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蕭吟猜得沒錯，馮夢不可能輕易承認的。

    她臉色緊繃著，先顧不上馮夢了，只對宜和郡主說，“郡主先別動怒，這件事放到后面慢慢查就是了。”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佟少夫人的身體，她快撐不住了，我這里倒是有一個解毒的法子，只不過有些兇險，我需得征得你們同意。”

    宜和郡主這大半輩子也算是經歷了許多事的，這會兒卻也有些六神無主。

    她甚至覺得腿軟，頹廢地坐了下來，撐著額頭啞聲道，“楚大夫，現在就只有你有法子了，你說吧，你要怎么做？”

    從聽到林婉君快撐不住那一刻起，宜和郡主就像是被抽了主心骨那般，身體不住地發軟。

    鳳蕭吟看了佟東嶺一眼，可他的目光一直盯著馮夢，竟像是沒聽到她剛才的話。

    鳳蕭吟神色微凝，只能先對郡主說，“以毒攻毒，我雖有一定的把握，不過這法子的確狠了一些……”

    若中途林婉君撐不住痛苦，就這么去了，她也無力回天。

    宜和郡主猛地抬起頭來，眼神像是一瞬間蒼涼了許多，張了張嘴，好半晌才發出聲音，“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讓這個賤人趕緊交出解藥不就行了嗎？”

    宜和郡主不愿冒險，命令丫鬟動手，“把這個賤人給我摁下去，撬開她的嘴，讓她給我交代清楚！”

    佟東嶺一下站了起來，護在馮夢面前，“不要！”

    宜和郡主臉上的痛苦和掙扎，瞬間被陰沉取代，“你還護著這個毒婦，若不是你一再縱容，我的女兒怎么會受這些罪？”

    佟東嶺臉色也很難看，卻固執地將馮夢護在身后，據理力爭，“岳母大人，現在也沒有實際證據，能證明這一切真是夢娘做的，夢娘天性善良，又柔弱，從來不曾做過過分的事。”

    宜和郡主對他的失望已經到了極點，怒極反笑，“我看你是被這個狐媚子勾了魂，是非不分了，是不是她，上了刑自然說實話！”

    佟東嶺隱忍了半天，這會兒對宜和郡主也越發不滿了起來，不悅反問，“沒有證據，你想屈打成招嗎？”

    宜和郡主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指著他的手指都在顫抖。

    佟東嶺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很快又軟下語氣，“而且剛才楚大夫也說了，婉君身體快撐不住了，要是最后沒問出什么來，不僅冤枉了夢娘，也耽誤了救治婉君的時間啊！”

    鳳蕭吟心中一片冷然，徹底忽略了佟東嶺的意見，只望著宜和郡主，“郡主，沒時間了，如果您同意，我現在就動手，我跟章太醫聯手，一定保住少夫人的性命。”

    “那就……”宜和郡主顫顫巍巍地抓住鳳蕭吟的手，“拜托你了，我女兒苦命啊，夫君眼睜睜看著她受罪還護著這賤人，到頭來，卻是一個外人在拼命救她。”

    鳳蕭吟心里對佟東嶺剛剛的所作所為，也有些膈應，卻沒多說什么，只拍了拍郡主的手，“您放心，我一定盡力，而且這是我作為大夫應該做的。”

    得到郡主的同意，鳳蕭吟再次進了房間。

    屋內，林婉君的呼吸已經越來越微弱了。

    婆子淚眼婆娑，幾乎是手足無措地望著她說，“楚大夫，夫人連人參湯都喝了下去了，這如何撐得住？”

    半碗參湯，幾乎有一半都灑了。

    鳳蕭吟想起第一次見龍嘯霄時，對方喝了她的血，恢復了一些神智……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她連靈魂穿越這般離奇地都經歷過了，這會兒也來不及多想，用小刀劃開掌心皮膚，將血喂到林婉君唇邊。

    好在，這次，她喝下去了。

    彩云嚇得白了臉色，差點兒又說錯話，叫了她小姐，還好最后忍不住了，卻也擔心不已地抓住鳳蕭吟的手臂，想阻止她，“這……你干什么？”

    “沒事，一點血要不了我的命。”鳳蕭吟安撫地看了彩云一眼，這才望著滿臉困惑的章太醫解釋說，“這毒和難產一起致使少夫人血氣虧損。”

    “就算她把補湯喝下去，也是治標不治本，給她喝點血會撐得更久一些，而且我之前吃過許多補藥，血液的效果會更好。”

    章太醫只覺得離奇，卻好在沒發現什么不對的地方。

    他在醫書上也看見過有人換血救人的。

    再說了，從剖腹產開始，鳳蕭吟做出什么舉動，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了，只會覺得靠譜。

    鳳蕭吟給林婉君喝了不少血，這才把以毒攻毒的想法告訴章太醫，“我剛才已經征得郡主同意，以毒攻毒。”

    “我這里有從蛇膽上提取到的毒液，經過我的提煉，是陽性的，夫人之前中的毒陰損，以我手中的毒配上酒罌，喂她吃下去，但愿能克制”

    章太醫這下卻是淡定不了了，胡子都顫了起來，震驚得話都快說不明白了，氣息都在抖，“這……這不是下毒殺人嗎？”

    鳳蕭吟剛剛放了不少血，這會兒臉色有些蒼白。

    她說話的語氣低了幾分，卻依舊帶著讓人信服的力度：“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不過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外面那些人短時間找不到解藥，你也知道，她撐不了多久，倒不如就冒險一番，出了事我一力承擔。”

    而且，若林婉君中的真是宇兒中過的那種藍枯草，就更麻煩了。

    這個毒目前是沒有解藥的。

    上次宇兒能脫險，也是發現得早，及時洗胃才救下一命。

    可林婉君從懷孕開始就中了這毒，已經沒別的法子了。

    章太醫猶豫了許久，也很難下定這個決心。

    可既然郡主都已經松口了，他也只能妥協，“聽你的吧。”

    鳳蕭吟命丫鬟婆子取來酒和罌粟，泡上提煉出的毒，強行捏開林婉君的嘴灌了下去。

    剛喝下去沒多久，林婉君腦袋一偏，吐出一口烏黑的淤血。

    她身體的痙攣和抽搐慢慢緩了下來，人躺在哪里，臉色蒼白如紙，像是斷了呼吸那般。

    “這是……怎么了？”她身邊的婆子臉色一變，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少夫人不會死了吧？”

    屋子因這句話，陷入詭異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