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至，季節上的轉變，并沒有太大影響瀞靈廷的氣溫。

    因為瀞靈廷是沒有冬天。

    溫煦陽光灑落在庭院，在一個鋪著榻榻米的寬敞大廳，阿散井戀次難得保持端正的跪坐姿勢，腰桿挺直，滿臉緊張之色。

    一張委任狀擺在他面前。

    “從現在起，任命十一番隊第六席阿散井戀次為第六番隊的副隊長。”

    雛森桃黑色掩耳短發梳得整齊，佩戴著桃色發飾，小臉滿是嚴肅的表情。

    話一落，她面上的嚴肅如冰雪遇上暖春，迅速消融，流露出欣喜的表情，“阿散井，恭喜你。”

    “喔，喔，不，不……”

    阿散井戀次像是忘記怎么說話一樣，結巴一會，他才理清思緒，猛地低頭一拜，緊張道：“接下這個職務令我非常惶恐，雛森副隊長。”

    雛森桃笑了笑道：“你不需要那么緊張啦。”

    阿散井戀次心臟在咚咚狂跳，長久以來的愿望忽然擺在眼前，讓他產生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如何能不緊張？

    他正想要回話，大廳角落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這不是很好嘛，副隊長的話，你應該不需要在擔心地位低，想說的話，都可以向露琪亞說。”

    阿散井戀次眼眸微沉，移向大廳的角落，那里坐著一個腦袋光溜溜的丹鳳眼男人，抱著一把斬魄刀，后背依靠在墻壁，人有很型。

    “一角先生，你說得沒錯，我也該鼓起勇氣向露琪亞說了。”

    “說什么？”

    天真爛漫的語氣在耳邊突然響起。

    阿散井戀次嚇一跳，人往后一躲，心臟發出打鼓一樣的咚咚聲。

    “哈哈。”銀鈴般的笑聲響起，草鹿八千流人在空中翻個圈，落在廳外的走廊，一臉好奇道：“小戀，你想說什么？”

    “呃，那個。”阿散井戀次撓撓頭，不太想和副隊長說那種事情。

    琉雀從庭院草叢鉆出來，大喊道：“我知道番長想要說什么！”

    叮鈴，清脆的鈴鐺聲沒有被她話語掩蓋，高大陰影覆蓋草鹿八千流，陽光和門仿佛都被擋在外面。

    雛森桃，阿散井戀次，斑目一角連忙鞠躬，“更木隊長，早上好。”

    “大番長，早上好。”琉雀也一臉恭敬地問候。

    “早。”

    更木劍八隨口回一句，他尖尖的頭發綁著鈴鐺，戴著黑色眼罩，腹部綁著白色繃帶，胸膛完全袒露在外，渾身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阿散井戀次。”

    “是。”他緊張地回一句。

    “給你放三天假，”更木劍八一直認為，玩和戰斗一樣，都需要盡興。

    不盡興的話，玩樂也沒有任何意思。

    “一角，琉雀，別坐在那里，南流魂街有情況，你們和我一起去看看。”

    更木劍八沒有叫草鹿八千流，那是沒必要，他去哪里，肩膀一定會趴著草鹿八千流。

    “是，”斑目一角起身，走過大廳，順手拍了拍阿散井戀次的肩膀，鼓勵道：“加油吧。”

    “是，一角先生。”阿散井戀次大聲回答。

    看著他們離開，雛森桃重重呼出一口氣，道：“更木隊長的壓迫力真不是一般隊長能夠比。”

    “是啊。”

    阿散井戀次深深點頭，實力差距讓他無法察覺更木劍八的靈壓，可單單是那個外表和身高，已經能夠讓人畏懼。

    在壓迫感方面，整個護廷十三隊能夠超越更木劍八的隊長，大概就是總隊長和七番隊的狛村隊長。

    雛森桃從榻榻米站起來，叮囑道：“正式的任官典禮是在一個月后，也就是煙花祭那天。”

    原先煙花祭就是志波空鶴舉辦的個人性質宴會，隨著她每年都舉辦，漸漸演變為瀞靈廷一個重要的節日。

    想要舉辦什么喜慶的事情，都會挑在煙花祭那天。

    “嗯，我明白。”

    阿散井戀次早翻閱過和副隊長有關的書籍，明白具體的任命流程。

    副隊長可以說是隊長候補，任命和三席那些席官不同，瀞靈廷會專門舉辦一場盛大的任官典禮。

    參與者是隊長們和副隊長們，讓大家認識一下新的副隊長。

    “嗯，那我還有公務要忙，再見。”

    雛森桃揮了揮手，她是一個工作狂，拋開女性死神協會的聚會，和四番隊的插花教學之外，基本沒有太多的娛樂。

    偏偏兩者都不是每天都會有，插花教學一個月一次，女性死神協會的群體活動取決于草鹿八千流，有時候半年都未必有一次。

    因此，大多數時間，她放假一天都不知道干什么，還不如一直工作，更能讓她開心。

    “哦。”阿散井戀次起身送她離開大廳，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立刻掏出懷里面的傳令神機。

    勝任六番隊副隊長的事情，他想要第一時間和露琪亞說，打了一大段字，又逐個刪除，修改，再反復看了看，徹底刪光這些話。

    阿散井戀次思考再三，比起這些文字，還是當面和露琪亞說，明顯會更好。

    他沒有繼續傻站在外面，返回自己的房間，脫下死霸裝，從衣柜翻找出一套和服，白色打底，有一大片粉色櫻花圖案在衣服表面，看起來很花里胡哨。

    阿散井戀次喜歡這類風格的衣服，迅速穿上，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模樣，他用手整理有些亂的紅發，再拿上護目鏡待在額頭。

    “嗯，這樣的打扮應該沒問題，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表達心意？等等，我第一次沒經驗，直接求婚，是不是太快了？”

    他左看右看，反復糾結十幾個小時，徹夜未眠，依舊無法下定決心，到底是該求婚，還是先交往。

    或者說繼續維持原樣。

    “啊啊啊啊！”看著窗外的天亮了，阿散井戀次雙手撓頭，還是無法做出決定，打算去詢問有經驗的人士。

    他離開十一番隊，前往四番隊。

    半個時辰后，阿散井戀次踏著微涼的空氣，到達四番隊門口，推開關上的門，面前是一個寬敞的庭院。

    一人正在手持掃把打掃地面衛生。

    阿散井戀次一眼就認出那人是誰，有些奇怪道：“山田，你成為四席還要掃地？”

    山田花太郎停止掃地，眼眸流露出一絲欣喜，鞠躬道：“早上好，阿散井君。”

    “早。”阿散井戀次下意識回一句。

    “我今天抽到掃地的簽，所以是我掃地。”

    山田花太郎先是問候，再回答阿散井戀次的問題。

    他和阿散井的交情是在打完藍染后產生。

    當時的阿散井戀次屬于被秒席官之一，是山田花太郎給他救治。

    這份恩情，阿散井戀次一直記在心里。

    “你就是太老實，才會參與那種掃地的抽簽，”阿散井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知他本性如此，多說無用。

    “你知道黑木前輩在哪里嗎？”

    山田花太郎清秀臉龐露出笑容道：“這個時間段，黑木前輩應該在公園，教小莓鬼道。”

    阿散井戀次有些意外道：“她不是才五歲嗎？”

    “該說不愧是黑木前輩的女兒嘛，繼承那強大的天賦，連我都不是對手。”

    山田花太郎滿臉佩服之色，又忽然想起什么，叮囑道：“不過，你千萬別在小莓面前夸她厲害，她最討厭別人說她有天賦。”

    黑莓嘴上說各類帥哥，實際上，真正異性關系極為密切的人，拋開老爸之外，就是和山田花太郎相處最多。

    以至于許多事情，山田花太郎比黑木，卯之花烈她們還要了解得多。

    “哦，那我先去找黑木前輩。”

    阿散井戀次沒有久留，迫不及待往公園那邊跑去。

    四番隊的公園幽靜，因冬季的緣故，不少樹都變成光禿禿的模樣。

    公園中央有一個人造湖泊。

    阿散井戀次跑到湖泊邊，看見一個相貌可愛的小女孩練習赤火炮，看不出威力。

    因為小女孩站在一個透明正方體里面。

    爆炸產生的聲音，靈壓強弱，全部被隔絕。

    能夠制造這樣正方體的人，自然就是湖泊亭內，正躺著吃水果的黑木。

    “黑木前輩，好久不見，您看起來還是那么悠閑啊。”

    阿散井戀次小跑到亭子里，鞠躬問候。

    黑木側頭看一眼，小伙子打扮得花里胡哨，“你放假找我，是想要喝酒？這不太好吧，大白天喝酒。”

    說著，他熟練從袖子里摸出一瓶酒放在桌面，砰地打開瓶蓋，又用靈子構成兩個酒杯擺好，“真拿你沒辦法，就喝一點。”

    阿散井戀次有些懵，將裝酒的杯子推開，道：“黑木前輩，我不是找你喝酒，是有事情想要請教你。”

    黑木喝一口酒，慢悠悠道：“卍解遇到麻煩了？”

    “不是，是我想問問，您當初是如何向卯之花隊長她們求婚成功？”

    阿散井戀次道明自己的來意。

    黑木微微一愣，臉上的散漫迅速消失，變得很興奮道：“你小子總算是要行動了，求婚對象是不是露琪亞？”

    “嗯。”阿散井戀次面色微紅，顯然是有幾分害羞。

    黑木笑了笑，道：“求婚你問我，那是問對人，當初烈她們被我的求婚感動到恨不得立刻下嫁。”

    阿散井戀次點頭道：“我知道黑木前輩的厲害，才想著您能教我一兩招。”

    “求婚最重要的是戒指，然后是兔子恰比，最后是場地。”

    “兔子恰比？”阿散井戀次有些疑惑，他知道，那是露琪亞很喜歡的玩偶。

    可求婚和恰比有什么關系？

    “對于露琪亞來說，兔子恰比組成的花，遠比鮮花更好，你送上兔子恰比給露琪亞，成功幾率大大上升。”

    阿散井戀次一臉恍然道：“不愧是被譽為瀞靈廷第一的女人獵手，黑木前輩真得很懂女人心。”

    “誰給我取得老土外號？”

    “瀞靈廷通信雜志上面評選的十大瀞靈廷杰出男性，您沒有看過嗎？”

    “修兵負責的那個老土雜志，我怎么可能看。”

    黑木翻了翻白眼，決定改天找修兵聊一聊，將那個外號改改，“不說那些，你想求婚，先準備好戒指，再準備一套正式的西裝，別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和服，一看給人的印象就是輕佻。

    你要讓露琪亞覺得你這個人值得依靠。”

    “我值得依靠？”

    阿散井戀次腦海浮現出一個場面，人變得嘿嘿傻笑起來，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成為露琪亞的依靠。

    很長時間，他都是仰望著天上星星的野狗。

    現在他是六番隊的副隊長。

    “好，黑木前輩，能不能借我點錢，我的錢不夠用。”

    阿散井戀次很想立刻告白，又轉念一想，自己的錢不夠啊。

    一提到錢，黑木咳嗽幾下，他不是小氣，有錢的話，絕對會借。

    問題是家里面的財政大權都在卯之花烈那邊，他的口袋比臉都要干凈。

    “鉆戒是小問題，我用靈子給你構成。”

    黑木手一揮，空氣的靈子飛速涌過來，凝成一個鉆石戒指的模樣，“露琪亞的手指應該是普通，不會顯得很大，你拿去吧。”

    “黑木前輩，你真是厲害啊。”

    阿散井戀次一臉感嘆，伸手接下鉆戒，又掏出傳令神機，約露琪亞今晚吃飯。

    沒一會，露琪亞回復一個好。

    黑木偷看一眼，問道：“你買西裝和請吃飯的錢應該有吧？”

    “那些是有，黑木前輩，你說露琪亞會答應我嗎？”

    事到臨頭，阿散井戀次又有些膽怯，要是被拒絕的話，他想自殺的心都有了。

    黑木拍拍他的肩膀，道：“真男人就要無所畏懼，加油！”

    “好。”

    阿散井戀次鼓起勇氣，發出吃飯的地點，就在十三番區的花籠餐廳，免得讓露琪亞走遠。

    時間一點點流逝，冬季的夜晚來得很早，六點鐘已經是星滿夜空。

    露琪亞結束今天的工作，到達花籠餐廳，報上阿散井戀次給得包廂號，被服務員引到106包廂。

    她手推開門，里面有些昏暗，全靠桌面點燃的蠟燭照明，阿散井戀次一身黑色西裝，端正坐在椅子上。

    露琪亞滿臉驚訝道：“戀次，你怎么打扮成這個樣子？”

    “咳，”阿散井戀次干咳一聲，道：“你覺得怎么樣？”

    她認真看一會，笑道：“意外地合身啊。”

    阿散井戀次滿臉嚴肅道：“其實我找你過來，是有件事情和你說。”

    露琪亞眨眼道：“有什么事情？”

    “我被任命為六番隊的副隊長，明年一月正式舉行任官典禮。”

    “哦，恭喜你啊。”露琪亞滿臉高興之色。

    阿散井戀次猛地吸口氣，有些結疤道：“還有一件事情，露琪亞，那個，那個，從很早之前我就想要說了，就是……”

    嘶，他再次吸口氣，“你能當我妻子嗎？”

    兔子恰比組成的“花”被獻上。

    露琪亞當場呆住，忘記回答，空氣逐漸變得沉默。

    阿散井戀次想要縮回去，又停住，咬牙著，繼續道：“露琪亞，我一定會讓你成為尸魂界最幸福的女人，所以，請和我結婚吧！”

    露琪亞回過神，看著燭光照耀的堅毅臉龐，她面色變得溫柔似水，“笨蛋，你這句話我等得快要放棄了。”

    她接過花。

    砰。

    包廂忽然變得明亮，曲光造成的遮擋被掀開，黑木，更木劍八，斑目一角，朽木白哉，日番谷冬獅郎，虎徹勇音等人都在鼓掌慶祝。

    “誒？！”阿散井戀次和露琪亞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恭喜你們。”“什么時候舉辦婚禮？”“阿散井，你終于做到了！”“親上去！親上去！”

    朽木白哉往前踏出一步，慶祝聲逐漸變低。

    阿散井戀次吞了吞口水，眼前的男人依舊是一座無法超越的高山，不掩飾的靈壓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強大。

    就是和上次不同。

    這次他絕不會放開露琪亞的手，昂首直視面前的男人。

    朽木白哉很滿意他現在的眼神，沉聲道：“露琪亞就交給你。”

    “嗯。”阿散井戀次重重點頭，他一定會給露琪亞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