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她怕打雷，翻了個(gè)身將她攬進(jìn)懷里，下巴在她頭頂拱了拱，迷迷糊糊地：“別怕，我在……”

    不怕就見了鬼了！

    她推開他坐起來，借著月色在屋里打量，這一看可不得了。

    ——豁！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呢！

    “你怎么了？”他被她一推清醒不少，跟著坐起來，神色還有些惺忪。

    江小桃面無表情：“賞雨呢。”

    他是沒被水滴濺到還是怎樣？怎么現(xiàn)在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趙平生打了個(gè)哈欠，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縫，懷疑她在做夢，“別鬧，在屋里賞什么……”雨。

    “嘩——”

    沒等他說完，床頂正上方的茅草屋頂忽然落下一大片茅草，露出外邊的夜色，一股透心涼的雨水緊跟而來，其勢洶洶，塌上兩人措不及防間便被澆個(gè)滿頭濕涼。

    江小桃：“……”

    趙平生：“……”

    患難夫妻不過如此。

    她連忙一把掀開被子，將它推到不漏水的角落。

    他匆忙下床，兩人一起把床上鋪的床鋪都跟著推過去。

    接著他們便站在床邊面面相覷，一個(gè)比一個(gè)迷蒙，仿佛是清醒了，又仿佛沒有徹底清醒。

    “呀！谷子！”她慌張記起，家里的陳年稻谷都放在他們這屋，這可是他們一家子的糧食！

    可千萬別被雨淋著了！

    趙平生反應(yīng)也快，立馬奔向放糧食那里。

    第四十五章

    糧缸放置之處倒是沒有漏雨，可這屋里別處漏雨的地方不少，床那邊的茅草屋頂更是缺了一個(gè)窟窿，大雨如注，傾盆而下時(shí)偶爾還帶著幾根茅草，頗有股風(fēng)雨飄搖的凄涼之景。

    依照這個(gè)趨勢，只怕早晚要淪陷到糧缸這邊。

    趙平生在兩只糧缸前站了稍許，缸口有拼接而成的木板蓋，能蓋住糧食，但并不防水。

    他比量著大小翻出家里的兩副蓑衣，“先拿蓑衣暫時(shí)蓋著，只要這邊的房頂不塌就沒事，其他的明天再說……”

    江小桃才幫著他把糧缸蓋上，屋門就被人敲響了，“平生、小桃——”

    “哎！”兩人異口同聲，他多問一句：“娘怎么了？”

    她則徑直去開門。

    這么晚來敲門，自然是有事，很大可能是她那間屋子也在漏雨。

    果不其然，陳秀英一見她第一句話就是：“我屋里漏雨了，你們這屋……”

    話沒說完，她的目光掠過江小桃落在屋里，頓時(shí)倒吸一口涼氣：“……天娘老子嘞！咋還漏了個(gè)大窟窿？大晚上的造什么孽呦……”

    她的天娘老子以一記響雷回應(yīng)，粗壯的紫雷橫空劈開，透過窟窿可見它恨不得撕裂夜空的囂張氣勢，仿佛在說：劈你個(gè)房頂咋了？沒把你兒子媳婦小命全給劈沒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了！

    江小桃：“……”好吧，從今天開始，她可以害怕打雷了。

    她們這屋是不能再睡人了，陳秀英確認(rèn)糧缸不會(huì)進(jìn)水后便帶她去她那屋睡，趙平生……照舊是睡冷桌子。

    前半夜過得波折四起，后半夜的雨也沒停過，江小桃原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可事實(shí)上她腦袋沾上枕頭沒多久就睡得人事不知。

    第二天起來，外面的已經(jīng)變成毛毛細(xì)雨，屋里只能聽見順著房頂?shù)温湓诘氐乃榕距暎幌褡蛉漳菆龃笥赅枥锱纠驳穆曧懀牭萌诵幕艁y。

    她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床榻之間已然不見陳秀英的影子。

    起床一看，昨晚睡在堂屋的趙平生也醒了，他正對(duì)著門坐在長凳上，一腳踩著凳面，另一條腿伸展開來正好抵著門檻，動(dòng)作肆意張揚(yáng)，眼里卻愁緒萬千。

    “娘去哪了？”她穿著中衣半倚門扉，雙手抱著胳膊取暖。

    如今已是早秋，出晴日雖還有幾分夏日酷暑的炎熱，但早間和晚間終究還是帶著些許沁涼，更別提雨天。

    他聞聲看來，“昨晚雨太大，娘不放心田里的稻谷，一大早就出去……”視線一頓：“……你先把衣裳穿好，柜子里沒進(jìn)水，里邊的衣裳都還是干的……”

    嘖，這就管起她來了。屋里就他們倆，她還能被外人瞧去不成？

    他收回隨心擺放的長腿，整個(gè)身體都轉(zhuǎn)向她，眼神甚為驚奇，“……我瞧你都冷得抱胳膊了，怎么還跟傻子一樣站著不動(dòng)？真不怕著涼？”

    江小桃：“……”

    一時(shí)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關(guān)心她，還是趁機(jī)損人。

    她翻著白眼繞回他們的屋子，從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裳穿好，視線在屋子里掃了一圈。

    屋里的物件最狼狽的摸過于那張寬大的新床，床板被雨水全面打濕過一遍，床上、床邊還有落下來被雷劈焦的茅草。

    泥土地面上一片濕潤，踩著有些滑，走路時(shí)不免得慢慢來。

    她邁著小步伐揭開糧缸上的蓑衣，板蓋上底雨未著，算是保住了口糧。

    趙平生不知何時(shí)也跟著進(jìn)屋來了，抬頭望了望房頂?shù)目吡瑖@氣：“到處都在漏雨，不把房頂全部掀開重新鋪茅草，等下次雨再下大的時(shí)候照樣要漏……”

    這可是項(xiàng)大工程，江小桃也跟著他抬頭觀望兩眼，思索片刻，提出個(gè)想法：“不然就別再鋪茅草了，咱買瓦片來蓋頂？”

    反正都是大工程，鋪茅草還不如蓋瓦。

    趙平生低頭看她，滿臉遺憾：“如果按照我的想法，干脆就把屋子推了重新搭個(gè)青磚白瓦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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