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7節
不一會,馬車停下,馬車內的女官道:“上官姑娘,請隨奴下車,前面就是皇后的寢宮坤寧宮。” 下車后,主仆二人邊走邊驚嘆,這皇宮果真是奢華至極,琉璃瓦在陽光的閃耀著金光,大殿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上都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 地鋪白玉,內鑲嵌著珍珠,鑿地成蓮花狀,每一朵都鑿成五莖蓮花般模樣,花瓣玲瓏,連細小的花蕊非常清晰細膩,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出皇宮的奢華的氣息,如此窮工極麗,上官淺淺嘆為觀止。 行至坤寧宮門口,姑姑道:“上官姑娘,您在此稍等片刻,奴進去稟報。” “嗯,有勞姑姑。” 上官淺淺默默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不一會,方才進去的姑姑出來道:“上官姑娘,皇后娘娘有請。” “嗯。”主仆二人再次跟隨姑姑的腳步行至內殿,不一會,姑姑的聲音響起:“娘娘,上官姑娘到了。” “臣女上官淺淺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上官淺淺低頭叩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冒犯這位無上尊容之人。 “上官姑娘,無需多禮。” “謝皇后娘娘。” 上官淺淺慢慢抬起頭,打量著眼前這位大唐最尊貴的女人,只見她身穿一襲大紅色鳳凰朝服,舉手投足間無處不見的高貴與從容,眼眸處一絲凌厲與孤寂藏于其中。 皇后鐘氏也從上而下細細的打量上官淺淺,似乎要把她看透,片刻后,眼眸中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許多年未見,竟出落的這般標致,不愧是長安第一美人白落櫻的女兒。” “娘娘謬贊,您認識家母?” 皇后鐘氏掩嘴一笑道:“有過幾面之緣,她近來可好?” “多謝皇后娘娘掛心,母親一切安好。” 上官淺淺小心翼翼的問:“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傳民女進宮,所為何事?” “說來也是本宮唐突,但思來想去,也只有傳你進宮為本宮瞧瞧了。” 皇后鐘氏擺擺手,宮女霜華便取出一幅畫在紅木案桌上攤開道:“本宮聽說上官姑娘畫畫造詣頗深,也曾得大唐赫赫有名的大家非白先生親傳半載,因此,本宮想請上官姑娘幫本宮看看,這是否是非白先生的真品。” “娘娘過獎了,淺淺確實得非白先生點撥,但天資愚鈍,有負恩師教導,但恩師的畫作,淺淺還是可以辨別出一二。” “能得非白先生親傳半載,想必天資不凡,你且看看。” “是,娘娘。” 上官淺淺走至案桌邊,仔細端倪著畫作,不一會便道:“皇后娘娘,這確實是恩師所作,這是他早年間的作品《丹》,還有其他兩幅《雅》和《鳳》被先生珍藏起來,此前聽聞先生提起,《丹》被送出,想不到在皇后娘娘這里有幸看看恩師早年間的作品。” “原來如此,是真品就好。” “吐番王子出使我國,聽聞他極喜歡非白先生的作品,因此本宮打算贈他這幅畫。” “娘娘英明,贈名貴之物,不如贈心頭所好。” “正是此意。” 第7章 相見歡 上官淺淺和皇后鐘氏相聊也算愉快,而東宮太子府內,李瑾煜正在書房批閱奏折,自被立為太子,朝堂之事幾乎放手讓他處理。 青竹收到飛鴿傳書后,行至書房內道:“殿下,卑職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李瑾煜頭也不抬道。 “皇后娘娘今日一大早便傳上官姑娘入宮。” 李瑾煜書寫的手頓了頓道:“母后傳她入宮做什么?” 李瑾煜回想起昨日母后的話,心里已明了幾分,但還是擔心自己母后為難她,放下狼毫至硯臺道:“青竹,入宮。” 李瑾煜大步流星的朝殿內走出,快速的坐上了進宮的馬車,此時的他,心里莫名的迫切想要靠近那座有她的宮殿。 他風風火火趕到坤寧宮,只見自己母后一人悠閑的品茶,他壓下心中的迫切向皇后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煜兒,你昨日不是進宮了嗎?怎么今日又進宮了?” “母后,您昨日偶感風寒,尚未好轉,兒臣理應進宮看您。” 李瑾煜說著,眼睛在殿內掃視了一遍,仍不見上官淺淺的影子,眼中露出一絲浮躁,皇后把他這些舉動盡收眼底,她突然明白,他進宮哪里是看她,不過是想見那個丫頭罷了。 皇后鐘氏眼中含笑,看破不說破道:“我兒有心了。” “母后,這是千年首烏,兒臣特地送來給您補補身子。” “好~好,你有心了,若是你肯聽母后的話,早日添上一兒半女,本宮身體定是萬分康健。” 李瑾煜聽著皇后鐘氏的話,心里似乎沒有從前那般排斥了。 “母后,您又來了。” “好~,我不說。” “母后,兒臣聽聞你今日一早傳上官淺淺入宮?” “嗯~”。她漫不經心的道 “您傳她進宮所為何事?” “也無其他,聽聞她是非白先生的弟子,便傳她進宮為本宮瞧瞧畫作。” “原來如此。”李瑾煜道。 自己的母后,他還是了解的,若只是單純的看畫,她大可找其他人,母子二人各懷心思。 “想不到上官姑娘還是非白先生的弟子。” “她……,人呢?” “剛離開了。” 李瑾煜聞言,馬上朝青竹使了個眼神,青竹會意后,便離開了。 他們母子二人聊了一會,李瑾煜便借口離開了,皇后鐘氏看他遠去的身影,眉頭輕舒,嘴角隱隱笑意,她所盼之事似乎正朝著自己想的方向發展著。 “青竹,如何?” “王爺,上官姑娘朝御花園的方向去了。” 李瑾煜快步朝御花園的方向去,隱隱看見一抹紫色的身影,看那背影,他知道一定是她,他慢慢朝她靠近,她渾然不知,她緊緊的盯著前方的兩人,眼中的憂傷涌出。 李瑾煜頓覺灼痛了他的雙眼,胸口一悶,他再次扭頭看向那兩人,只見一男一女在畫畫,男子神采奕奕的給身邊的女子講解,而女子目光灼灼,眼中除了男子再無他物。 李瑾煜細看,那不是自己的meimei李婉清和石將軍的二公子石言玉嗎? “公主,這里下筆再厚重些,左上方適當留白。”不遠處傳來石言玉的聲音。 上官淺淺看著他們,覺得她們般配至極,他是長安第一才子,她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公主,才子配佳人,天造地設,她不該有其他的念想。 石言玉頓覺得有道熟悉的目光向他看來,他朝上官淺淺的方向看來,上官淺淺身子一閃,避開了他的視線,她無精打采的慢慢蹲下,指尖輕觸旁邊開得極其鮮艷的花兒。 “別碰。”李瑾煜話音剛落,她的指尖便溢出了血絲,她頓覺一陣扎心之痛。 李瑾煜取出手帕,幫她包扎,上官淺淺才發現,自己身邊有個人,還是她不甚喜歡的人,每次見他,都嚴肅至極,那雙眼眸就像深不可測的枯井,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瑾煜感受到她的目光,心中仍泛起了漣漪,給她包扎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幾分。 “這花雖開得漂亮,但花瓣上隱藏著極其鋒利的刺,以后小心。” “嗯,多謝太子殿下。” 李瑾煜在等她的下一句話,誰知遲遲沒有下文,他似乎沒有想到,她如此輕描淡寫就謝過他為她包扎之情,要知道,若換作其他人,即使在他身邊自殺,他也不會斜眼看半分。 “太子殿下,您……還有事嗎?”上官淺淺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道。 “你就打算這么謝我?” “否則,應如何謝你?” 上官淺淺問出來這句話時,恨不得咬斷舌根,這里畢竟是皇宮,他是當今太子,上官淺淺,你說話得悠著點,萬一惹他不高興了,你這條小命說不定就交代在這里了。 他定定的看著她,上官淺淺連忙笑道:“我的意思是說,應當如何謝您,比較好?” “跟你說笑的。” 上官淺淺看他板著的臉,像是和她說笑的樣子嗎?她總是覺得哪里怪怪的,想了想道:“那下次你受傷,我替你包扎。” “好。” 說著他嘴角上揚,似乎,他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上官淺淺像枯萎的花兒,無精打采的低頭看著眼前的景象發呆,李瑾煜看著她精致的側臉,眼眸不自覺一寸一寸往下移,停留在她的嬌艷欲滴的紅唇上,突然覺得口干舌燥,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下。 秋風輕佛,把她的發絲吹得凌亂幾分,他抬起手想為她縷一縷,他突然意識到什么,手在半空僵住了。 上官淺淺抬頭看見神情古怪的他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你頭發有片枯葉,幫你取下。”說著他把一片枯葉遞到她跟前。 “多謝太子殿下。” 他抬眼,對上她的眼眸,似乎所有的話都蒼白了,上官淺淺見他不說話,小心翼翼道:“你……,撿枯葉的恩情,不會也叫我還吧?” 李瑾煜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問,不過既然她這么問了,李瑾煜便順水推舟道:“你以為呢?” “好吧,太子殿下的手金貴無比,撿枯葉之情,淺淺不敢忘懷。” “那……?” “那下次你頭上有枯葉了,我幫您撿。” “換一個” “幫你倒茶?” “再換” “幫你磨墨?” “再換” “幫你送信?” “本太子聽聞宮外的天香樓有一道菜聞名天下,本太子也想嘗嘗。” “你請客。” 上官淺淺一聽,他可真會挑,幫她撿枯葉不過舉手之勞,他竟然讓她請他吃飯,而且還是天香樓的名菜,那一道菜價格昂貴,她就算身為候府千金,也未吃過幾回,讓她請客,不得花掉她大半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