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封瀝川的聲音聽著四平八穩(wěn)，他眼睜睜看著一截白又細(xì)瘦的手腕從門縫里伸出來，上面還掛著圓潤的水珠，看起來……

    Alpha穩(wěn)了穩(wěn)自己鼓噪的心跳，深深吸了口氣，把一條新的內(nèi)褲和浴巾連著一件淺色的毛衣搭在那截白花花的手腕上。

    “咔噠！”

    門馬上關(guān)上，甚至發(fā)出來鎖芯一卡的聲音。

    宋一喬站在浴室里面，面前就是一面足足有半身的鏡子。

    鏡子里的人瘦得過分，黑色的頭發(fā)濕漉漉趴在頭頂，被浴室亮堂的燈一打更顯得自己皮膚白到幾乎發(fā)光。

    他手里捏著封瀝川遞進(jìn)來的那條內(nèi)褲，這怎么往自己身上穿啊！

    真的太羞了，宋一喬簡直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害羞到整個人想找一個角落藏起來。他不知道現(xiàn)在有哪里不對，但是總覺得有什么東西不太對。雖然，雖然他只是單純地洗一個澡，他和封瀝川之間并不會發(fā)生什么，但是此時此刻，他曾經(jīng)查過的那些資料，永久標(biāo)記，懷孕，這些個字眼通通開始往外冒。

    他從來沒這么面對過自己的身體，以這幅身體總有一天要面對封瀝川為前提的審視。

    怎么可能，這也太讓人害羞了！

    宋一喬嗓子里擠出來一絲干巴巴的喘，閉著眼睛用最快的速度擦干凈了身子，把那條內(nèi)褲往自己身上套。然后看清自己手上除了一件毛衣已經(jīng)沒有別的了，他把毛衣套在身上，雖然長度足夠遮到他的大腿，但……

    “宋一喬，在浴室太久會缺氧。”

    宋一喬手一抖，呆呆應(yīng)了一聲。

    “出來了！”

    第48章 支點

    頂燈往下照，十二月份的北方已經(jīng)有供暖了。

    宋一喬光顧著害羞和緊張，悶著頭在浴室里蒸了半個多小時，現(xiàn)在又往身上套了一件毛衣，竟然還感覺到有點熱。

    而封瀝川身上只穿了一件輕薄的灰色睡衣，垂墜感很強的料子，宋一喬跟他一對比覺得自己顯得有點呆呆的。

    他不太自在地伸手揪毛衣的下擺，用很低的聲音說，“我……還是換上我自己的衣服吧。”

    封瀝川目光落在他完全暴露出來的鎖骨窩里，因為小孩太瘦，本身可能就大一號的毛衣硬生生被他穿出來一股子很隱晦的氛圍。毛衣領(lǐng)口垂到他胸前，沒完全擦干的頭發(fā)落下來水珠，啪嗒一聲砸上鎖骨。

    宋一喬在這方面太過被動了。

    封瀝川把握不好什么時候應(yīng)該展現(xiàn)出來自己更深一層的渴望。

    他們對對方來說都是陌生的，從彼此了解開始，接吻和擁抱已經(jīng)做了很多，卻總是隔著一層禮貌和對立的紗。封瀝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性格或者那些什么cao蛋的身世背景，他和宋一喬都不太敢輕易地直接且生硬地把對方完全拉進(jìn)自己的生活。

    搞得像小學(xué)生過家家，我可以跟你好，跟你一起上學(xué)一起放學(xué)，但是從來沒想過要跟你上床。

    他也不知道宋一喬想沒想過，但是他想過。

    宋一喬那雙眼睛會染上迷茫和慌張，紅彤彤的，最后滾落一顆眼淚。

    Alpha的行動力驚人，伸手把還在因為自己的裝扮而害羞的人直接拽進(jìn)房間，門被控制不住的力道猛地甩上。宋一喬心頭直跳，被這一聲嚇得腦子里發(fā)懵。

    然后親吻就鋪天蓋地地來了。

    信息素已經(jīng)替換成了他熟悉的薄荷味，宋一喬壓著自己的呼吸，還是止不住紊亂，感覺周遭的空氣被被抽走了許多，氧氣稀薄，他也呼吸困難。這個吻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他上半身穿著封瀝川大一號的毛衣，下半身干脆直接就涼颼颼的，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腿根一直在細(xì)微地抖。他洗澡洗得差點供氧不足，還沒來得及給自己的大腦放個假，又被細(xì)密的吻給砸暈。

    唇帶著溫度從耳后親到肩膀，宋一喬慌亂之中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本就松垮的毛衣已經(jīng)被從肩膀剝掉一半，他手指去抓封瀝川的胳膊，聽見封瀝川啞著嗓子開口。

    “這里怎么回事？”

    宋一喬喘著氣，懵懂地跟隨他的視線。

    其實從他自己的角度看不見那里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但是他知道封瀝川在問什么，他止不住發(fā)抖，“撞在玻璃上。”

    “玻璃？”

    “桌子，桌面是玻璃的材質(zhì)。”

    “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宋一喬閉了閉眼，嗓子眼發(fā)緊，隨口扯出來的謊不知道為什么說不出口。

    他腦子里猛地撞進(jìn)來一些零碎的畫面。

    亮堂的房間，天花板上的吊燈照出來慘白的光，把房間里的人和一切東西都蒙上一片白茫茫的影子。凄厲的哭聲，崩潰的責(zé)罵，絕望的悲鳴。女人散亂的頭發(fā)掛在兩頰，手臂顫抖著把他推出去，像推走一個深惡痛絕的累贅，要狠狠拋下，從斷崖上全力擲下去。宋一喬猛地落下去，眼前斷片似的一花，肩膀便傳來錐心的疼。

    宋一喬搖著頭喘，他最近就連做夢都很難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零碎的畫面又湊起來一部默片，但是分明能看到里面的聲音，每一個表情和每一分光線的變幻都讓他難以呼吸。

    血紅突然扎進(jìn)來。

    從他肩膀開始流，最后流到女人的手腕上。女人笑著說愛他，“喬喬，mama愛你，mama愛你，我們身上有一樣的傷疤了，一輩子都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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