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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輕的女士忽然間劃船過來,列夫·弗蘭克很快就意識到對方的目的。 他也不想惹麻煩,想著讓人把那兩個中國人帶走就是了。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么一個瘦弱的不堪一擊的女人,竟然這般言辭尖銳。 幾次三番讓他無話可說。 “我們談談吧。” 平心靜氣的談一談。 秦蓁聽到這話臉上露出薄薄的笑,“當然。”轉頭看向鄭天,“你先照顧唐悠,把這個給她吃了。” 那是一塊糖。 放的久了,有些發粘,糖塊黏連在糖紙上,鄭天好不容易才把糖塊塞到唐悠嘴里。 “小唐吃糖,很快就好了,咱們回家。” …… 小木屋是一個荒廢了的哨所,就建在岸邊,潮氣逼人。 黑龍江原本是中國的內河,而現在它成為了天然的國界線,被蘇聯稱之為阿穆爾河。 列夫·弗蘭克看著這個比自己矮小了不止一頭的中國女人,“這件事我向你道歉,但是為了我們的合作能持續下去,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 擅長經營的猶太人從來不會跟錢過不去。 如今他們身份尷尬,在自治州的同族越來越少。 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來一場大清洗,讓他們這個種族在這里絕跡。 流浪了千年的民族有一種骨子里的韌性,他們在蟄伏等待這一個機會。 當然蟄伏期間,他們也不是一味的等待。 到底也有做一些事情。 比如說攢錢。 經商是他們的種族天賦。 從中國人這里得到的上好的狼皮、狐貍皮,沿著西伯利亞鐵路干線送到莫斯科,他們能夠獲得數十倍的利潤。 沒有一個猶太人能拒絕。 與眼前這個中國女人的和解,自然也是因為利益。 她敢孤身前來,想來已經留了后手。 要是自己把人給扣下,只怕這條貿易線會被徹底摧毀,這不是列夫·弗蘭克想要看到的結果。 沒有任何一個猶太人會跟錢過不去。 除非有更多的錢。 在金錢面前,個人的尊嚴似乎并沒有那么重要。 列夫·弗蘭克向秦蓁鞠躬道歉。 “您覺得這就是您的紳士風度嗎?” 直起腰背的列夫·弗蘭克看到對方臉上嘲諷的笑容,“女士……您必須得承認,如果不是您的朋友冒犯了卡爾,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那他可以要求我的朋友道歉,她并非粗魯不知禮的人。想要我就此罷休可以,把卡爾交給我。” 列夫·弗蘭克被這個無理的要求驚著了,“女士!” 秦蓁的目光落在門窗上懸掛的六芒星上,“喀秋莎,你可以叫我喀秋莎。” 這個名字讓列夫·弗蘭克的神色并不好看,喀秋莎不止是一首歌,更是殺傷力極大的武器。 喀秋莎火箭炮,不管是在二戰還是在前不久發生在朝鮮半島上的戰爭中都起了非常巨大的作用。 他可不覺得這是一個思念情郎的女孩名,分明是在威懾自己。 她果然留了后手! 列夫·弗蘭克深呼吸了一口氣,“喀秋莎,或許我們可以再談一下別的條件,我知道卡爾太過于粗魯,我本不該派他來這里做交易,我代替他向你的朋友道歉。” 道歉? 秦蓁要的可不是嘴上的道歉。 “我拒絕。” 系統震驚了。 系統:宿主,你這樣不好,對方快失去耐心了。 一旦這個人失去了耐心,到時候陷入被動的可是他們這些身在蘇聯境內的中國人。 秦蓁沒搭理系統,她目光灼灼如烈焰,緊緊的盯著列夫·弗蘭克,“我不能把我同胞的安危交托在這么一個人手中,如果這次我來的稍晚一些,她就會死了。倘若您的卡爾死在了我們那邊,弗蘭克先生你會就此作罷?” 當然不會! 列夫·弗蘭克在心底下意識的回答。 “那你想要什么?”列夫·弗蘭克看著盤桓在大地上的阿穆爾河,“你們中國有句話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有一句諺語是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喀秋莎,我不希望因為這個小插曲破壞掉我們之間的合作。” 秦蓁唇角微微揚起,“我也不希望,所以我希望您能夠讓他親自來道歉,表明你們的誠意,屆時我也會讓我的同胞向他致歉,對于無意冒犯了卡爾先生這件事,的確是我們考慮不周。” 把卡爾叫來? 讓那頭倔驢跟那個中國女孩道歉? 列夫·弗蘭克想也不想拒絕了這個提議,“抱歉,這樣……” “秦蓁。” 小木屋的門推開,唐悠臉色蒼白的從里面出了來,因為受涼腿腳麻木了許久,現在雖然好了些,但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秦蓁連忙過去。 列夫·弗蘭克面上帶著愧疚,“抱歉女士,我真的很遺憾會出現……” “我能感受到您的誠意,可是最好的道歉永遠不是嘴上說說,弗蘭克先生。” 唐悠抓住秦蓁的胳膊,克服從腳底升起的不適感。 “我希望您能夠務實的拿出一些誠意。” 誠意是什么? 他們的民族相信沒有什么比金幣更具有誠意了。 而金幣對眼前的人并不好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