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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就難怪了。”江小桃揚眉笑道:“難怪您老讀了大半輩子的書,臨了連個秀才都考不上?!?/br> “你!”趙老爺子身體顫得厲害,連著牙齒都抖得咯咯響,半白摻黑的小山羊胡子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哦,還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娘既嫁到江家,別人再提起她也只會說江家媳。再來,我姓江,不姓趙,旁人再罵我,跟您有一絲關系?可別往自個臉上貼金了,難不難看呢。” “你!你!你個……”趙老爺子一張臉青紅交錯,一句話沒說完,眼珠子猛然往上一翻,人也跟著向后仰倒。 !! 趙家頓時亂成一片,所幸趙大舅舅眼疾手快將他接個滿懷,沒讓人摔地上,趙二舅舅連忙上來掐他人中。 片刻,趙老爺子慢騰騰睜開眼,抬起手顫顫巍巍指向門外:“滾!滾!” 江二河生怕他再氣出什么毛病,趕忙拽著江小桃的袖子,把人拉走:“我們這就滾,你老人家消消氣,別氣著自己?!?/br> 出門,他一抹腦門大汗,“乖乖,嚇死人了。小桃啊……不是我說你,你外祖父怎么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不比年輕時候能隨你折騰,下次跟他說話記得收斂點,可千萬別把人氣出好歹了。” “……知道了?!苯√野底赃駠u。 別說,方才這一出也把她嚇住了,畢竟吵這么多回,吵到把外祖父氣昏的地步還是頭一次。 第三十三章 江二河父女兩人走后,趙老爺子逐漸清醒,被人摻扶起來,指著自家破敗的院門大罵:“孽障!這個小孽障!早晚有一天我要被她活活氣死!” 趙常氏站在房檐下親耳聽過他是如何評述自己亡逝的乖女和寶貝外孫女,再見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心里煩得緊,冷不丁從鼻間哼出一道氣。 “半個身子都埋黃土的人了,該死的時候吃口飯都能噎沒你老命,還用得著我外孫女特意氣你?” 說完,她便帶大兒媳回了屋子,全然不理會身后老頭子中氣十足的呵斥。 “……家門不幸,娶妻不賢!歪教女子,不循夫綱啊……” “娘……”錢永芳坐在凳上,眼神不安地往外暼去。 “別理他,他愛說盡管說,又不能少我一塊rou。窮酸書生……成天啥事不干就知道躲在屋里頭看那幾本破書,書都被他翻爛了,到頭來屁個功名沒有,脾氣倒比誰都大。” 趙常氏是個和藹的老太太,很少對家里的子女媳婦們紅臉,早先年她還會因顧及趙老爺子的顏面,而從不在小輩跟前說有關他的一點不是。 可自從那年趙老爺子害得他們沒能見到小姑子最后一面,后來只要一提起趙老爺子,她嘴里吐出來的話就會又冷又硬,恨不得將他貶成一無是處的廢物。 錢永芳雖然也不喜公爹為人,但她是做人兒媳的,并不好附和婆母什么,只能悄悄將話題轉開。 “娘,小桃和平生的事……依你看我們該怎么處理?” 說起江小桃,趙常氏兇煞的神色霎時變得一籌莫展,“先不管她說的那些是真是假,我看她分明自己也是同意下個月就出嫁,這孩子從小主意正,她決意的事我們怕是管不著……” “……那娘的意思是?” 趙常氏沉默半晌,待微蹙的眉峰逐漸平緩,才悵然道:“罷,隨她。左右早晚都是嫁,她樂意就好?!?/br> * 都道人逢喜事精神好,陳秀英深有所感。 自昨日江二河告知她改婚期的事,她一整個下午都備感精力充沛,夜間也睡得無比踏實。 一夜好眠,起床,通體舒暢,容光煥發。 吳氏見她,不由得打趣:“這是碰上什么喜事了?一大早上的笑得眼睛都找不著了,就跟老太太頭次抱孫子一樣?!?/br> “可不就是要抱孫子了嘛?!?/br> 陳秀英頂著一臉笑,吳氏卻被她的話弄得滿頭霧水。 什么叫——要抱孫子了? 平生的和小桃的婚事八字才有一撇,婚期還在明年呢,她哪來的孫子。 這一想就想的有點多,吳氏面色勃然一變,質問:“弟妹哪來的孫子?難不成……是平生在外面的種?” 要真是這樣,那可怎么要得,平生和小桃才剛定的婚事,這時候突然蹦出個女人和孩子,怎么給人家解釋? 再者,他們平頭百姓家要是出了這起丑事,家里剩下的兒女親事可都不好找了! 陳秀英見她好似想歪了,深怕誤會越來越說不清,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平生和小桃的婚事要提到下個月了,他們成婚成得早,動作再快些,頂多明年年中我不就該抱孫子了嘛?” 吳氏長松一口氣,暗道不是就好,忽然,她又反應過來她都說了什么,頓時詫異:“平生和小桃的婚期提到下個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改婚期,還改得這么緊?” “這不是孫家老爺子出事了嗎?孫家那邊的意思,希望江小梨能早點嫁過去,他們把婚期改到下個月,所以平生和小桃的婚期也改到下個月了。” “……” 吳氏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終究沒說出來。 孫家出事,許是想借江小梨辦喜事,沖沖晦氣。但她實在不知道,這和平生小桃的婚事也跟著提前有什么關系。 陳秀英仿佛沒看見她的欲言又止,將自己的來意趁機挑明:“婚期有些趕,所以我打算今兒就上江家商量商量事情,總要先把他們成婚那天的一些雜事瑣事定下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