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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天地間一魂一魄生死簿都記得清清楚楚,這無緣無故一批一批地魂飛魄散,城隍廟乃至閻王殿恐怕比誰都著急。 既然能找政/府部門出面,我還跟著瞎摻和個什么勁兒? 夏鴻肅然起敬,心說小道友解題的思路依舊很別具一格。 祁殊說得穩當,其實心里也有點沒底——他往常焚靈符都是召鬼差,鬼差為了賺一份外快自然是爭著搶著來,但陰差都是地府里正經的公務員,且多多少少都愛自持身份,不一定樂意應召前來。 而且他也確實沒想到今天這事兒鬧到最后會鬧成要請鬼差來的地步,也沒隨身帶著點元寶紙錢能用來打點,態度看起來就不是很誠懇。 祁殊在校服褲兜里摸了摸,沒能找著什么可以用來表示一下自己誠懇的紙錢,倒是意外地找著了一包順手帶上的礞石粉。 有總比沒有強。 祁殊動作利索地焚了符,又拆開那包礞石粉,捏了一小撮撒了過去。 !!! 夏鴻讓他這一小撮礞石粉嚇得差點心臟驟停,又怕他繼續往里撒,忙不迭地攔住他,驚魂未定,連話都快說不利索了:“不是不是,干什么干什么,祖宗你撒這個干什么啊!” 祁殊還挺茫然,不明白他這么大反應是哪兒來的:“把動靜鬧大點兒,好叫鬼差來啊。” 夏鴻:“……” 看他說得這么自然,夏鴻有一瞬間竟然真的覺得是自己的思想出了什么問題。 不是,啥玩意兒啊,有這么鬧大動靜的嗎? “你這動靜鬧得……” 夏鴻有氣無力地指了指窗外——原本老老實實待在那片槐樹林里的鬼被燃著的礞石粉吸引著,都黑壓壓地貼到了窗戶上,看那架勢一個個的都恨不得要破窗而入。 “要是真引得它們發了狂,咱們得被生撕了。” “慫個什么勁兒啊,它們又進不來。” 團團從祁殊身上跳下去,特意到窗邊瞧了瞧,“看吧,我就說這個圖書館地基就是個陰陣,要不然這些鬼魂怎么都闖不進來?” 夏鴻心說現在重點是他媽/的陣法嗎? 礞石引魂,但多半是用來配合著馭鬼樁擺陣的,像這樣隨著符直接焚了的用法,夏鴻拜師這么多年還真是頭一回見。 但這樣的用法無疑威力巨大——單看窗邊那群原本在槐樹林里歲月靜好的孤魂野鬼撞窗戶的猛烈程度就能看出來。 祁殊看出來他挺擔心,還有心情安慰兩句:“沒事的夏老師,我只撒了一點點。” 夏鴻:“……” 是,就這么一點點威力就夠大了。要是再撒兩把,外頭那些鬼為了沖進來,怕是能直接把這個圖書館底下壓著的陣法給掀了。 但這一小撮礞石粉確實是有用的——那張請靈符剛剛焚盡,符灰就無風上揚,漸漸凝成了一個人形。 陰差。 夏鴻心有戚戚,心說這一小撮礞石粉,直接把人家陰差逼得說顯形就直接顯形,連原本陰兵開路的排場都不要了。 “小道友且慢,” 那個陰差看起來也挺緊張,“外頭那些生魂神智渾噩,經不住礞石引誘。” 祁殊點點頭,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溫和無害:“抱歉,我學藝生疏,礞石粉是一時不慎撒進去的,并無他意,陰差大人多心了。” 夏鴻:“……” 夏鴻:“???” 好一個一時不慎。 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跟我說的。 但是鬼差當前,剛搞完事的小道友說一時不慎那就是一時不慎,夏鴻自然不會拆他的臺,也配合著點了點頭:“陰差大人勿怪。” 陰差:“……” 他雖然在地府是個公務員,但對上兩個正四品天師也不一定討得著好——而且也確實沒有這個必要。因而就算他心里門兒清,那一小撮撒進去的礞石粉就是為了鬧出點動靜逼他應符召前來,也不好多說什么,干巴巴地點點頭,面上還挺和善:“不妨事兒的——二位道友可是有什么要事?” “這兒不知被誰擺了個陰陣,能拘生魂,還能吸陰氣,假以時日只怕會養出厲鬼,難以控制。” 祁殊也不跟他打太極,沖著外面指了指:“外頭那片槐樹林里都是被拘來的生魂,陰差大人可以去查探一番,多半都已經虛弱得要魂飛魄散了。” 陰差了然地點點頭:“的確如此。” 這什么態度,怎么這么平靜。 夏鴻心說你的轄區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你怎么一點兒都不著急的,就不怕年底考核的時候評不上績優嗎? “不知道是什么人這么大膽,竟然敢在陰差大人您的轄區內生事。” 夏鴻皺著眉,不動聲色地提醒他,“今日您已知情,想必也是要破了這陰陣的,不如……” 那陰差卻老神在在:“這位道友多慮了,這陣法已經擺了十年之久,我早就知曉。且留著吧,不必破陣。” 夏鴻實實在在地愣了一下。 什么叫早就知曉? 合著你早就知道有人在你地盤上搞事? 知道你他媽還一直都不管? 夏鴻難以置信地看了這個說著“不必破陣”的陰差一眼,順了順氣,努力保持心平氣和地提醒他:“那外頭那些孤魂野鬼,豈不是都要魂飛魄散?” 陰差神色不變,甚至還點了點頭:“道友不必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