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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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淺淺惆悵得看著在荷塘紛飛的蝴蝶道:“曼珠,三個(gè)月期限將至,我該怎么辦?難道我真的要和殿下成婚嗎?” “小姐,奴婢覺得,殿下對您很好,若你與他成婚,他定然會對你寵愛有加?!?/br> 上官淺淺笑了笑道:“曼珠,你可知荔枝美人的故事?” “奴婢不知?!?/br>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從前,有一位媚色傾城的美人,深得君王的寵愛,君王為了博紅顏一笑,專門為她摘種幾百畝的梅花,美人喜歡吃荔枝,君王下令開辟幾千里貢道,以便荔枝能及時(shí)地用快馬快速運(yùn)到宮殿之中……” “那位君王對她真好?!甭榈?/br> “你可知她的下場?”曼珠搖了搖頭,上官淺淺繼續(xù)道:“她最后的下場,是死在那位君王的手中,是他親賜的毒酒,而當(dāng)時(shí),她正花樣年華?!?/br> “這……” “所以,沒有永遠(yuǎn)的恩寵?!?/br> “你可知,這富麗堂皇的皇宮,葬送了多少女子的白骨?” “小姐,那我們怎么辦啊,十日后,就是您和太子殿下的大婚之日了?!?/br> 上官淺淺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br> “小姐,殿下不是抓了一個(gè)刺客嗎?我們讓他指正德妃就可以了?!?/br> “傻曼珠,談何容易,皇上不會僅憑一個(gè)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刺客的一面之詞,就定德妃的罪,我們必須找到讓皇上和德妃都無法反駁和忽視的證據(jù)才可以將她連根拔起,讓她永無翻身之日?!?/br> “可是,小姐,我們該怎么做?” “若是能找到穆辭大哥就好了?!?/br> “小姐,只要穆辭少爺還在人世,一定可以找到他的?!?/br> “嗯?!鄙瞎贉\淺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她突然想起那個(gè)白衣翩翩的男子南無月,不知他是敵是友,若是敵,當(dāng)時(shí)他為何救李瑾煜,若是友,他可是德妃身邊的人,他在文淵閣所做之事,疑點(diǎn)重重,不知道李瑾煜那邊有什么消息。 “曼珠,把熬好的雞湯盛上,我給殿下送去?!?/br> 不多久,上官淺淺緩步朝李瑾煜的居所走去,經(jīng)下人通傳,她進(jìn)入殿內(nèi),恰逢李瑾煜的姬妾蘇瑤,她正端著一碗雞湯送到他的面前道:“殿下,妾聽聞殿下受了傷,這是妾為您熬的雞湯,足足熬了幾個(gè)時(shí)辰,您趁熱喝?!?/br> 蘇瑤輕軟甜膩的嗓音在上官淺淺的耳邊響起,那婀娜柔軟的身子快要貼到李瑾煜的身上去,上官淺淺看到這一幕,心中莫名涌起一絲莫名的情緒,似酸,似苦,似氣,她終是隨了自己的性子道:“既然殿下正忙,那淺淺先告退了?!?/br> 李瑾煜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錦盒道:“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彪S即,他擰頭對蘇瑤道:“你先下去?!贝K瑤退出后,李瑾煜道:“這是什么?” “殿下受了劍傷,我熬了些雞湯給您補(bǔ)補(bǔ)身體?!?/br> “打開?!?/br> 上官淺淺給他盛了一碗,放至他的面前道:“嘗嘗?!?/br> 他毫不猶豫端起,一勺一勺喝著,上官淺淺掃過蘇瑤送來那碗被擱置在一旁的雞湯,一絲悲傷從心起,終究是她的一片心意,而他卻視而不見,她不知道是為蘇瑤而悲,還是為女子悲,自古以來都是,男子是女子的天,若得不到相公的疼愛,日子舉步維艱。 “想什么呢 ?”李瑾煜看著出神的上官淺淺問道 “殿下,蘇瑤jiejie的雞湯看似不錯(cuò)。” “不錯(cuò)是不錯(cuò),不過本王嘴刁,不喜歡便是不喜歡?!?/br> “再給本王盛一碗?!彼噶酥干瞎贉\淺錦盒里的雞湯道“嗯。”上官淺淺邊動(dòng)手盛湯邊道:“殿下,上次我跟你說南無月的事,你查得怎么樣了?!?/br> “南無月恐怕和德妃高氏有私情?!?/br> “私情?這…… ”上官淺淺想過很多種可能,萬萬沒有想是如此。 “據(jù)本王的人來報(bào),南無月長得很像德妃高氏進(jìn)宮前的青梅竹馬,二人已到談婚論嫁之時(shí),德妃高氏突然進(jìn)宮,成為了父皇的妃子,而那人自此消失無蹤。” 上官淺淺難以置信,一個(gè)如此高風(fēng)亮節(jié),翩翩君子之人,竟會和德妃高氏有染:“會不會是弄錯(cuò)了?” “不可能有錯(cuò)?!?/br> “南無月就是德妃高氏最大的把柄,只要證明德妃高氏禍亂宮闈,和南無月有私情,必能把高氏拉下馬,一舉瓦解高氏一族的勢力?!?/br> “不過,那南無月救過本王的命,若是如此,他必死無疑?!?/br> “殿下說的是?!?/br> “況且,南無月是宣平侯之嫡子花千城,花亦程生前對本王有恩,本王無論如何也不能置他于死地,說到底,宣平侯府被抄家,本王也難辭其咎,若是當(dāng)時(shí),本王能早一步趕到,或許能阻止悲劇的產(chǎn)生?!?/br> “這怎么說?”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你不知道也罷。” “嗯,那殿下可有辦法既能扳倒德妃,又可以保住南無月?” “容本王想想。” 翌日清晨,上官淺淺和曼珠一大早便出了門,李瑾煜剛練完劍,青竹匯報(bào)著上官淺淺的行蹤給他聽,李瑾煜頓了頓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ji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br> “今日街上定然是人滿為患,魚龍混雜,青竹,你再多派幾個(gè)人暗中保護(hù)她,務(wù)必護(hù)她平安,倘若傷著她一根頭發(fā),唯你是問?!?/br> “是?!?/br> “殿下,今日是好時(shí)節(jié),您為何不陪上官姑娘到處逛逛?這可是培養(yǎng)感情的大好機(jī)會……”青竹又替李瑾煜cao心起來了。 李瑾煜擦拭劍刃的手停了下來,憶起那日聽聞她說的那番話,他抬頭看著遠(yuǎn)處的山水,眼眸染上一層悲愁道:“她不喜歡,我何必再去自討無趣?!?/br> “可是殿下……”青竹一臉無奈得看著自家殿下,他為他著急上火,生怕他錯(cuò)過了這大好的時(shí)機(jī),他可真是淡定,他不明白,既然喜歡,哪來這么多彎彎繞繞。 “好了,別說了。” “殿下,您把上官姑娘留下,即便此刻她對您沒有情,青竹相信,時(shí)間久了,她定然會被殿下的真情打動(dòng)的?!?/br> “青竹,本王若想把她留下來,唾手可得,可這不是本王想要的?!?/br> “本王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留在本王的身邊,而不是被迫而為之。” 李瑾煜其實(shí)也是在賭,他賭他為她做的這一切,能否換來她的一次回眸,他陪伴她走過那些艱難的歲月,能否換她心中的一絲悸動(dòng),如若可以,他們或許還可以再續(xù)前緣,如若不能,他選擇放她走。 “青竹,你去吧。”李瑾煜把擦拭好的堅(jiān)韌放回鞘里,掛在墻上,他又看見了掛在墻上那一幅只有一雙眼睛的畫像,昔日的回憶涌上心頭,他記得第一次見她時(shí),那是在紛飛三月的桃花節(jié)上,只一眼,便為她花開滿城。 他抬手輕撫那雙清澈不染俗世塵埃的眼眸道:“余生再無傾城色。”朝陽透過窗紗,映在他的身上,竟生出了幾分孤獨(dú)與落寞。 “皇兄。”一道女聲傳來,李瑾煜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清兒,你怎么來了?”李瑾煜隱藏臉上的情緒,換成了平日的模樣看向李婉清道“清兒想皇兄了,自然就來了呀。” “丫頭,還是這么沒規(guī)矩,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了,別沒什么事就三天兩頭往外跑?!?/br> “知道了,皇兄?!?/br> 李婉清和李瑾煜兄妹二人坐在茶幾上,有一搭沒一搭得聊著,大多數(shù)都是李婉清嘰嘰喳喳說著她平時(shí)的長與短,李瑾煜聞而笑之。 李瑾煜把一杯茶推到李婉清的跟前道:“嘗嘗,以后你嫁人了,就很少可以喝到皇兄親手泡的茶了?!?/br> 李婉清舉杯小抿了一口,硬是沒有忍住,吐了出來,眉頭皺成川字型道:“皇兄,這是什么茶,為何這么苦?” “苦嗎?” 李瑾煜又舉杯喝了一小口道:“不苦,剛剛好?!边@茶是他不久前在畫扇那里喝過一次,不知怎的,就喜歡上了這苦茶的滋味,似乎,很是符合他如今的心境,愛而不得,苦上心頭。 “皇兄,你變了,你以前從不喝這么苦的茶。” “苦茶苦酒渡春秋,無風(fēng)無月無人伴。”李瑾煜說著,又是一杯下肚。 “清兒,你可知這茶還有另外一個(gè)名字?” “什么名字?” “忘川?!?/br> “不好聽。” “我倒覺得和這茶很是匹配?!?/br> “皇兄,您最近是不是太過勞累,清兒覺得您今日很是不同?!?/br> “清兒,說說你吧。” “如今,你如愿以償,嫁給了自己心愛之人,為他披上嫁衣紅霞,皇兄祝福你。” “清兒能嫁給他,此生無憾?!?/br> “清兒,你有沒有想過,石言玉或許不想父皇的賜婚?!崩铊显捓镉性挼馈盎市?,我知道他心有所屬,但又能怎樣,與他結(jié)成夫妻的我,日后,伴在他身旁的只能是我,我才是那個(gè)最適合站在他身邊的人。” 李瑾煜突然很羨慕李婉清這種不顧一切去得到一個(gè)人,曾經(jīng),他也是這樣想的,可當(dāng)這份愛深入骨髓之時(shí),他不能忍受自己捧在手心呵護(hù)的花兒,日漸枯萎在自己的手中,枯萎在這皇宮的牢籠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出自 《過華清宮絕句三首·其一》 杜牧·唐 第35章 山高水闊難容足 今日是大唐一年一度的花燈節(jié),街上人滿為患,三三兩兩結(jié)伴而行,上官淺淺和曼珠在人群中穿梭著,她看到新鮮的小玩意,便湊上前去問問,去看看,嬌嫩白皙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顏,眉宇間的嬌艷,落入一人的眼眸。 “淺淺?!笔杂褚簧戆滓?,緩步走到上官淺淺的身邊,上官淺淺聞聲便知道是誰,她低垂的手緊緊捏著衣裙,不敢回頭,不敢面對他,不敢面對昔日那段破碎的感情。 她抬起步伐,欲離開,石言玉的聲音再次傳至耳邊:“淺淺。”,伴隨著聲音的落下,她邁開的步子終究是停住了,眼眶里的淚水在打轉(zhuǎn),上次見他之時(shí)的情景歷歷在目,二人泛舟賞荷,吟詩作畫,何其樂哉,如今,不過三月光景,竟變成陌路人。 “淺淺,我們聊聊?!币?yàn)樗倪@句話,上官淺淺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似找到了突破口,傾瀉而出。 “我們沒什么好聊的?!彼植潦弥壑械臏I水,再次邁開步子,不料,她的手被他拉住,向另外一個(gè)方向走去,上官淺淺想掙脫,石言玉手中的力度不容她掙開半分。 直到來到一個(gè)來人稀少的巷子中,石言玉才放開她的手,上官淺淺滿眼通紅看著他,淚珠像是斷了的線,一顆一顆往下掉,石言玉欲抬手幫她拂去臉上的淚珠,上官淺淺躲開了他的手,石言玉呆呆看著停留在半空的手,眼中一片痛苦,眼眸的傷痛似乎要從眼眶溢出,他看著眼前這個(gè)面容蒼白的女子,喃喃道:“是啊,我還有什么資格為你撫去臉上的淚珠?!?/br> 石言玉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道:“淺淺,對不起,那晚,我失約了?!彼K究是欠她一句道歉“你沒有錯(cuò),無需道歉?!?/br> “對不起,上官家出了這樣的事,我沒能陪在你身邊?!?/br> “我之前去上官家找過你,可是我聽聞太子殿下把你送回了東宮?!?/br> “是,他把我?guī)Щ亓藮|宮。” 石言玉這一刻突然好恨自己這孱弱的身體,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會放開淺淺的手,他們何至于此,如今,他永遠(yuǎn)失去了她,他想開口解釋些什么,可終究覺得是多余,因?yàn)?,他不能給她一個(gè)安穩(wěn)的家,他不能讓自己疼在心尖上的女子十年后活守寡,既然不能許她一個(gè)未來,又何必再去解釋和糾纏。 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話鋒一轉(zhuǎn)道:“淺淺,穆辭在將軍府?!?/br> “你是說穆大哥在你的將軍府?”上官淺淺難以置信道 “嗯,那晚我失約后,第二天去將軍府找你,可惜,我還是去晚了一步,上官大人和夫人及全府上下皆慘死,恰好發(fā)現(xiàn)穆辭,就把他救回了將軍府,他被人刺了一劍,還好沒有刺中心脈,他自己也及時(shí)處理過傷口,不至于失血過多,經(jīng)過大夫的救治,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穆辭大哥真的沒死,太好了?!鄙瞎贉\淺記得,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堆零散的草藥和一灘血跡,自己果然猜得沒錯(cuò),真的是穆辭大哥處理傷口時(shí)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