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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江先生,我……”溫暖想解釋。 但江晏卻打斷了她。 他修長好看的指節根根分明地落在溫暖細膩光滑的兩頰。 動作溫柔,掌心溫熱,源源不斷的熱流熨燙女孩原本冰涼的小臉。 兩人面面相對,眼對眼。 一個深眸幽沉,冰川底下藏著火焰;一個眼波瞬變,小鹿哐哐撞南墻。 連呼吸都在不知覺間糾纏到了一起。 若是換了別人,溫暖早就一把推開了。 可看著面前俊美如畫的男人,看著他盛滿自己的雙眼,溫暖的條件反射卻像是失靈了似的。 半晌也沒動靜,愣在那兒,像根傻乎乎的木頭樁子。 見她沒有掙扎,江晏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原本他也只是心下一動,不自覺伸手捧住了女孩的臉。 回神時是想撒手的,但抵不住溫暖那雙小鹿般澄澈干凈的眼神,心神一晃再晃。 后來他發現溫暖并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于是便暗暗沉了一口氣,把話與她說明白:“我說的試試不是談戀愛。” 溫暖:“……” 果然,是她誤會了…… 現在怎么辦?要當場找一條地縫鉆進去嗎? 她的思緒還沒理清,江晏又緊接著補了一句:“你剛才說暫時不想談戀愛。” “那結婚呢?” “……”溫暖已經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感覺像是腦袋里憑空炸了一顆雷,烏煙瘴氣,一片空白。 江晏壓在她臉上的手掌漸漸汗濕。 他明顯感覺到掌心下,女孩的體溫越來越高。 怕自己的汗弄臟她的臉,男人移開了手掌。 溫暖終于活了過來,“江先生,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么……” “我對你沒有那種意思。” 江晏坐直了身體,給自己和溫暖一點呼吸的空間。 他面不改色,依舊冷靜沉著:“我知道。” “我們可以協議結婚。” 溫暖持續懵住,對“協議結婚”完全沒有概念。 她以為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小說或者電視劇里。 “為、為什么?”溫暖緊張到些微結巴。 臉上紅暈不減,飽滿光潔的額頭上覆著著一層細密的汗:“為什么選我?” 江晏兩手交握,手肘撐在膝蓋上。 他傾身再次欺近,這次什么也沒做,只是醞釀了片刻,壓低聲音對溫暖道:“因為我們一樣,都是孤獨的個體。” “恰好我家里長輩在催婚。” “我需要一個結婚對象應付我的家人。” “而你……”江晏頓了頓,視線越過溫暖,飄向不遠處的一號休息室的門:“你需要一個家。” 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江晏一分鐘前想到的。 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心思,怕嚇壞溫暖,也怕她避之不及。 于是盡可能讓她覺得,他們結婚,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被看穿了心思的溫暖終于清醒過來。 她垂放在膝蓋上的那只手暗暗攥緊,有那么一瞬間,竟然真的在權衡利弊。 一個家。 這對于溫暖來說,無疑是動人的。 她過去22年,就像一片可悲的浮萍,一直在尋找著可以容納她的港灣。 最有可能成為她的港灣的人是陸修明。 但一切都化成了泡沫。 江晏有一句話說的很對。 她是一個孤獨的個體,即便有眼睛和耳朵,也看不見聽不見這個世界的美好。 但江晏他是嗎? 溫暖不禁懷疑,心思從她那雙杏眼里慢慢流瀉出來。 男人一看便知,溫聲接著道:“之前在江凡的事務所碰面,你還記得嗎?” “其實我也是去接受治療的。” 溫暖想起來了。 她還記起之前陸修明嘴碎說的那些江晏事。 “我和江凡很早就沒了父母。” “那時候他七歲,我十二歲。” 男人徐徐說起了不曾對外人提起過的往事。 那是一段沉重悲傷,染了血蒙了塵的回憶。 此前,江晏一直把那段記憶收在一個匣子里,藏在心里最深處。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活得像一個正常人。 但即便他清醒時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回憶那些過往。 可睡夢中,思緒不可控。 那些往事便會變成夢魘纏上他。 每次夢魘,他都會去看心理醫生。 后來江凡成了一名心理醫生,此后江晏相關治療,都會去他那兒。 不得不說,他這個弟弟,表面上看著不靠譜。 工作時還是很有范的,令人安心。 “父母去世后,家里老爺子只好重出江湖接管家族企業。” “身為長子,我自然成了爺爺心中最適合的繼承人。” “可惜次年我出了點事,傷了腿。” “緊接著江凡也失足落水,好在被人發現得及時,活了下來。” 腿受傷的那兩年,江晏猶如活在地獄一般。 但這些他都沒有細說,包括那場綁架案里,他所受到的折磨。 這些都太殘忍灰暗。 他一筆帶過,臉上云淡風輕,不想讓那些灰暗侵蝕到溫暖。 可溫暖何其聰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