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已經走出望江樓，背后段裁如何心思，當然是不知。

    此時，望向湖面上那飄搖不定的一葉孤舟，他的雙眼微瞇，流露一絲寒意。

    他極少會出現心境山的波動。

    但很顯然，柳平安這伙人，實在是有“耐心！”

    有時候，太有耐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很好！”

    王起兩字吐出，自然是沒有什么回應，而那柳平不知何時，已經安立于船尾，看不到神色反應。

    只不過，王起當下的行動，多少是有點特立獨行，乃至是有避戰嫌疑。

    很意外！

    可王起不這么想！

    他當然知道這幾個人是來干什么的，想來還是去稍微遠一點的位置比較好。

    武道層面的交戰，意義不同，畢竟，他就是當世無敵，都不能否認他是師承兵家一派，涉及到門派武道，低調一些，總是好的。

    一旦交手，要是被更多人看到，或是驚動什么，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轉眼間，他朝望江樓大門左側也即東邊走去，沿著湖岸，面朝那片秦都城市綠化坡植林走去。

    雙手負于身后，就這么漫步而去，心思里頭，不免是猜想著那個氣質獨特的老道的實力……

    他知道，這位讓柳平安“鞍前馬后”敬畏如斯的老道人，實力必然不一般。

    能得到他王起這種評價者，鳳毛麟角！

    對于柳平安，這位所謂的“尊祖”人物，實力方面，可以說是質變的區別。

    而此時，靈虛子立于船頭，看著王起的背影，眸色平平淡淡，照樣是看不出什么太大起伏。

    “此子不凡，我從他的身上也感受到了可稱浩瀚之氣息，且我之前的判斷大抵沒錯，他這是打算以戰養戰，果然是出身兵家！”

    柳平安跟前站著倆人，除了寒葉道長之外，另一名相對年輕的小道士疑惑開口。

    “尊祖，這是什么意思？”

    “以戰養戰，便是通過戰斗，獲得更強的力量，這種方式，很久沒見過了。”

    靈虛子感慨道。

    小道士裝作聽懂的樣子，點了點頭。

    寒葉抬頭，也是順勢一問。

    “那什么叫做此子不凡？尊祖，我記得你之前也說柳師兄此子不凡。”

    此時，船已經靠岸，靈虛子撫摸了下手腕上的甲珠，沒有理會這個問題。

    “走吧，王道友還在等我們。”

    靈虛子輕步走向綠化樹林區域，小道士只能將目光投向柳平安。

    “柳師叔，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柳平安瞪了他一眼。

    “該問的不問，不該問的瞎問！”

    小道士覺得有些無辜，只能跟在他們身后走去。

    靈虛子仙風道骨，踏步而行，腳下踩著落葉，走到了樹林中。

    此時，有一片空地，某種氣息似乎跟天地之間形成某種契合吞吐，那寸頭男子已候著。

    “道人如何稱呼？”

    王起平靜開口。

    他這種不卑不亢的狀態，令靈虛子格外欣賞。

    “本山人道號靈虛子，此次……”

    “開始吧。”

    王起還未等靈虛子說完，交代自己的來意，就被王起直接打斷了將要說的話。

    他這種看起來毫無禮貌的話，立刻讓那名小道士有些不忿。

    “尊祖好聲和你說話，你這什么態度，怕是你不知道我們龍虎山是什么地方吧。”

    小道士自從進入龍虎山，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對龍虎山不敬。

    且這次過來的，還是代表著龍虎山道玄派的尊祖人物靈虛子。

    這種態度，讓他有些不能接受。

    靈虛子擺了擺手。

    “妄言！本山人早已超脫塵世，就算有人沖我惡語相向，都是無妨！這是本門派修道者修養身心的好處，記住，墜入塵世，須謹守靈臺，外界紛擾，本心不動！”

    靈虛子多說了幾句。

    在他看來，這小道士也是非常有天賦的。

    “尊祖，你不是說，就算進入塵世，也要隨著塵世的規矩嗎，你說有很多資源需要通過現世手段才能獲得。”

    柳平安皺眉，伸手作勢要敲打小道士一下，有些不滿。

    “塵緣難盡，門派為根！”

    靈虛子確實有些超脫，可這番話，卻是透著絲絲無奈。

    王起卻是懶得多說什么，拱手道：“道長，現在要不要再準備一下，我還有時間。”

    靈虛子笑了笑：“小友，你難道就不好奇我是來干什么的嘛？”

    王起搖頭。

    “還能干什么，我打了你們的人，這柳平安過來找面子來了，還能有什么？難不成你是想跟我布道不成。”

    本是有些打趣的言辭，卻是讓柳平安眉頭深鎖，有些怒意。

    戳中了什么……

    換句話說，王起這話，無形中是將柳平安定格為李東來的狗腿子之一，這當然是讓柳平安難以接受。

    但靈虛子畢竟在跟前，柳平安也不好解釋什么。

    解釋，有時候是心虛的表現。

    靈虛子輕揮手，若隱若現的拂塵，赫然在手。

    這種境界的武道老妖，氣息化形，已經不值得大驚小怪。

    “看來，王先生還是經常用這種俗世中的眼光來看到問題啊，放心吧，本山人非你所能揣測，這次過來見你，也不是因為所謂門派面子。”

    王起微微一愣，眉頭微皺。

    “哦？那你們來干什么？”

    柳平安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讓他生出了想要再和王起大戰一場的念頭。

    真說起來，當時在仙女座廣場，他的確是敗得一塌糊涂，可當下尊祖在旁，柳平安必然不會是之前的心態。

    靈虛子開口，無形中是打消了柳平安的念頭：“本山人聽聞王先生功力非凡，想要討教一二。”

    “那還不是來找面子的嗎？”

    王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討教？！那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們門派面子問題？來吧，王某從未有怯戰一說。”

    “其實，本山人……”

    靈虛子還想要繼續說，把自己此行的另一個目的講述出來。

    卻發現，王起已經出手。

    他右腳猛踩地面，儼如一只脫困猛虎，氣勢兇猛沖向靈虛子。

    靈虛子微微一驚，這種凌厲霸道的氣勢讓其有些震驚。

    他揮了揮手中的氣息拂塵，心念乍動，一股帶著剛猛的拳勁，已經穿破了他的拂塵。

    王起知道，柳平安的實力已經很強，這個師尊的實力也一定差不到那里去。

    面對這樣的武道高人，他自然不會輕敵！

    轉眼間，一道霸道的力量直接帶著周遭的空氣旋轉，然后穿透了這道薄薄的氣息拂塵。

    這股力量狂猛洞穿之后，就好像是蓄勢再爆發一樣，立刻轟在地上。

    頓時，一股強烈的風浪升起，無數落葉被擊飛，紛紛騰空，飄零下來。

    王起還未結束，再次扭動身軀，揮出一拳。

    靈虛子眸色古井不波，早已看出王起的每一招都很氣勢凌人，不敢小覷。

    他揮動手中拂塵，拂塵末端的白絲，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竟是如藤蔓“妖”長一般，開始纏繞王起的手臂。

    王起驚嘆，這拂塵有些詭異，自己的力度竟然都被卸了下去，且有很強烈的鎖定感。

    他向后一撤，卻發現自己手臂竟然如同被捆綁住一般，想掙脫，一時間，頗是艱難。

    “你資質不錯，有沒有……”

    靈虛子還未說完，王起反手蓄勢一轟。

    氣海調動，宗師之勁，澎湃磅礴。

    “嘭！”

    王起一只手被困，忌憚著拂塵的威力，一拳虛招之后，直接鞭腿，沖著靈虛子踹出一腳。

    靈虛子本意只是想要切磋，看看這人是不是如同柳平安所說，天資非常人能比。

    可總是被王起打擾，也不知是不是被故意無視。

    他無奈之下，只能臨時揮動道服，想要抵消王起的這股力量。

    兩道氣息乍觸碰，徑直將王起的力量卸去，卻發現，王起意不在此。

    卻見王起另一只腳如同彈簧，猛地彈跳，渾身氣息一裹，氣息如洪一般，滔滔而去。

    靈虛子震驚。

    拳腳束縛皆去，人如出鞘之劍，達成某種合一，非宗師不能為啊！

    卻見王起不斷調整自己的氣息，瞬間暴漲。

    隨后，一股強悍的鎖定感，籠罩靈虛子。

    “嘭！”

    靈虛子隨著這股力量，向后急速掠去。

    他并未受到傷害，暗中用龍虎山秘法，將這次的攻擊全都卸去。

    他微微驚訝，眼前這人，雖然沒有什么系統的心法，卻不落于自己。

    這就是真正的以戰養戰！

    此時，一旁觀戰的道士寒葉看向旁邊的柳平安，“柳師兄，師尊一直在用還未入門的功法，這是不打算認真了嗎？”

    柳平安凝視著王起，默默的嘆了口氣。

    “王先生也還沒發力呢。”

    在他看來，比起之前和自己打的時候，王先生也是溫和的多了。

    試探！

    王先生跟尊祖靈虛子在彼此試探！

    這是柳平安的真實想法。

    而王起也已經覺察到了一些不對勁。

    因為這個靈虛子身上沒有殺氣。

    他與柳平安之前一戰，將龍虎山的臉面踩在腳下。

    現在柳平安找人來，無非就是要把這些臉面掙回來。

    不過這個師尊級別的人物，竟然沒有任何想和自己決一死戰的念頭。

    這就有些奇怪了。

    所以他下意識的也就沒有認真。

    靈虛子已經是半步真人的存在，若是踏出那半步，還了得？

    他現在修身養性，氣息收斂，幾乎無人能令他動怒。

    所以靈虛子在隱匿氣息這一點上做的非常好。

    他之前在那株幌傘楓樹下端坐，本來是想等到柳平安讓王起過來。

    不過他靜觀湖面，看到一尾紅鯉魚躍出水面，奔騰跳躍間，帶著絲絲霧氣，蒸騰于湖面上。

    那一刻，他心通湖面，似有所感。

    這般實力底蘊的武者，還能有所感悟，知者，震怖如斯吶！

    轉瞬間，樹上落葉紛飛，打亂了靈虛子的一些想法和氣息。

    身形一動，靈虛子面色浮現一絲凝重。

    以戰養戰者，也是分不同層次的！

    傳說中以戰養戰到達巔峰的人，屈指可數，畢竟這種方式極其危險，所以很少有人愿意用這種方式。

    不過，他看到王起的時候，又想起了那一尾紅鯉魚，便不敢帶著殺氣出手。

    到了他這種階段的人物，不敢違逆天地意志，那紅鯉魚代表了氣運，只是不知道是誰的。

    靈虛子盯著眼前的人，說道：“王先生要不要聽我說完？”

    王起直截了當，沒有讓靈虛子有時間聊一聊。

    “多說無益，若是覺得委屈，叫上你那兩個徒弟。”

    靈虛子仙風道骨，迎風而立，手中拂塵一抖，無數落葉自其身后驟然騰空而起。

    “看來，你是不打算和我聊一聊了，不如感受一下我的意志如何？”

    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