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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沒聽到霍廷說話,江方濂抬起頭,見霍廷正看著他,“打火機給我。” 霍廷蹲了下來,鄭重其事地將打火機交到江方濂手里,“適應的倒是挺快,以后我家的這些事,就都交給你做了。” 江方濂臉頰一熱,看了看霍廷,又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在這種地方…霍廷就不要胡說八道了。 “不好意思啊?”霍廷歪著頭去看江方濂的臉,“我爸又不是不認識你。” 接過打火機,江方濂點燃了蠟燭和紙錢,熊熊火焰絲毫不遜色于寒風,照樣燃燒得很旺。 他倆第二次站在這里朝下看,很多事情都已經不一樣了。 山上冷清,漫山遍野的白色,幾乎看不到人影,江方濂小聲道:“我們是不是來太晚了?” 霍廷從后抱住了他,將下巴擱到他的肩膀上,“不晚,什么時候來都不晚。” 冷風會刺激得人相擁的更緊,霍廷拉開上衣的拉鏈,順勢將江方濂裹了進來,他稍稍用力,江方濂的身板撐不住,他倆會一塊兒彎下來。 這份平靜很愜意,霍廷原本是不想去想其他的事情,好幾些日子不見王登,又怕自己太過放松,對他掉以輕心了。 “你meimei跟你聯系過嗎?”霍廷問了一句。 江方濂搖頭。 “那你mama呢?” 江方濂還是搖頭。 霍廷嘆了口氣,這還真算不上好消息,“那你繼父呢?” 江方濂仰頭看著霍廷下巴,“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說過。” 這幅嚴肅正經的模樣,讓霍廷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是江方濂又遇上什么麻煩。 “什么?” “我繼父…他進去了…”江方濂平靜地對霍廷講述了那天的經歷,他語氣很輕松,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心頭的大石頭也終于放下了。 這倒是讓霍廷寒毛豎立,“江方濂!” 江方濂一哆嗦,想逃又被霍廷箍在懷里。 “我先前就不該覺得你是軟柿子,我現在才發覺你太有主意了,你連報警這種事情都做的不聲不響的。”霍廷想起江方濂開存折那天,他心里素質那么好,瞞得那么緊,“你連錢都沒有,都敢一個人跑這么遠路來找人,我真是從一開始就小看你了。” 其實自己不是有主意,江方濂小聲道:“我只是不敢想太多…想多了,就會有顧慮,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腳,很多決定都是腦子一熱,事后回想也會后怕…” “你還后怕呢?我就沒看出來你有一丁點兒畏懼的神色。” 江方濂很認真地告訴霍廷,“得把這件事情處理好,我meimei和mama才能安心,我自己才能考慮別的事情…” “別的什么事?” “我和你…”原來自己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在考慮和霍廷在一起的事情。 霍廷原本嚴肅的表情有點繃不住了,他這人就是受不了別人說軟話,特別是江方濂。 可他還是得嚇唬嚇唬江方濂,他覺得江方濂就像那小孩,看著老實,實際上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最后一次了啊,你先前怎么答應我的,有什么事情先跟我商量,別自己做決定。” “以后不會了。”為顯真誠,江方濂緊緊抓住霍廷的衣服,“真的。” 今年的春季特別短,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步梯上安靜祥和的生活,被拆遷的消息打破了,另外,就是沈聿安家移民的事情。 這天和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沈聿安父母和霍廷他們幾個走得比較近的鄰居道了別,霍廷他們幫忙把行李送到了路邊。 就在章碩和王浪說話的時候,霍廷小聲問了沈聿安一句,“孟堯呢?怎么沒看見他。” 沈聿安沒抬頭,“他不知道,在學校上課,我今天請了假。” 所以,等孟堯回來的時候,自己一家已經搭上了去加拿大的飛機,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跟孟堯坦白,他也不敢面對孟堯。 他害怕看到孟堯失望的眼神,也不敢給孟堯任何的承諾,他承認他是個懦夫,不敢和孟堯面對面經歷離別之痛。 章碩叫的出租車停在了旁邊,他跟大家揮手,“別送了,我們就先走了。” 出租車慢慢消失在視線里,幾個人又打道回府,王浪感慨了一句,“還沒搬遷呢,就已經有街坊搬走了,你說我們以后會搬到哪兒啊?” 拆遷房基本上能以小區為單位,絕大多數的街坊還是能在同一個小區,只是電梯房多了,大家好像就沒有以前那么親近了。 “誰知道呢。”霍廷還在擔心孟堯回來后的反應,“到時候看搖號吧。” 江方濂見霍廷心不在焉的,猜到了是因為孟堯的事情,他偷偷捏了捏霍廷的手指,霍廷回頭朝他抬了抬眉毛。 本以為孟堯回來后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可聽到沈聿安家移民的消息,他只是愣了愣,隨后異常平靜,伺候完他爸爸,竟然破天荒地看起了書來。 霍廷偶爾在早上遇到孟堯,孟堯都是提著書包,老老實實去上課。 放到別人身上就再正常不過了,以霍廷孟堯的了解,他的表現完全反常,“孟堯,上課呢?” “嗯。” 霍廷想讓氣氛稍微輕松點,半開玩笑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也愿意上課了。” 沒想到孟堯默不作聲,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