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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場戲本來是何隨到家后,再次撞見父母吵架,父親打了母親,何隨便跟父親動了手。 借著這個場子,劇組拍了很多在校門口發生的鏡頭。 最后一鏡是鄭修然終于讓何隨稍稍打開了心門,接受他的親近,坐上了鄭修然家的車。車里的味道很好聞,何隨原本直愣愣坐著,后來見鄭修然這個小少爺一路東倒西歪的,他放松下來的身體也慢慢陷進舒服的座椅中。 鄭修然頭靠著車窗,見何隨的影子越來越低,對著空氣無聲笑了起來。藏在寬大校服里的手移到腰上,悄悄揉了幾下,從小被教育坐有坐相的人這么歪著其實還挺考驗腰的。 距離何隨家還有兩個路口,何隨一下子坐直了,隨手指了下路邊一個看起來還算整潔的小區,“我到了,放我下車吧……謝謝。” 鄭修然好奇地透過何隨那邊的車窗往外看,他沒來過這個地方,覺得很新鮮,正想跟著何隨下車,才剛動了動,就被何隨制止了。 “你別下去,”何隨看了他一眼說,“作業……很多。” 鄭修然不走尋常路,“我平時不寫作業。” 何隨語塞,尷尬地推開車門,鄭修然動作飛快地跟了出去。何隨拖著步子往前走,不知道能夠走去哪,好在身后跟著的人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小跑著進了一家小超市,又跟個兔子似的跑了出來。 鄭修然手里拿著一長串棒棒糖,語氣興奮地問他,“你覺得哪個口味好吃啊?” 何隨吃驚地盯著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說話,超市老板喊叫著追了出來,“唉誰家的小兔崽子?!這么大了怎么還偷東西?看你長得挺像好學生,怎么幾根棒棒糖都不給錢?你是二中的學生嗎?我告訴你們老師去!” 鄭修然大窘,下意識捂住了校服上學校的拼音。 何隨皺著一張臉,想辯解幾句卻說不出話。 看到小少爺的錢包在車上,司機趕緊下了車。 “老板老板,是誤會,”司機掏了一張紅票子遞過去,“小孩習慣別人跟在后頭付錢了,我剛在接電話,還沒來得及下車,您別生氣。” 老板看了看司機,又往那輛拉風的跑車上瞄了幾眼,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看了看旁邊兩個個子比他還高的“小孩”,也不知道這中年男子的兒子是哪一個,他接過錢,說等他進店里找零錢。 “不用了,看把您嚇一跳,您就收著吧。”鄭修然笑道。 老板見他笑得乖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行,以后你們兩個再來買東西,我不要你們錢,等夠了這張的錢再說。” 老板走后,鄭修然忽然撐著路旁的一棵樹笑了起來。 何隨盯著他看,覺得有錢人家的小孩長得莫名其妙的,鄭修然察覺到何隨的眼神,挑了根巧克力口味的棒棒糖遞過去。 何隨擺了擺手,“我不吃。” 鄭修然低頭撕開包裝,往前幾步,直接將手里的棒棒糖塞進了何隨嘴里。何隨下意識地舔了舔嘴里的東西,鄭修然低聲問,“好吃嗎?” 何隨心里有些怪異的感覺,點了點頭。 鄭修然又低下頭,挑了一根草莓味的揣進校服口袋,余下的都丟給了何隨。 “明天見,小何隨。”鄭修然笑容燦爛。 鄭修然走后,何隨邁開腿,慢慢走回了家。看到樓底下那輛破舊落了灰的自行車,他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團皺了的紙巾,慢慢把車座跟車把擦了,覺得不夠,就想回家打盆水下來好好擦擦車。 上樓進門,里面男女爭吵的聲音戛然而止,何父看了他一眼,把嘴里的煙拿了下來,問他今天回家為什么這么早,是不是翹課了。 “坐了同學的車。”何隨解釋。 “哪個同學?你還有同學肯讓你坐車?”何父嘲諷地笑了一聲,“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幻想過娶個家里有錢的老婆,后半輩子就什么都不用干了,結果還不是娶了你媽。” 何母嘴唇在發抖,何隨握了握拳,低著頭沒說話。 “……你媽除了做飯洗衣服沒什么本事,賺不了錢給我花,你要么好好念書,要么收拾收拾你這張臉,說不定還能騙騙小姑娘。”何父把煙丟到地上,拿腳踩了踩,“我走了,下個月我再來的時候,你們娘倆為我備好兩千塊錢。” 這個踩煙的動作一下子惹急了剛做完家務的女人,她紅著眼大喊,“憑什么?!我和小隨省吃儉用,從來也沒靠你養活,可你就知道買煙喝酒,十多塊的煙你一天要抽五包,連小隨的學費都拿不出來,去哪兒工作都讓人攆,你這輩子干成過什么?哪來的臉問我們要錢?你給我滾出去!” 何父向來沒種,但是欺負家里的女人最“有種”。仗著人高馬大,他拽過何母的胳膊,抬手給了她一巴掌,又用力地將人推了出去,何母撞在冰箱上,劇烈的疼痛讓她驟然縮著身子蹲坐下來。 “媽!”何隨沖過去抱住母親,那雙除了冷淡遲緩幾乎沒有別的情緒外露的眼睛里寫滿了憤恨和不馴,緊緊盯著面前的男人。 “掃興!”何父啐了一口,扯過一旁衣架上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就準備走。 何隨卻忽然咬著牙站了起來,他從口袋里抓出帶著體溫的一串棒棒糖,放在冰箱頂上,他猛地朝父親撲了過去,將毫無防備的人按在了地板上。 何隨沉默著抬手給了父親一拳,何父反應過來,嘴里一邊罵,一邊跟何隨扭打到一起。何隨比他父親高,體質卻偏瘦,加上之前從沒跟人打過架,很快就被父親按在地上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