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60節
“皇上,你對我的信任,就這么點嗎?” “三年前,拋去夫君,遠赴他鄉,三年后,深更半夜和臣子私會,這樣的女人,孤還怎么信?” “原來皇上是這樣看我的…”上官淺淺絕望的冷笑。 “皇后上官氏深更半夜與臣子私會,禍亂宮闈,即日起廢除后位,貶為賤籍,打入天牢。” “原來,剜心之痛是這樣的感覺。” 上官淺淺身體無力,軟坐在地上,眼淚已經浸濕了她的衣襟,她抬頭看著那皎潔的月光,覺得刺眼至極,樹上的鳥兒在嘰嘰喳喳叫著,似乎都在嘲笑她落得的這樣的下場。 李瑾煜此時像一只斗敗的公雞,無精打采,狼狽不堪,他雖然身穿著龍袍,可是在旁人的眼里,他的這身龍袍上,血跡斑斑,他的心似插著萬箭,穿心而出。 李瑾煜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這個讓他痛不欲生的地方。 在陰暗處,一個人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上官淺淺,去死吧。” 第72章 繁華散 上官淺淺和石言玉被架著扔進了牢獄之中,她白皙的膝蓋及手臂都磨破了,她不覺得痛,腦海中里一直重復著這一句話:“即日起廢除后位,貶為賤籍,打入天牢。”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否則怎么可能一直重復著這句話,昔日被皇上捧在手心的女子,大唐最尊貴的女人落得這樣的下場,上官淺淺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醒,繁華散。 獄卒們冷眼看著這一切,在這皇宮之中,一朝寵冠后宮,一朝成為階下囚的大有人在,她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這個牢獄之中,藏著多少的冤魂,藏著多少的骯臟事,他們最清楚不過了。 石言玉被關在上官淺淺隔壁的牢房,“淺淺,對不起。” “是我害了你。” 上官淺淺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 “我以為我了解他,現在才發現,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他。” “他愛恨分明,不允許有一丁點的沙粒入眼。” “可是這皇宮之中,風沙不斷,狂風不止,又怎會沒有一絲一毫的風波起,與其說他是被風沙蒙蔽了雙眼,不如說他是被愛恨蒙蔽了雙眼,他心中藏匿的那些介意,終究還是涌現了出來。” “淺淺,你當時為何會離開東宮?” “不說這些了,已經過去了。”上官淺淺雙目無神盯著牢獄的天頂道“淺淺,當初上官家出事,我沒有及時陪在你身邊,你對我有怨嗎?” “當初有,現在已釋懷,我知道你當時的情況,我理解你的難處,我懂你的選擇。” “或許,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上官淺淺呢喃道 “我迷戀的,不過是你的詩詞,你的才氣,我把那些喜歡誤以為愛。” “這樣也好。” 石言玉繼續道:“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出去,若不能,黃泉路有你相伴,此生也無憾了。” “言玉,應該說是我連累了你。” “別這么說。” 石言玉心疼得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如若當初自己不把她推給別人,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我想休息一會。”上官淺淺說完,背靠墻,雙手抱著膝蓋,把頭放在膝蓋上,淚水一點一點落下,曾經的海誓山盟,都不作數了嗎? “他說過,要每天幫自己畫眉,肩并肩看日出日落,看花開花敗,等秋去,等冬來…” “他說過要陪她踏遍山河,看盡世間的美好。” “他說過,此生絕不負她…” 哭著哭著,累了,不知不覺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她深處陰暗的牢獄之中,一個身穿黑色華服的男子手持匕首,毫不留情刺進她的身體,瞬間,血染囚衣,那男子道:“凝兒,這些都是你欠我的。” 在女子閉眼的那一刻,那男子扔下匕首,緊緊把她抱進懷里,痛苦萬分,眼里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女子的臉上:“凝兒,對不起…,你為何就是不肯認個錯,你只要跟朕認錯,朕既往不咎,好不好?” 女子沉睡,再也沒有回應他半句…… 上官淺淺突然彈起來,心臟跳動得厲害,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她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她以為夢中的女子就是自己。 李瑾煜回到太極宮,他把所有關于上官淺淺的東西全部扔下了地,抽屜里一幅幅她的畫,她送的香囊,玉笛等,殿內凌亂不堪,風起,一張張畫作滿地飄,落在他的書桌上,他看了一眼,厲聲道:“小德子,把這些全部燒了。” “一件都不許留。” “還有墻上那幅,給孤取下來,一并燒了。” “這…”小德子知道,墻上這一副只有一雙眼睛的畫作對于李瑾煜來說,何其重要,如果燒掉,一切就沒有反轉的余地了。 “沒有聽到孤說的話嗎?” “是。”小德子應道 小德子看著李瑾煜決絕的臉,這一次,恐怕傷他夠深的。 天牢的夜,格外的冷,上官淺淺卷縮在墻角,雙手抱緊自己,這時她聽見有人開鎖的聲音,抬眼看去,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款款而入,看這裝扮,是皇上的妃子,只是她為何會戴著面紗? “上官淺淺,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緊接著,她一陣狂笑,上官淺淺聽她的聲音這才認出了她,原來是薛美人。 “你來這里做什么?”上官淺淺冷眼看著她。 “當然是看你成階下囚的樣子啊。”她蹲了下來,笑里藏刀道“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上官淺淺對她沒有半分好感,她知道薛美人心里藏著一肚子的壞水,有些事,只是她不愿意計較而已。 薛美人突然用力扇了上官淺淺一巴掌道:“賤人,成了階下囚,還是這般自視清高。” 上官淺淺白皙的臉頰瞬間多了五個手指印,她捂著臉道:“你打我?” “就打你,怎么了?”她又扇了一巴掌過去,石言玉聽見聲音,快速走到淺淺這邊,隔著木樁對薛美人道:“住手,你個毒婦。” 薛美人看向石言玉,“怎么?心疼了?” “狗男女。” “你……” “來人,給我塞住他的嘴。薛美人對獄卒道,她擰頭看向上官淺淺:“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媽?”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對我敵意這么大?” 哈哈,“你敢跟我說無冤無仇?” 她突然脫下了面紗:“你看看,我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都是拜你所賜。” “你知道,皇上從前是多么喜歡我這一張臉,如今全被你毀了。” 上官淺淺掃了一眼,著實嚇了一跳,她緩了緩心神:“你這是自作孽,怨不得我。” “死賤人,不讓你吃點苦頭,看來你是學不會說話了。” “來人,給她上刑。”薛美人露出陰狠的笑意,獄卒猶豫道:“這……”,“怎么?連本宮的話都不聽了嗎?皇上已廢除她的后位,她如今不過是個階下囚,你敢因她忤逆本宮?” “娘娘息怒,她竟敢對您出言不遜,奴才這就給她點教訓。” 獄卒對身邊的人吩咐道:“上拶刑。” 另一個獄卒拿著刑具來,分別穿進上官淺淺的十個手指中,用力拉緊,上官淺淺頓時覺得鉆心之痛傳遍全身,薛美人湊近她道:“這滋味好受嗎?” “十指連心,我今日也要讓你嘗嘗什么是鉆心之痛。” “給我狠狠地折磨她,我看高興了,你們通通有賞。”獄卒聽聞她的話,更加賣力用刑,上官淺淺十只手指溢出獻血,把刑具也染紅了,額頭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嘴唇煞白,她狠狠瞪著薛美人:“你會為今日的行為付出代價。” 薛美人似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她看著這張臉,真的是厭惡至極,她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扇過去,上官淺淺的嘴角滲出了血絲,上官淺淺依舊瞪著她:“若是我今日死在你手上,你覺得你逃脫得了責任嗎?” “我雖然被廢了后位,可別忘了,我好歹也是皇上親封的皇后。”薛美人權衡利弊后,還是覺得不要太過火,反正她已經成為了階下囚,慢慢折磨她,若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以皇上對她的寵愛,皇上難保不會問罪自己。 “好了,你們下去吧。”薛美人對正在用刑的獄卒道。 “今日就到這里,我們來日方長。”薛美人說完這句話,離開了天牢,上官淺淺見她離開了,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石言玉在隔壁唔唔叫,可是那些獄卒無動于衷。 過來一會,獄卒押著曼珠進來了,把她推進了上官淺淺的牢房,曼珠一看上官淺淺暈倒在地上,雙手滿身鮮血,她快步蹲下,把她抱入自己的懷里,眼淚撲簌簌落下:“小姐,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來人,來人,我家小姐暈過去了,快請太醫來。”曼珠把上官淺淺平躺在,對外面的獄卒道。 “嚷嚷什么?不就是暈過去了嗎?” “叫太醫,你以為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嗎?” 獄卒說著,拿了一盤冷水朝上官淺淺潑了過去,上官淺淺頓時覺得寒冷刺骨,打了一個寒顫,慢慢睜開了雙眼,曼珠見狀:“小姐,你怎么了?” 上官淺淺見曼珠哭了,抬起手替她擦拭眼淚:“曼珠別哭,我沒事……”她說話的聲音很是虛弱,說這幾句話,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小姐,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開飯了,開飯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瞬間,牢房里躁動起來,上官淺淺朝他們看去,想到自己如今這樣,哪里還有心思吃飯,又收回了視線,送飯的獄卒把兩碗飯放了進來,他眼神落在上官淺淺的身上,神情露出一絲詫異的神情,馬上又隱藏了起來。 “開飯了。”他環視了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后,聲音壓低道:“上官姑娘。” 上官淺淺聽聞這句話,再次把目光向他,這個人她感覺很面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他沒有叫自己皇后,而是叫自己的姓氏,想必他是認識自己的,送飯的人不敢逗留,很快便離開了,繼續給別人送飯。 曼珠把兩碗飯端了過來,遞給上官淺淺一碗,上官淺淺看著這碗飯出神:“曼珠,你覺不覺得方才送飯那個人,很面熟?” “是的,奴婢也覺得。” “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他,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小姐,你說會不會是認識老爺的人,又或者是老爺以前的部下?” 上官淺淺沉思道:“有可能。” 第73章 有孕 雞鳴,天亮了。 經過昨日薛美人的用刑,又是被獄卒潑了冷水,上官淺淺覺得渾身發冷,整個人昏昏欲睡,曼珠抱著她發抖的身子:“小姐,你等著,我去叫人請太醫來。” “嗯 。” 曼珠對著牢獄外的人叫喊了半天,嗓子幾乎都喊沙啞了,沒有一個人回應道,旁邊牢獄的老伯見狀:“小姑娘,別喊了,沒用的,他們不會管犯人的死活的。” “都是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曼珠,別喊了。” 曼珠一肚子氣靠墻坐了下來,不知道過來多久,開門的聲響起,穆辭一身風塵走了進來:“淺淺。” “穆辭大哥,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