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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歌看了她好一會,才伸手碰了碰她的眼睫,“殿下這雙眼睛真的特別能騙人,你明明應該很習慣沒有靈力的日子。” 后面的幾個字太輕,無疆很難很聽清,更何況她依舊不停地催動靈力沖擊體內的九幽鬼氣。 歡歌把她緊握成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對于殿下的一點一滴,我都很上心。所以不要試了,否則傷到自己可就不好了。” 無疆氣惱地瞪他一眼,“那你就不怕九幽鬼氣傷到我?” “不會的。” 他這語氣實在太過篤定,無疆一時竟沒想到反駁。 歡歌忽然問:“殿下方才為何不惜受傷也要逃跑?不信我?” “我才不信小師兄會做這種事。”無疆沒好氣地舉起手腕上的鬼氣鏈。 歡歌隨手一揮,漆黑的鏈子消散了,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可不像殿下,我從不騙你。” ——明明被抓的是她!這人一幅受傷的模樣做給誰看? 無疆同樣冷哼一聲還給他,“小溪村怎么樣了,你還做了什么?” “不知道,我什么也沒做,只要了殿下一個人。” 無疆一把推開歡歌,縮到角落里,“那你要帶我去哪里?這個你不可能不知道。” “都到了歸墟海,自然是去鬼族。” “經過歸墟海去鬼族?這里可是祁氏的領地,帶著我,你能過去?” 無疆狐疑地看著他,在鳳巢時她便很奇怪——這人究竟憑什么可以帶著鳳氏的那幾個孩子穿過歸墟海?祁氏的人難不成都是瞎子? 歡歌似乎完全沒想過隱瞞,“殿下沒發現從來沒有人攔過我們的馬車嗎?” 無疆蹙眉沉吟半晌,歸墟海與鬼族只隔了一小片海域,向來是防守最嚴的地方,可為何連個盤問的人都沒有? “殿下看著就是了,我不瞞你。” 鳳巢已經有人與鬼族勾結了,難不成歸墟海…… 無疆簡直不敢再深想下去,仿佛山雨欲來的陰沉天幕,先響起了轟鳴的雷聲,很快便要風雨齊至。 不多時,馬車停下。 歡歌十分隨意地下了車,又將小殿下抱下來。 正值深夜,皎潔的圓月灑下明亮的月光,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銀白色一片,反倒有些亮堂堂的。 他們兩人站在海邊,身后的影子被拉的很長,簡直暴露無遺。 無疆忍不住再一次四處張望,然而這個與鬼族隔海相望的地方,竟然真的沒有任何人,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祁氏的人呢?” 歡歌:“殿下覺得呢?” “你不會是想說祁氏為了你調開了防守的人?我不信,這太荒唐了,倘若祁氏背叛了靈界,那你們直接反攻侵占靈界就好了。” 無疆冷笑一聲,手腕一翻,一個小巧的銅鈴出現在手中,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銅鈴碰撞聲,隨著上面刻著的精巧靈術陣法遠遠地擴散出去。 “小師兄還記得這個嗎?” ——還真是個讓人不得不耿耿于懷的銅鈴。 歡歌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咬牙切齒,周身已經有一絲一縷的鬼氣無法抑制地冒了頭。 “何人在此?” 一小隊身著輕鎧的侍衛終于姍姍來遲,顯然是被銅鈴聲引來的。 還不等無疆有任何動作,歡歌又化出漆黑的九幽鎖鏈鎖上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拽,便將人帶到了身前,輕聲耳語,“對付殿下還真是一點都放松不得。” 無疆心中一急,低喝道:“都瞎了不成?本殿乃是光華少主,這人是鬼族!還不給本殿拿下?!” 一眾侍衛面面相覷,立刻擺出陣法,運起靈力。 這一番動作快速又利落,讓無疆心下稍安,至少祁氏并沒有真的叛變。 然而下一刻,一道熟悉的溫柔女聲讓她一顆心如墜冰窖。 “都給我退下。” 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容顏清雋秀麗,漂亮卻并不艷麗,沒有絲毫攻擊性的美,溫婉如水,正是歸墟海海主,祁日安——傳聞中一笑退敵三千里的美人。 無疆低喝道:“安姨?!你在說什么?他是鬼族之人!快拿下他!” 因為“紈绔子弟”祁逢兒的關系,無疆從前便時常見這位海主,光華殿至今還擺著歸墟海底拳頭大小的珍珠。 甚至連當年她牽著祁逢兒的手來到瀛洲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蹲下身對小殿下說話時,笑意宴宴——我們家逢兒很好玩的,小殿下不要嫌棄呀。 可是這樣的海主,為何會變成歸墟海的叛徒? 祁日安完全沒有理她,只是厲聲道:“退下!還愣著做什么?!” “可……她是光華少主……” 祁日安盯著說話的那個侍衛,柳眉倒豎,“怎么?你在質疑我?什么時候在歸墟海,我都做不了主了?” “不,不敢。” 盡管海主大人看起來溫溫柔柔如水一般,但歸墟海中人無不言聽計從的。 ——在前任海主大人病故后,一個弱女子帶著幼子強勢鎮壓所有反對的聲音,坐上了那個位置,直至今日,自然沒有人敢懷疑她的手段。 “歸墟海要叛出靈界不成?!”無疆怒斥道。 “你不是靈界光華少主。”祁日安斬釘截鐵。 “你……!” 施展了一半的陣法戛然而止,一邊是自稱光華少主的少女,一邊是歸墟海海主,如何選擇似乎顯而易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