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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那已經是最好的情況。 轉學手續還沒辦完,何隨的母親在他們原來的家中上吊自殺了。 有同學不小心聽到有老師在談論這件事,回來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了。 鄭修然聽說這個消息的下一刻就抓著手機沖出了教室,他打電話給何隨,對方關機,他一面跑一面打給班主任,接通后他招手攔了輛車,說話時聲音都在抖,“……何隨在哪兒?他現在在哪兒?” 鄭修然趕到醫院時,何隨剛剛被醫生告知何母的死亡時間,高瘦的男孩子弓著腰站在那里,過了會兒才回神,點了點頭說“嗯,”然后他捂著胃蹲了下去,被胃痛折磨得吐了出來。 “何隨……”鄭修然往前走了幾步,怕嚇到他只喚了一聲,等對方抬起頭、勉強辨認出他,鄭修然才大步上前,半跪在地上,伸手將面前的人抱進了懷里。 何母自殺與被何隨發現的戲昨天就拍了,前天晚上梁驍在褚昀房里磨蹭了很久,最后也沒勸動第二天沒有戲份的褚昀去現場。 褚昀心里清楚,他到如今都無法直面一個人在他面前死亡,哪怕是演戲也不行。 此時此刻,他抱著“何隨”,靈魂好像一瞬間脫離了身體,兩人角色對調,褚昀仿佛看到十三年前那個守著母親的尸體哭到脫力的小男孩也被一個人緊緊抱住了。 這一場戲拍了很多次,從太陽高懸拍到星辰升起,褚昀從一次次給予戲中何隨的安慰中彌補了當初一個人絕望痛哭的遺憾。 收工以后,兩個人的情緒都沒從戲中完整走出來,各自坐車回了酒店。這家酒店洗澡水不怎么熱,褚昀在浴室調熱水,門鈴忽然響了,緊接著又響起熟悉的敲門聲,十分緊湊的三聲。 褚昀關掉花灑,走去開門。 梁驍手上提著正冒熱氣的兩份東西,不由分說推門而入。 “今天天氣挺涼,我聽說這家的麻辣燙味道不錯,就讓于哥幫忙帶了兩份回來,一塊兒吃吧。” 梁驍已經在窗邊小桌旁坐了下來,褚昀聞到瞬間溢滿房間的食物香氣,總算感覺沒那么冷了。他坐去梁驍對面,發現這小孩情緒出來得快,已經看不出拍戲時的絕望痛苦。 麻辣燙很好吃。 梁驍吃得鼻尖沁出了薄汗,褚昀遞過去紙巾讓他擦汗,梁驍伸手接過,忽然低聲問,“你說……何隨的母親自殺的原因是什么?我看許多看了原著的讀者都說是從她結婚開始一步步走到絕路,但為什么我覺得——” “覺得什么?” 梁驍遲疑了一下,“如果何隨沒有喜歡上鄭修然,他mama是不是也不會自殺了?” 褚昀低著頭“嗯”一聲,“應該是這樣吧。” “那你覺得何隨喜歡鄭修然喜歡錯了嗎?” 褚昀慢慢抬起眼,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如果何隨沒有遇到鄭修然,他還是被同學排擠,沒有朋友,但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與逝去的生命相比,一個人的快樂和人際交往能算什么呢?這么一想就覺得整個故事里的人都挺可悲的。 梁驍見褚昀不回答,他也沒有深究,只是還介意昨天拍戲時褚昀沒有去,他忍不住抱怨了幾句,聽到頭頂傳來褚昀輕輕的笑聲,“那場戲那么重要,我是怕影響你發揮,以后電影上映了我會看的,會看很多遍。” 這部作品中鄭修然活得最久,但何隨才是故事的中心,其他角色的人生軌跡都在圍著何隨轉,所以這句話梁驍是信的。 但梁驍心里其實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能吃吃喝喝的灑脫,他從沒演過這樣壓抑的戲,來找褚昀也只是想找個情緒的出口,可他發現褚昀仿佛也不怎么在狀態,雖然平時他也不是咋呼的性子,但今晚好像格外安靜話少,能說這么幾句好像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事實上梁驍很會察言觀色,褚昀雖有意避開昨天的戲份,還是不免被勾起了對多年前往事的回憶。當初他決定接這部戲,除了褚夏的原因,還有就是他也想知道心中那道坎究竟有沒有跨過去,如今看來,距離那天還有一段距離。 “你怎么了?”梁驍問道。 褚昀回神,忽然意識到梁驍自進門以來就沒有喊他“昀哥”,他心里升起一絲微微的異樣,搖了搖頭,“沒事。” 梁驍擦了擦手,安靜地看著他吃。 褚昀自己可能都沒察覺,在面對梁驍的時候,他極少掩飾自己不好的、負面的情緒,所以他眼中的落寞和臉上的沉郁都被梁驍看在眼中。 褚昀舀起一塊蝦丸在吃,余光察覺梁驍的臉在一點點湊近,他一抬眼,就見梁驍的目光正緊緊鎖在他唇上。 意識到梁驍要做什么,褚昀抬手一抵。 “梁驍,”褚昀皺了皺眉,“我不是鄭修然,你也不是何隨,你——” 椅子與地板尖銳的摩擦聲在房間里響起,褚昀眼前的光被忽然起身的梁驍遮蔽。 梁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用力箍住了褚昀的后頸,低頭捕捉到了那雙看起來跟他的主人一樣寂寞的嘴唇。 第27章 擁抱 淺嘗輒止。 下一秒,褚昀飛快起身,毫不客氣地抓著梁驍的肩膀,將人按到了墻上,他單手制住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的人,另一只手重重地擦過嘴唇。 “你……”褚昀皺眉低斥道,“你是不是有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