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39節
第44章 風波起 清晨,六月的風吹過竹林,發出颯颯的響聲,皇上正在批閱奏折,小德子匆忙跑進來道:“皇上,德妃娘娘薨世了。” 唐皇凌厲看了小德子一眼,小德子嚇出了一聲汗,撲通一聲跪下,連忙改口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是高氏,高氏薨逝了。” “準備后事吧,按后妃的份例安葬。” “是。” “皇上,高氏是…”。 “下去吧。”唐皇知道他想說什么,打斷了他。 “是。” 小德子以前受過德妃高氏的恩惠,本想讓唐皇知道她的死因,好查看一二,誰料眼前這位王,一點也不想知道,對于一個被打入冷宮女人的死,根本沒有資格在皇上提起什么,最是無情帝王家。 東宮,李瑾煜正負手看著墻上的大好山河圖,青竹走了進來道:“殿下,那件事做妥當了。” “很好。”李瑾煜面無表情道。 “讓畫扇進來。”畫扇知道她的兄長南無月入獄后,已經在東宮的別院等了許久。 畫扇大步流星朝李瑾煜走來,眼眶微紅道:“殿下,求您救下我兄長。” “你勿憂心,他是侯爺唯一的血脈,本王自然是要救的,只是如今,他已成死囚,救他還需從長計議。” “多謝殿下,我能進去見下他嗎?” “青竹,你安排下,帶她去見南無月。” 畫扇一身宮女的打扮進入了皇宮的天牢,迎面走來一位白衣公子,畫扇一看,原來是經常光顧問月樓的那位貴客,難道他是宮里的人?畫扇暗暗打量著他,他能在皇宮的天牢出入自如,再看他的裝扮,是皇子無疑,他看了一眼迎面走來的畫扇,畫扇快速低下了頭,一股藥味傳入畫扇的鼻息。 傳聞大唐的六皇子體弱多病,常年藥不離口,想必他就是六皇子李皓,畫扇在心里想著,青竹道:“畫扇姑娘,到了,你們聊,我在外面候著。” “兄長。”畫扇看到南無月穿著囚衣,腳上套著拷環,昔日的翩翩公子已無蹤影,她鼻子一酸,眼淚哇然落下,“兄長,你把自己搭進去了,值得嗎?” 南無月替她擦拭了臉頰的淚水,“顏兒,在咱們家被抄家之時,你的兄長就已經死了,活著不過是一具軀體。” “在過去的五年里,爹娘的死時的慘狀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海里重演,我放不下,如今大仇得報,我心也安了。” “可是,我想要兄長活著…” “顏兒,你要好好的,替兄長好好活在這個世上,太子殿下是個好人,只是,你也勿執念太深…” “兄長,我知道的,顏兒不敢癡心妄想……” “畫扇姑娘,時間到了,該走了。”青竹的聲音想起。 “兄長,你等我,我一定救你出去。” “顏兒,勿…” 南無月看著花顏的背影,一陣輕嘆,他已無心留戀這個世間,她又何必為了自己,而深陷險境中呢。 南無月攤開方才那位白衣公子給自己的紙條,笑嘆,又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恐怕,自己要辜負他了。 青竹走后,李瑾煜就去了攬月閣看淺淺,恰巧看見穆辭給淺淺把脈:“淺淺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殿下不必擔心。” “嗯。” 李瑾煜坐在床榻上,看著上官淺淺消瘦的容顏道:“淺淺,你安心養身子,其他什么也不要cao心。” “德妃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是。” “誰敢傷你,本王絕不姑息。” “我擔心…” “沒什么可擔心的,這些事,我都會處理好。” “嗯。” 此時曼珠端著一碗藥進來:“小姐,該喝藥了。” “我來吧。”李瑾煜接過曼珠手中的藥,他勺了一勺吹了吹后,遞到上官淺淺的面前:“來,喝藥。” “我自己來吧。” “你躺著別動,我來。”一碗藥汁見底,李瑾煜放下手中的碗,拿了一顆蜜餞放進上官淺淺的口中:“再吃這個就不苦了。” “嗯。”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李瑾煜不敢和她呆一起太久,他每次忍不住才來見她一下,沒一會又蒼茫而逃,他始終害怕她再問他要離開的事,何時,他要留一個女人在身邊,變得這么卑微了?他苦笑嘆了一口氣。 兩日后,上官淺淺感覺身體好多了,她托腮看著院子里的一花一草,搖曳身姿,突然想起自己許久不曾作畫了,便讓曼珠幫她搬畫架出來,她的手拿起畫筆,腦海里的事情一一涌上心頭,她隨著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筆一劃勾勒著,不知不覺,畫上竟現出李瑾煜的身影,她本想撕掉重來,突然想到自己曾答應過他,要替他畫一副畫像的,也罷,手中的畫筆繼續勾勒著。 李瑾煜此時正朝攬月閣走來,轉角處突然看見她正在認真的作畫,裙角飛揚,發絲輕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他驀然收住了腳步,心不自覺跳動起來,看見她開心,他的心情也跟著飛躍,突然覺得,今日的風帶著清香。 不知過了多久,上官淺淺感覺有道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識尋找,看見李瑾煜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她向他招了招手,他抬腳向她走去:“殿下,給你。”他把畫架的畫取下來,遞到他的手上。 “這是之前答應給你畫的,我看今日天氣不錯,就給你畫了一張。” 李瑾煜接過畫打開,只見畫中的他,身穿一襲白衣,牽著一匹駿馬在大漠上行走,夕陽的余暉照射在他的身影上,一半現于光明,一半現隱于黑暗,整幅畫透著絲絲的孤獨感。 這畫完全闡釋了李瑾煜的心境,也許,上官淺淺是懂他的,“淺淺,謝謝你,本王很喜歡。” “殿下不必跟我客氣。” “對了,方才皇上身邊的公公來通傳,讓你我進宮一趟。” “好,我回去收拾下,殿下稍等片刻。” 半刻鐘后,李瑾煜和上官淺淺到了大殿之上,皇上和皇后鐘氏都在,夫婦二人行了禮后,唐皇開門見山道:“煜兒,此次宣你們進宮,是有要事和你們商量。” “父皇請講。” “高麗公主阿伊娜此次隨使團到達我大唐,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據說阿伊娜公主很喜歡我大唐的風貌,故而趁此機會來游玩一番。”六皇子李皓道“這是其一。” “其二便是來選定與之聯姻的夫婿。” “現如今突厥和吐蕃聯盟,我方已連失三座城池,而現如今大唐兵力空缺,尤其我們的關口要塞潼關,潼關是長安的第一道防線,萬萬不能丟,因此,和高麗的聯姻刻不容緩,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向高麗王借兵。” “煜兒,阿伊娜公主心儀的是你,你可愿娶他?”皇后鐘氏道“父皇,我不可能同意。”李瑾煜無比堅定道。 “你放心,若她入了東宮,絕對不會越過淺淺的位置。” “母后,兒臣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娶她。” “混賬東西,如今大敵當前,豈是記掛兒女情長之時?”唐皇怒火中燒道。 “父皇我大唐的存亡何須一個女子來維系?請父皇恕罪,兒臣愿意帶兵出征潼關,定不會敵軍越過潼關半步。” “現如今兵力空缺,你拿什么對抗土蕃和突厥的二十萬大兵?為今之計,只有向高麗王借兵。” “古人云,兵者,詭道也。” “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 “父皇,用兵講究謀略,此次突厥和吐蕃聯合,他們人數雖多,可天時、地利、人和,他們都沒有占,而突厥和吐蕃向來不和,此次能否合作無間,尚未可知。” “而潼關,我們有天時、地利優勢,兒臣有把握讓他們退兵,請父皇允許兒臣出征死守潼關。” “你讓朕拿大唐這么人的性命陪你賭?” “這件事沒得商量,即日起,你禁足東宮,和阿伊娜擇日成婚。” “父皇…” “好了,此時就這么定,你莫要再提。” 李瑾煜回了東宮,上官淺淺則是被皇后留了下來,“淺淺,陪本宮到御花園走走,可好。” “好。” 上官淺淺和鐘氏邊走邊聊:“淺淺,你近來身體可好?” “有勞母后掛心,好很多了。” “那就好。” “淺淺,母后知道你和煜兒剛成婚,這又讓他再娶阿伊娜,著實委屈了你。” “可是你父皇也是沒有辦法,土蕃和突厥此次來勢兇兇,我們身處皇室,受萬民供奉,就要護這一方的百姓平安,萬不能拿這一國百姓的安危做賭注,所以,娶阿伊娜也是無奈之舉。” “母后,淺淺明白。” “你放心,就算煜兒娶了阿伊娜,母后也絕對不會讓她越過你,你永遠是大唐的太子妃。” “多謝母后記掛著淺淺。” “淺淺,讓煜兒娶阿伊娜,一方面可解大唐之危,另一方面也是出自為人母的私心。” “縱使煜兒說有退敵之策,本宮也相信他有這個才能,可我大唐的兵力都分散至各個州郡,潼關的兵力僅幾萬,若是有個萬一,煜兒葬身沙場,我這個做母親的該如何是好。” 皇后鐘氏這些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準確無誤刺進上官淺淺的心臟,硬生生割開一道口子,如果說德妃擅于攻心,她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瑾煜于上官淺淺而言,恩同再造,在她最難的時候,是他陪自己渡過,他的好,她都銘記于心,她又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如果娶了阿伊娜可以讓他免于戰爭之險,可以讓大唐的百姓多一分安全感,她想,她沒有什么不可以犧牲的。 “母后放心,淺淺一定盡力勸說殿下。” “好,你果然是識大體的。” 上官淺淺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心不知為何陣陣抽痛,淺淺,入了皇宮的高墻,又怎么可能肆意而活? 作者有話要說: 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 ————出自《孫子兵法·計篇》 第45章 芳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