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很清醒。

    按理說，喝太多醉倒，第二天醒來，精神不振是常態，偶爾會頭疼。

    從沒有像現在這樣。

    渾身充滿舒爽。

    好似做了全套的正規按摩。

    黑木手撐起身體，單薄的被子滑落，空氣有些涼。

    這里是朽木家的客房。

    占地面積約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沒有床，就是在中央的榻榻米上墊一層柔軟毛毯。

    好空曠啊。

    黑木搞不懂，朽木家那么有錢，為什么不買些家具填充，而是非要搞得這么空曠？

    審美也太奇怪了。

    換做是他的話，要么住普通大小的房間，要么將一個大房間塞滿。

    不然的話，這么空的大房間一個人睡。

    不喝醉，根本睡不著。

    黑木伸個懶腰，千代的聲音從拉門之外傳過來，“黑木先生，您醒來沒有？”

    “哦，醒過來了。”他一個瞬步到門口，打開門。

    外面是一條長長的廊道。

    千代雙手疊在一起，乖巧站在門口，“早上好。”

    “早上好，千代，現在是幾點了？”

    黑木擔心自己睡太久，耽擱上班的時間，四番隊那么多事情，全交給勇音一人，怕她撐不住。

    千代回答道：“請不要擔心，才六點，您可以慢慢享用早餐。”

    “那就好。”

    黑木松口氣，關上后面的拉門，向她解釋道：“昨晚的事情是意外，都是酒香太具有欺騙性，搞得我一時沒有準備，相當于打斗的時候被突然偷襲，現在再喝一次，我保證不會一杯倒。”

    千代一邊領路，一邊道：“您早上不是還要上班嗎？”

    “哦，說得對，那就改天吧。”

    千代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很不符合仆人的規矩，但心里實在好奇，他的表情是什么樣。

    黑木一臉坦率，完全沒有牛皮吹破的尷尬。

    沉默著走一會，才走到用餐的地方。

    和昨天不是同一間，這里的拉門敞開能夠看見外面的庭院。

    天空灰蒙蒙，太陽的光輝還沒有完全布滿。

    庭院有一個大池塘，里面養著很大的錦鯉魚，鵝卵石圍在池塘邊，有人造草坪鋪開，靠近院墻的地方有低矮草叢。

    門開著，空氣流通，屋內的氣氛沒有流通，很沉寂。

    朽木白哉跪坐在正中的案幾，上面擺著油漆托盤，色彩繽紛的小碟子待在托盤之內，盛著豐盛小菜。

    露琪亞跪坐在右邊案幾，低著頭，完全不清楚大哥是什么意思，居然會邀請她一起吃早餐。

    高興是高興。

    問題是時間不夠啊。

    十三番隊和這里的距離，以她的瞬步過去，絕對會上班遲到。

    但這是大哥第一次開口。

    她不好拒絕。

    “白哉，露琪亞，早上好。”

    她小腦袋轉著亂糟糟念頭時，聽到熟悉聲音，猛地抬起頭，看見一名臉龐白凈的男人向這里揮手。

    剎那間，她想通所有事情。

    難怪大哥會一反常態叫她吃早餐，原來是黑木前輩在家里做客。

    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還以為會被接受，明明連正眼都沒有，心里面的希望落空。

    在這個瞬間，連去不去上班都無所謂了。

    “露琪亞？”

    朽木白哉眼眸閃過一抹疑惑，懂禮貌的她竟然在別人問候的時候走神。

    露琪亞回過神，掩飾面上的落寞，笑容滿臉道：“黑木前輩，早上好，我剛才有些沒睡醒。”

    “沒關系，我經常起床后腦子都是暈乎乎，今天是例外，昨。”

    “黑木。”

    朽木白哉喊一聲，不想他繼續透露昨晚的事情，喝酒就算了，還是一杯倒。

    讓露琪亞知曉的話，大哥的面子不放好。

    昨天？露琪亞心里很好奇，又不敢問。

    黑木聳了聳肩，走到自己的座位，盤坐在那里，跪坐不習慣的話，腳會麻。

    真好，露琪亞羨慕看一眼，其實她也不想跪坐，奈何朽木家規矩森嚴。

    遵從古時規矩，吃飯必須跪坐，分餐。

    還要一點聲音都沒有。

    最后的條件，露琪亞是能夠完美做到，她原先就不是那種吃飯啪嘰啪嘰響的人。

    “哇，你們這里的飯還是那么美味，連菜都不用下，光飯就能下三碗了。”

    黑木大口扒飯，口感香軟，有些許的甜味。

    “你吃飯還是那么吵鬧。”

    朽木白哉淡淡回一句，便沒有開口，默默吃飯。

    露琪亞忍住心里想要述說的欲望，也低頭吃飯。

    兄妹兩人默默吃完早餐。

    旁邊的侍從撤走托盤，換上水果和甜品。

    露琪亞急著上班，鞠躬道：“尼桑，黑木前輩，我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請你們慢慢享用。”

    “哦，加油吧。”

    黑木大聲給她打氣。

    朽木白哉簡單回一句，“嗯。”

    露琪亞從座位離開，消失在這個房間。

    她的靈壓遠去，黑木抓起一個葡萄丟進嘴里，“這么久，你還沒有適應嗎？露琪亞是個好meimei，坦率夸她幾句不行嘛。”

    “坦率。”朽木白哉面上難得閃過一絲苦澀。

    和黑白照片不同。

    露琪亞是活生生的人，會笑，會跑，每每看到她，心里都會想起緋真。

    有時候甚至會產生緋真又活過來的感覺。

    然后理性告訴他，那不可能。

    隨之而來的空虛和失落，讓他如溺水的人一樣，不斷往下沉沒。

    痛苦的無法呼吸。

    “現在這樣就行。”

    朽木白哉不打算改變默默守護的方式。

    那種直白的關心，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是嘛。”黑木嘆氣，也沒有繼續勸說。

    清官難斷家務事。

    因為不投入感情的話，外人很難理解，為什么一件說開就能沒事的事情，會被一直拖著不說。

    原著朽木白哉連露琪亞要被處刑，都沒有敞開心扉，還是被一護狠狠揍了一頓，才肯承認錯誤，向露琪亞道歉。

    難道要自己揍他一頓？

    黑木想了想，還是沒有行動，白哉不是那種能夠留手的人，“物質上的滿足，我覺得露琪亞是不會太在意。”

    “夠了。”朽木白哉不想討論那個話題。

    “你這是逃避啊。”

    “……”

    朽木白哉沉默，逃避，這一個詞語戳中他的軟肋，讓他忍不住反駁，“面對未知的事情，需要選擇持續性觀察的方式，以便能做出更好的判斷，而不是莽撞行事。”

    “嗨，嗨，這也是你們兄妹之間的事情。”

    黑木用湯匙挖一口乳白色的甜品送入嘴里，趕緊吃完，回去幫勇音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