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她重生了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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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夜闌走到我身后,伸手越過我取了桌上的如意簪替我簪上,說道:“好好如今甚是聰慧。” 黑亮的青絲發髻上,如意簪斜斜插著,典雅別致,可看著十分素凈清苦。 我抬手取下了簪子,說道:“不過是隨口一說,皇太孫剛剛周歲,選伴讀未免太早。不過讓三品以上的大臣攜帶家眷一起去赴東宮的宴,陛下莫不是要放權太子?” 杜夜闌取了桌上一支榴花金步搖替我簪上,垂眸說道:“陛下確有此意。為皇孫選伴讀之事雖然尚早,此舉不過是為太子籠絡人心。” “只是,好好你何時,對朝堂之事如此敏感了?你以前,并不懂這些。” 杜夜闌雙手負在我的肩頭,低頭看向鏡中的我。 插在青絲間的步搖顫顫晃動,浮光散亂。 我瞇了瞇眼,取下步搖,自嘲道:“總不能是去地府游玩時閻王爺教我的。以前對這些不感興趣,也只當是女子不應當過問前朝之事,活得單純,所以才會淪為你們的棋子,落得那樣結局。” “可到底是死了一回的人,經歷了北周的帝位之爭,為了自己這條命,再不想了解的前朝之事,如今也得用腦子多想想。” 如此,再愚笨的人,也總能想清楚點什么。 杜夜闌靜默許久,說道:“如此也好,那你想知道,為何陛下如今正值盛年,卻已經開始讓太子招攬大臣了嗎?” 我抬頭看杜夜闌,心中有點疑惑。他怎么還真的與我說起了這些朝堂之事,以前司徒景湛可從來不與我說這些,甚至在談正事的時候會回避我。 難道杜夜闌這是真的打算與我坦誠相待? 他愿意坦誠的話,我倒是可以欣然接受。至于我自己么,還是有所保留比較安全。 “當年,司徒景湛開始從他父皇手中得到兵權,大肆籠絡朝臣不再暗中行事,是從他父皇在秋獵時摔傷了腿,感染了風寒開始。” 周皇同樣也是正當盛年,甚至論年歲比如今的南越皇帝還要小上一些,此前眾多皇子雖然擔任要職,可是手中卻沒有落得什么實權。 尤其是司徒景湛,他的鋒芒完全隱匿在太子與眾皇子之下。可自從周皇秋獵出事,感染風寒,司徒景湛便開始逐漸露出了鋒芒,并且漸漸地將一部分兵權搶到了自己手中。 我記得當時我并沒有感覺到北周要變天,因為宮中傳出的消息周皇只是風寒加腿上需要休養一段時間,可是三皇子府那段時間來往的官員和幕僚卻很多。 等后來過了兩三個月,突然便傳出周皇倒下,太子監國,緊接著北周的帝位之爭便轟然開幕了。 司徒景湛他們爭得最激烈的時候,我被軟禁在皇子府的暖閣里讀書,想著如何逃離皇子府,逃離北周,去找杜夜闌。 那段時間杜夜闌也消失了,我那時只當他在躲避司徒景湛的追殺,可如今再想,那段時間他就已經開始部署清江之戰了。 北周皇子奪嫡,朝堂風雨飄搖,杜夜闌既然有眾多棋子埋在北周,那奪嫡之爭里多半少不了他的身影。 我起身走到窗前,將瓶中的那朵開得最艷麗的紅牡丹取了出來。 “北周皇帝當時對外宣稱是風寒和腿傷,無傷大礙。但實際上他的傷勢要比傳出宮的嚴重很多,很可能已經危及到了生命,所以北周的皇子們才會突然開始了爭權。你那時候失蹤,是否是去哪位皇子那里做了個幕僚謀臣?” 我回頭看向杜夜闌,杜夜闌的眸子漆黑深邃,此刻卻有著一點異樣光彩。 他微微頷首,道:“我當日被司徒景湛追殺,受了重傷。我原本想讓我在三皇子府的其他暗探救你出來,可三皇子府的戒備驟然之間加強了數倍。一來可能是為了防我,二則是因為北周要變了。” “北周皇室動蕩,帝位之爭甚至可能讓北周全部陷入戰火,而且當時已經開始有皇子開始暗中刺殺彼此,這種情形之下,我覺得你留在三皇子府反而安全。”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將那牡丹花抬手插在了發髻上。 將我留在三皇子府是為了保護我,可他問過我想留在三皇子府嗎? “我那時去做了太子的幕僚,一邊養傷,一邊替他出謀劃策。北周太子其實也并不差,某種程度上,他可能會是個仁慈的君主。如若最后是他繼位,與南越而言,也許是最為穩妥的。” 我聽著這話,不由想到了北周那位太子。 太子只比身為三皇子的司徒景湛大五歲,兩人的容貌并不相像。 司徒景湛像他的母妃,容貌驚艷,甚至帶著隱隱的侵略性。而太子像皇后,端莊穩重。 原本和親的時候,南越是想將公主嫁給太子的。可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再加上當時司徒景湛主動求娶,這才和親了三皇子。 我見過這位太子幾面,為人話不多,但待身邊之人寬厚,有次宮宴,一個上菜的小宮人撞到了他,手中端著的菜湯全潑在了他身上,他也只是責罰了幾句,便讓宮人下去了。 若是以往有這種事,小宮人怎么也得挨上十幾板子。 “你倒是會選人,那位太子很是仁慈。不過我想比起仁慈的太子,你應當更想讓皇子們內斗,鷸蚌相爭,你杜丞相作壁上觀,最后出兵,漁翁得利,滅了北周?” 杜夜闌輕笑,那雙長長的桃花眼里慢慢透出上位者的威嚴來。 他從梳妝臺上取了螺子黛,點了點水,俯身眉眼認真地替我描眉,緩緩道:“好好,宦海沉浮,我杜昭從來算不得什么良善之輩,可卻也沒有要讓天下人的家破人亡來成就我聲名的念頭。我少時遍歷流浪之苦,若非不得已,并不想看戰火四起。” “更何況,飛鳥盡,良弓藏。若真讓我滅了北周,南越再無威脅,則我杜昭功高蓋主那日,便是我喪命之期。” 我一愣,眉頭猛跳了兩下,感覺到那微涼的螺黛斜斜歪了下去。 這眉,倒底沒畫好。 第18章 再入宮門 丞相府距離皇宮并不遠,杜夜闌扶著我從馬車上下來,我望著眼前巍峨的殿宇和高聳的城墻,呼吸微微有些不暢。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僵硬,杜夜闌輕輕地按了一下我的掌心。 “只是赴宴,不會有什么旁的。若是你不喜歡這宮中,我們便早些離開。” 我的眼神越過杜夜闌,看望遠處。我們身后不遠處,陸續有其他豪華的馬車被牽過來,其他的官員也到了。 我不是第一次來到這皇城。 可依舊覺得陌生。 安平侯府沒落,我雖然擔著個皇家旁系的身份,卻幾乎是沒有機會進皇宮的。但當封我為永榮公主的旨意傳到侯府,我便立刻就被帶進了宮。 第一次進宮,饒是我再小心謹慎,也到底落了不少笑話。 越是緊張便是出錯,那時我走進宮門,只隱約覺得這宮門內的氣息比宮外要冷上許多,沉甸甸的壓在人的心頭,仿佛是一座看不到的山。 后來第一次進北周的皇宮,約莫也是這樣的感覺。后來進宮的次數多了,這才漸漸習慣。 可如今,我與杜夜闌并肩走到宮門口,那種沉重的壓抑感再次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望著長長的甬道,朱紅的宮墻和遙遠的盡頭處更高聳的殿宇,驟然明白過來,這皇宮根本不是山,而是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獸。 這只獸,吞噬了無數如當年的我一般無辜的人,也吞噬著眾多迷戀于權勢的人。 宮內的太監急匆匆跑出來迎接杜夜闌,看衣衫顏色,是宮內最高品級的掌事太監。 那太監看到杜夜闌立刻彎著腰熱情地迎上來,全然無視了跟在我們身后的其他官員,我忍不住笑了下。 杜夜闌看了我一眼,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牽起我的手走進了宮門。 “你方才在笑什么?” “杜丞相難道猜不到?” 杜夜闌:“夫人的心,我不敢猜。” 我微微側身靠近杜夜闌,低聲說道:“你看那太監諂媚你的模樣,難道不足以證明你如今便已然權傾朝野,近乎于功高蓋主了嗎?” 杜夜闌眼眸微瞇,戲謔道:“好好在暗示我死期將近?” 我撇開頭不說話,杜夜闌卻忽然從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我的掌心。 掌心方才進門時緊張,不覺便出了一層薄薄冷汗,我自己都沒注意到。 杜夜闌低頭動作輕柔地給我擦手,柔滑的絲綢掠過掌心的疤痕,微微有些癢。 “好好,你害怕進宮嗎?” 我忘了一眼遠處的宮門,那里三三兩兩有人進來。 “這是我第二次進南越的皇宮,第一次是你們決定封我為公主,讓我去北周和親。那次進宮,陛下和娘娘待我都很慈祥,可他們為我選的路并不慈祥。” 第一次進宮,宮這只獸便吞噬了魏青梧。 我怎能不害怕,那些年午夜驚醒,便夢到自己在一道又一道宮門間赤足奔跑,卻怎么也跑不出皇城。 掌心溫熱,我回神,發現杜夜闌用寬大的手掌覆蓋住了我的掌心。 溫暖的力量從他的掌心慢慢渡到了我的掌心。 我輕輕收回自己的手,長嘆一聲,道:“我方才有一瞬間的緊張惶恐,但此刻已經不怕了。我為何要怕呢,我從來不欠這座宮的主人什么,他們倒是應當對我有所虧欠。” 只是……想來魏青梧的命在這些貴人眼中,與那螻蟻也無甚區別,他們非但感受不到有這份虧欠,甚至可能已經遺忘了為他們犧牲的那位和親公主。 思及此,我扭頭兇狠地瞪了一眼杜夜闌。 這人也是罪魁禍首之一,雖然不知道是真心假意,但是這人到底嘴上還是一遍遍說著覺得虧欠于我,勉強也算有那么一絲絲良心吧。 夜宴雖說是為了東宮而舉辦,卻并不是在東宮之內,而是在靠近御花園的一方側殿里。 我與杜夜闌到時,已經有許多人到了,宮人們魚貫而入,手中珍饈酒釀,無一步奢華精致。 杜夜闌方才走到了殿門邊,我便望見許多大臣們走了過來與他寒暄。這場合我是不應當站在此地的,正巧有女官走來,引導著女眷們去另外一處。 宮中自然是不能帶著自家婢女前來,是以我便混在了一群不認識的夫人們之中,隨著人群去了一墻之隔的房間。 我有些茫然,身邊的夫人們對我也都保持著距離,目光探究。 我知道她們在疑惑和好奇些什么,我這樣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做了丞相夫人,大家好奇也正常。 只是我不喜歡做眾人的目光焦點,便干脆加快了些腳步,走到了最前頭,緊跟在了女官后頭。 走了沒幾步,忽然便有個年輕美貌的夫人跟了上來走在我邊上。 我轉頭看了一眼,并不認識,也不眼熟。 不過這位夫人倒像是認識我的模樣,一臉笑意盈盈,湊上來便道:“丞相夫人如今身體可是大好了?之前夫人多病,都沒有參加過京中各府的宴席呢。” 我笑了笑,也不做什么言語。 我并不清楚杜夜闌對外是如何描述我的,我在丞相府里完全是昏迷的狀態,他對外宣稱我多病不出門,也算恰當。 只是這位自來熟的夫人,我也不清楚她的目的。 那夫人見我不說話,倒也沒有畏縮,又道:“夫人可知道這次宮宴,實際是為了給皇太孫選伴讀?” 我微微側身看向了身后的其他婦人,有幾位婦人手邊還跟著三四歲的孩童在,此時一個個也都望向了我這邊。 敢情,這是想從我這里套話? 或許他們覺得,選哪家的孩子做伴讀,是杜夜闌可以決定的? 我笑了笑道:“這我也不知道。夫君只是說今晚宮中宴請,我這大病初愈,便尋思著必要來見識一下宮宴是何等模樣。不怕諸位夫人笑話,我雖然是出身安平侯府,可自小便住在山上庵中,幾乎未曾參加過任何宴席呢。” 我眼看這好幾位夫人眼中的熱情便降了下去,甚至神色里隱隱露出幾分不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