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25節
李瑾煜聞言,內心一喜,暗暗想:“算你有心,還知道打聽本王喜歡的東西。”但表面依舊不動聲色道:“人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上官淺淺似乎感覺到哪里不對勁,但也沒多想,想著自己有求于他,還需讓他帶自己入宮,收斂著脾氣道:“那殿下喜歡吃什么,淺淺給您做。” 李瑾煜看著她,這姑娘近日很是不同,平日里,也不見她有如此乖順懂事,李瑾煜緊緊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不必了,你的畫藝不錯,可否為本王畫一幅畫像?” “這…?”上官淺淺有些為難,為他作畫,二人勢必相對幾個時辰,她可不想和他呆這么久,他那雙攝人的眼眸,不知怎的,有些害怕。 “怎么?不愿意?” “不是,只是淺淺畫得不好,望殿下不要怪罪。” “無妨。” 相比于此,進宮查清真相才是重中之重,上官淺淺即使不愿,也只能答應了。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青竹附在李瑾煜的耳邊耳語著,隨后把一封信遞到李瑾煜的跟前,李瑾煜打開掃視著上面的字,再看落款:石言玉,臉色頓時不悅,掃了幾眼后,把信遞給青竹道:“燒了吧。” 目光再次回到上官淺淺的身上道:“畫像的事,暫且擱下。” “是,殿下。” 李瑾煜看著上官淺淺靈動的雙眼,她那點小心思,自己何嘗不知,徐徐道:“你想進宮?” 上官淺淺聽之,心一跳,自己的心思有這么明顯嗎?沒有遲疑,上官淺淺也大方承認了:“嗯,殺害我上官家的兇手很有可能是宮里人,所以,希望殿下能帶我入宮。” “淺淺這些事你本可以不用cao心,你安心留住東宮養好身子即可。” “多謝殿下關懷,我身子已無大礙,只是上官家的大仇一日未報,我一日不得安心,與其胡思亂想,還不如做點什么。” “隨你吧,本王明日需進宮給母后請安,你就隨我一同前往吧。” “謝殿下。” “殿下,穆辭大哥的下落有消息了嗎?” “可以確定你所說的穆辭沒有死,但是,他的下落還不明。” “只要他還活著,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上官淺淺得到這個確切的答案,內心松了一口氣,只是她還是很擔心他,十多年前,穆辭經歷過一次家破人亡,如今舊事又在他的面前重演,她曾經嘆命運不公,為何這種事會落在他的身上,如今,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那殿下,若沒什么事,淺淺先告退了。” “嗯。” 上官淺淺看著案桌上那一碗不曾動過的蓮子羹,抬手準備將其放進托盤帶走,李瑾煜連忙道:“放這里吧,讓青竹收拾。” 上官淺淺有點疑惑,不過他既已這樣說,上官淺淺也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款款離去,李瑾煜看著上官淺淺遠去的身影,迫不及待的端起那一碗還冒著些許熱氣的銀耳蓮子羹美滋滋得吃起來。 他細細品嘗著,不一會,一碗見底,意猶未盡道:“小姑娘的手藝不錯。” 青竹看著自家殿下那一臉笑意,方才看見上官姑娘端來的蓮子羹,內心明明歡喜得很,偏偏裝作不喜歡的樣子,青竹發現,自家殿下自從遇見上官姑娘,心思似乎多變了許多。 青竹臉帶笑意道:“殿下,上官姑娘這蓮子羹可甜?” “你今日話有點多。”李瑾煜吃飽喝足,心情也是甚好,和青竹說起話來也添了一絲的柔和。 青竹聽聞,不做聲,李瑾煜再緩緩道:“以后石言玉遞過來的書信,你斟酌處理,不必遞給本王。” “是,殿下。” 青竹明白,自家主子待上官淺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讓自己處理,只是不想看見與他有關的一切,畢竟上官淺淺心中的人是他,他見之,難免吃味。 第26章 賜婚 皇宮 翌日清晨,上官淺淺和李瑾煜二人一同坐馬車進宮,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在承天門外停下,李瑾煜先下馬車,上官淺淺緊跟其后,她彎腰小心翼翼輕提裙擺欲下車,突然一大只手遞在自己的面前,上官淺淺抬眼看著李瑾煜,知他的用意,她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李瑾煜嘴角微微翹起,上官淺淺下了馬車后,快速松開了他的手,李瑾煜垂眼看著自己空出來的手,心中一陣失落,但很快隱沒于眼底,二人并肩步行去皇后的寢宮。 上官淺淺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起昔日隨爹爹進宮之時,爹爹千叮萬囑,在宮里要守規矩,謹言慎行,叮嚀猶如在耳邊。 皇宮的一切繁華如初,草木勃勃生機,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可如今自己,就像被遺棄在塵世的孤女,孤苦無依,四下流離。 “淺淺,你看,朝陽初升,實在美矣。”李瑾煜道 上官淺淺聞聲,擰頭看著李瑾煜刀削般的側臉,想不到在自己最孤苦無依之時,是他陪在自己的身邊,對自己呵護備至,此恩,她無以為報。 從前的她,不曾認真看過他,也不甚喜歡他穿黑色的錦袍,總覺壓抑至極,如今見之,竟覺順眼許多,甚至覺得他黑袍加身,更顯他的氣質與風華。 從前,她也不喜歡他逼人的氣勢,常常讓自己覺得危險,如入豺狼虎豹之眼,如今,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絲安全感。 她不知道此感從何而來,或許是在上官家慘遭遇滅門,自己頻臨崩潰之時,他緊擁自己入懷,或許是那天自己悲傷過度,體力不支暈倒,他抱著自己回他的東宮之時,又或許是那天,自己心如死灰,撫琴直至雙手占滿鮮血,他抱自己入懷,替自己包扎。 越想,心底那道堅硬無比的屏障,似乎有了松動的痕跡,李瑾煜看她呆呆看著自己,用手在她的眼前劃了劃,上官淺淺回過了神道:“殿下方才說什么?” 李瑾煜看著她失神的小眼,微微一笑道:“本王是說,你昨日那蓮子羹味道不錯。” “殿下不是說,不喜歡吃嗎?” “本王看你既然也做了,總不能辜負你的一番心意吧,就勉為其難吃了。” 青竹聽著,差點沒被嗆到,自家殿下說話果然有一套。 上官淺淺聽之,心想有這么為難嗎?繼而聽到李瑾煜繼續道:“不過本王此前確實有些上火,心情煩悶,急躁不安,吃了那蓮子羹,心情順暢了許多。” “是啊,上官姑娘,此前太醫也說殿下肝火旺盛,脾虛,也開了一些方子,只是殿下公務繁忙,耽擱了。”李瑾煜贊賞得看著青竹,青竹果然是懂事的。 上官淺淺聽著主仆一人一句得說著,她算是聽出來了,感情是想自己再做蓮子羹,她本想拒絕,不過轉念一想,他為了上官家的案子,勞心勞力,做一碗蓮子羹又算得了什么,于是道:“那既然如此,淺淺再做些給殿下送去。” “嗯。那就有勞你了。”李瑾煜一本正經得說著,內心實則歡喜至極。 上官淺淺和李瑾煜二人并肩同行,一個英明神武,風度翩翩,一個清素若菊,可人如玉,朝陽的微光照耀在二人的身上,猶如一對人間眷侶,迷醉了世人的雙眼。 二人一路前行,不一會就到了坤寧宮外,經婢女的通傳,李瑾煜和上官淺淺雙雙入內,不料,皇上也在坤寧宮。 “兒臣給父皇、母后請安。” “民女淺淺給皇上、皇后請安。” “都免禮吧。” “上官姑娘,一切還好吧。”皇后鐘氏關懷的聲音響起。 “多謝皇后娘娘掛懷,一切都好。” “本宮也聽說了上官家的遭遇,很是痛心,不過你放心,皇上一定會命人查清此事,還上官家一個公道。” “淺淺你放心,令尊在朝為官十余載,他一生清廉,忠心耿耿,朕一定會查明真相,還上官家一個公道。” “淺淺叩謝隆恩。” 皇上的視線掃向李瑾煜之時,臉色暗了下來,指著一旁的奏折道:“你看看,這些都是參你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 “參我的?兒臣不明,望父皇明示。” “你的風流韻事都快傳遍大唐的大街小巷了。”皇上生氣的把案桌上的奏折丟在李瑾煜的面前,上官淺淺嚇了一跳,李瑾煜俯身撿起,一看里邊的奏折內容,心里很是不妙。 他沒有想到此事會變成這樣,他終究是低估了對手,他們就像毒瘤一般,若發現了哪里有機可乘,就會放大數倍。 皇上繼續道:“你身為大唐太子,不顧禮儀廉恥,大庭廣眾之下,把一個女子抱回東宮,我大唐自開朝幾十年來,以禮儀之邦立于天地間,你此舉,至大唐的臉面何在?至朕的臉面何在?” “父皇,此事是兒臣魯莽了,但兒臣萬萬沒有想到此事會變成這樣,傳播得如此之快。” “你知不知道,朝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但凡你有一點行差踏錯,都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父皇教訓得是。” “我看你最近越發的不像話了。” 上掛淺淺聽著皇上的話,如刀子般刺進自己的心,他說得也沒錯,他們又怎能逃得過世俗的眼光,堂堂大唐太子,把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抱回東宮,于情于理,的確不妥。 皇后鐘氏輕聲細語安撫道:“皇上息怒,此事已然成事實,您再生氣也于事無補,切莫為了此事,氣壞了身子。” 皇上看了皇后鐘氏一眼,心中的怒氣稍減了一些道:“你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都怪臣妾管教不嚴,請皇上責罰。”皇后鐘氏即刻起身跪在皇上面前。 “罷了。” 皇上繼續盯著李瑾煜道:“你馬上把那女子送出宮,從此不往來,此事就此作罷。” “父皇,此事因兒臣的魯莽,以致她清白受損,若此時讓她離開東宮,她如何面對這悠悠眾口。” “那你太子的臉面就不要了嗎?” “你這是要氣死朕嗎?”皇上一手拍著案桌,案桌上的茶杯紛紛滾落地上,茶水四溢,把奏折也打濕了。 “父皇,息怒。” “皇上,莫要生氣,莫要生氣,臣妾說說他。” “煜兒,還不快給你父皇認錯。”皇后鐘氏使著眼色道 “父皇兒臣知道錯了,只要讓她留在東宮,讓兒臣做什么都愿意。”李瑾煜聲音低沉道上官淺淺第一次見如此委曲求全的李瑾煜,自打認識他來,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樣子,他為了自己,如此乞求他的父皇將自己留下。 皇后鐘氏道:“皇上,依臣妾看,就算把那女子趕出東宮,流言蜚語依舊在,煜兒風流成性的事就坐實了,他可是未來的儲君,大唐未來的王,他的身上斷然是不能留下任何的污點的。 “這可是他自己做的孽。” “皇上,求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網開一面,他以后絕對不敢這么做了。” “那你說怎么辦。” “不如把那名女子納入東宮,對外宣稱,和此女子早有婚姻,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悠悠眾口亦可堵住。” “可是,那不過是一民間名女子,何以配得上我大唐的太子,你這不是胡鬧嗎?” “皇上,此女子也是大臣子女,自小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和煜兒十分般配。” “大臣之女?” “正是,此女正是剛遭遇滅門的上官家,上官大人的嫡女上官淺淺。” “淺淺?” 這倒是出乎了皇上的意料,當初聽下面的人匯報,他就雷霆震怒,接下來的事也就沒有多聽,想不到是上官晉的女兒。 “淺淺,真的是你嗎?”皇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