:“這就是生命樹的大概輪廓。” 接著他又在樹叢下面畫了幾顆大果子,而且還畫了幾只螢火蟲圍繞著那顆果子。 “這個是卡巴拉果,吃了它可以得到永生,變成大天使。”亞伯說。 阿爾邦看著那畫得十分潦草的卡巴拉果,贊嘆道:“所有到達伊甸園的人都可以吃到那個果子嗎?” 亞伯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除了在人間罪孽深重的人,幾乎所有人都可以吃到卡巴拉果。” “但你要知道的是,吃了卡巴拉果就很難回到人間。”亞伯告誡道。 阿爾邦仍目不轉睛的凝望著那石板上的生命樹。 如果偷一顆到人間,他想,那一定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這次,亞伯沒有看透他的心思。 當晚二人去了集市買得兩匹良馬,然后又回到紅果林旅館住了一晚。 翌日。 二人騎上在集市上購得的良種馬開始趕路。阿爾邦很喜歡自己騎乘的這匹褐色的白鬃馬,它的名字叫做雪楓,為了買它阿爾邦可花了大價錢。 亞伯牽著韁繩,道:“我們快馬加鞭地趕路也要花費一天半左右的時間,你做好準備。”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提醒。”阿爾邦猛地勒了一下韁繩,雪楓嘶鳴了一聲后便帶著阿爾邦飛奔而去。 亞伯無奈地搖搖頭,也駕馬緊隨其后。 大約過了兩天,二人終于抵達阿爾邦城堡外的那片白樺林的盡頭。 “比預期晚了半天。”亞伯說。 “已經不錯了,至少在日落前趕到了。”阿爾邦說著,穿過白樺林,來到城堡前的小路上。 鐵藝門竟然敞開著,而且一邊的門上還倚著一把長矛。 該死,他們竟然已經查到了! 亞伯也追了上來,他看到那把長矛,眉頭也不禁微皺了一下。 “怎么有人在你的城堡里?”亞伯問。 “他們查到了我頭上,你應該知道我那天在凡爾賽宮做了什么。” 亞伯神情凝重地下了馬,抓起長矛。道:“只不過是殺了三個人而已,人類很喜歡小題大做。” “你難道不是人類么?”阿爾邦說了一句廢話。 亞伯沒有理會阿爾邦,徑直走進城堡,他想去里面看一看。 “什么人?!”后花園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查爾斯! 阿爾邦跳下馬,急匆匆地躲到一棵白樺樹后面,露出半個頭望向后花園。 果不其然,那個人就是查爾斯。他依舊穿著幾天前來城堡找自己時的衣服,不同的是他的手上多了一把長劍。 查爾斯沖著門口問道:“阿爾邦?你回來了嗎?” 他并沒有發現我。 阿爾邦望著查爾斯,他正在向門口走著,手里的長劍是不是顫抖一下——那是因為他攥緊了劍柄。 亞伯已經進入內堡,從窗口中可以看到他越來越渺小的背影。 阿爾邦爬上樹,折下一根有尖頭的樹枝,緊握在手中后滾進一簇草叢中。 查爾斯貌似聽見了草動聲,疾跑著沖出城堡,進入白樺林向四周環望。 “誰在那里?!”查爾斯喊道。 虛張聲勢。 阿爾邦向后退了兩步,做出一個投標槍的姿勢,用樹枝瞄準了查爾斯的頭。 “去死吧!”阿爾邦咆哮著投出樹枝。 查爾斯非常迅速地回過頭,用長劍劈斷樹枝,怒道:“阿爾邦,別躲了,國王已經下令逮捕你了。” 阿爾邦啐了一口唾沫,一個箭步沖出草叢,雙臂環抱著勒住查爾斯的脖子。 查爾斯被阿爾邦死死勒住,他已經不能發出聲音,甚至連回頭都做不到。 阿爾邦惡狠狠地笑著,道:“你還想說些什么?” 你是不是已經在心里罵了我無數遍了?阿爾邦同樣惡狠狠地想著,留到地獄去對那些魔鬼說吧! 查爾斯將長劍掉了個頭,朝身后猛地一插,銳利的劍鋒輕而易舉地刺穿了阿爾邦的小腹。 這一刺讓阿爾邦的胳膊松了一下,查爾斯轉過頭踢開阿爾邦,罵道:“該死的家伙,來殺了我啊!” 阿爾邦看著被劍刺穿的傷口,那里已經開始潰爛,他知道那把劍應該是銀質的。 “呵呵,這把劍就是特意用來對付你的!”查爾斯舉起長劍,銀刃反射著穿透白樺林的陽光。 阿爾邦咧咧嘴,口中的白牙開始變長變尖,他淺灰色的瞳孔也變成了深藍色。 “變成狼人了么?”查爾斯望著阿爾邦說。 深灰色的毛在阿爾邦的身上出現,并且一點點伸長,顏色也隨著長度漸漸變淡。 阿爾邦身上的傷口開始緩緩愈合,狼爪握成拳,眼神空洞地望著查爾斯。 查爾斯跺了一腳,將長劍橫與胸前,劍鋒直指阿爾邦的胸口。 對付狼人的辦法之一——直接刺穿心臟,可一擊斃命。 “嗷!” 阿爾邦長嘯一聲,旋即抽身沖到查爾斯面前,握成拳的狼爪猛擊在查爾斯的小腹上。 這一拳力道十足,直接讓查爾斯倒退了十余步。 查爾斯拭去嘴角的鮮血,雙腿驟然發力,一下躍到最矮的一根樹枝下面。 還不等阿爾邦反應過來,查爾斯騰出一條手臂,用小臂勾住樹枝,在半空中悠蕩了一會兒后突然落下。 查爾斯已經改成雙手握劍,在空中調整好姿勢,似乎是想將阿爾邦釘死在原地。 阿爾邦猝不及防,只好用兩條粗壯的手臂護住頭。 長劍刺在阿爾邦的手臂上,居然停緩了一下。但查爾斯及時續力,劍鋒這才沖破阿爾邦碩大的肌rou,血花瞬間在阿爾邦身上綻開。 阿爾邦慘叫了一聲,接著向后猛退了一步,一腳踢在查爾斯手中的長劍上。 查爾斯的手腕一抖,沒能握住長劍。 長劍掉在草叢中,查爾斯立刻就像抽身去撿,但阿爾邦卻提前盯上了它。 查爾斯見情況不妙,決定先離開白樺林。就在他即將撲向草叢的時候,忽然轉身朝城堡狂奔而去。 阿爾邦撿起長劍,向前奮力一投。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但銳利絲毫不減,最后落下時正好刺破了查爾斯的腳踝。 查爾斯不敢停下腳步,他暗罵了一聲,一瘸一拐地趕回城堡。 城堡門前有兩名護衛正焦急地等待著他,見到被打傷的查爾斯回來了,馬上上前去迎接他。 “您怎么了?”一名護衛急切地問。 “沒什么,狼……狼人出現了。”查爾斯同樣急切地回答道。 另一名護衛即刻仰起頭向樺樹林中張望,果然,一個渾身狼毛的家伙正朝這邊走來。 “狼人的眼睛果真是藍色的。”那名護衛說。 談話間,二人也不敢懈怠分毫。他們的長矛已經在手,預先準備好的銀質長劍也掛在腰間。 “都別找了,狼人就在這里!”一名護衛朝城堡喊道。 接著只聽見一陣乒乒乓乓的鎧甲碰撞聲,八個人組成的小隊從城堡中跑了出來。 那八人也登時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矛尖與劍鋒無不對準了阿爾邦。 城堡中,一個腋下夾著畫的男人從窗戶后面出現,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阿爾邦沒有注意到忽然出現在窗戶后面男人,他仍舊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著,那些士兵與護衛似乎已經被他無視了。 查爾斯已經被四個人護送到城堡一樓中休息,還有一個人從后門離開了城堡尋找救援。 剩下的五個人看到一步一步逼近的查爾斯,無不屏息凝神,腿腳也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半英尺左右。 阿爾邦伸出變長了的舌頭,微微翹起后舔了舔嘴角,眼里增添了濃重的嗜殺之意。 “我數一二三,咱們一起上!”為首的一個士兵說。 其余的士兵紛紛頷首表示贊成。 “一;” 五個人同時握緊了長矛,并給腰間的長劍纏上鐵鏈。 “二;” 他們騰出左手,將一根食指伸進一個大鐵環中,這樣隨時都可以把長劍勾出。 “一!” 話音剛落,五人同時出擊,鎧甲碰撞起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阿爾邦并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到,他退后一步,右爪握拳并向后撤了四英寸左右。 士兵們知道他這是在蓄力,但對自己身上穿的鎧甲也還抱有信心。 倏忽,長矛如同長蛇般刺出,五把長矛相互交錯,就像一只鼓起的刺豚身上的尖刺一樣。 阿爾邦的左爪在身前一掃,強橫的力道將五把長矛全部收入爪中。因為阿爾邦抓住的是矛桿,所以沒有任何副作用。 長矛被阿爾邦像甩粘在手上的奶油一樣甩在地上,五把兵器發出刺耳的響聲,然后五名士兵都傻了眼。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那位為首的士兵,他道:“這家伙只怕銀,拔劍!” 五人向后連退幾步,將鐵環向上拉出,腰間的長劍也被順勢拔了出來。 他們甩掉鐵環,握住劍柄。五個人統一向前跨了一步,劍鋒直逼阿爾邦的咽喉。 阿爾邦俯下身子,小臂向上推舉,狼爪微張。他想要直接用爪子抓住長劍的劍身。 士兵們毫不猶豫地繼續向前追刺,五把劍集中在一起,就像一柄由許多柄劍拼接成的大劍一樣。 阿爾邦將身子向前一挪,緊握住兩把劍的劍身。 銀質劍身瞬間發揮了作用,阿爾邦的爪心即刻開始潰爛。 但阿爾邦余下的一絲理智也發揮了作用,他沒有因為潰爛而松手,反而用力將長劍掰彎后扔到一邊。 那兩個士兵見自己的武器又被阿爾邦扔掉,只好退回到城堡中。 剩下的三名士兵的長劍立刻接軌,劍鋒穿破凝固的空氣,掀起一股輕風。 風將阿爾邦的狼毛吹向四方,然后劍刃長驅直入。一把長劍突然刺入了阿爾邦的鎖骨下方,血噴涌而出,阿爾邦的身子一栽,當即跌倒在地。 另外兩個士兵見一擊成功,緊跟著又是兩劍。 “別搞死了,我們還要拿他回去領賞呢!”又是為首的那名士兵說。 “先廢了他!”另一名士兵嚷道。 此時,阿爾邦已經開始漸漸恢復人形,他剩下的能量已經不足以維持狼人形態了。 他無力地閉上眼,闔眼之前,他看到了一顆參天古樹和一個正在繪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