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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嗯了聲,打開后備箱。 斯野連忙把行李箱放進去,拉開副駕門。 離得近了,他才看清,男人身材相當不錯,黑T半緊半松,隱約可見肌rou輪廓,一片紋身從V領和右邊袖口蔓延出來,直達脖根和手肘。 不過看不明白文的是什么。 注意到右邊的視線,男人扭過頭。 斯野知道他肯定在打量自己,但墨鏡是絕好的遮掩,他不知道男人的眼神是什么樣。 這讓他有些微妙的不爽。 “安全帶。”男人突然開口。 斯野愣了下。 男人又說:“野哥,安全帶。” “啊!”斯野趕緊扣上安全帶。 野哥是小楊的叫法。 小楊年輕,跟誰都叫哥。這靳哥似乎比他大,還勞神費力來接他,他怎么都當不起這聲野哥。 “您叫我小野就行。謝了啊靳哥。” “嗯。”男人也不客氣,收下這聲謝,上路前將斯野那邊的遮陽板拍了下來。 斯野又說了聲謝謝。 之后誰也沒再說話。 斯野對這位靳哥其實挺好奇。 聽小楊的意思,靳哥也是做游客生意的,而且仗義可靠,在喀什塔縣都有人脈。 這樣的人不該比小楊還話多嗎? 但人家整一個酷哥。 從外形到嗓音到這一截兒路表現出的性格,無一不酷。 喀什的3、4點,在成都也就午后。 斯野上午嗨過頭,這會兒坐在四平八穩的車上,沒人說話,玩手機又不大禮貌,沒多久就困了。 他很想建議靳哥也放一首《沙漠駱駝》。 但他們又不熟,蹭了人家的車,還想著蹭人家的歌嗎? 男人忽然說:“想聽歌?” 斯野內心驚訝。他表現得很明顯嗎? 男人朝中間的觸摸屏抬了抬下巴,“自己選。” 斯野點開一看,一首都沒聽過。有的漢字倒是認識,有的直接就是少數民族語。 男人騰出右手,隨便點了首。 車里響起舒緩空靈,充滿民族風格的樂音。 曲子中途,漸入孤獨高遠的笛聲。 斯野即便不懂音樂,也聽出這笛聲是全曲的點睛之筆。 “這是什么笛子?”他忍不住問。 “鷹笛。”男人說:“塔吉克族的傳統樂器。” 斯野點點頭。 來之前他在攻略上看到過,塔縣生活著許多塔吉克族,塔吉克族崇拜翱翔的鷹。 離喀什越近,浮塵越嚴重。斯野鼻子開始不舒服,遮陽板也不需要了。 他瞥了男人幾眼,心想就這光照,怎么還不把墨鏡摘下來? “還去塔縣嗎?”進入喀什市區后,男人放慢車速。 斯野:“當然去!” “塔縣的邊防證管七天,明天走的話,今天我捎你去辦。” 斯野一天也不想在浮塵里待,“那麻煩您。” “嗯。”男人這回也沒跟他客套,別克往游客集散中心開去。 中途斯野突然想起小楊說的事,問:“我明天搭您的車走嗎?” 男人說:“我明天不上塔縣。” 斯野:“……小楊說您要上。” 男人很輕地笑了聲,“他哪兒知道。我今晚給你聯系個師傅,明天上塔縣的車多的是,你想走肯定走得了。” 也就這一聲算不上笑的笑,似在斯野耳邊吹了口氣。 鬼使神差的,他寧愿多吃兩天浮塵,也不想走了。 “那您哪天上塔縣?”他還挺有理的,“主要我六天的車費都給小楊了,他讓您帶我上塔縣。” 男人也不啰嗦,“那就跟著我。但我明后天有事,最早大后天才能出發。你不趕時間?” 斯野松了口氣,“不趕。” “行。”男人調頭,開向喀什噶爾老城,“那出發前一天再來辦證。你住哪?我把你丟過去。” 斯野說了清真寺旁邊的青旅。 男人略一挑眉,“保留房間沒?” 斯野心說馬上訂就行,結果上網一看,沒了。 不僅是他那家青旅沒了,老城里所有青旅和民宿都客滿了。 酒店倒是有房,但來喀什不就是感受風土民情的嗎,住酒店沒意義了。 斯野覺得這事可以請靳哥幫個忙,隨便給他塞哪家民宿都成。 他見過小楊怎么拉客——滿老城的青旅民宿跑,和各家老板都稱兄道弟。 靳哥和那些老板的關系必然不輸小楊。 他一提,男人果然沒說不行。 車開進老城,停在露天車位。 斯野從后備箱把橘紅色行李箱取出來,男人熄火,摘下墨鏡丟在駕駛臺上,也從車里出來。 斯野才看清男人的“全貌”。 很高,目測有一米八七,寬肩窄腰長腿,比例絕佳。 但更絕的是那雙眼睛。 瞳仁是灰藍色,在陽光下像透明的玻璃珠。睫毛很長很濃,眼窩深邃,鼻梁挺拔。 有少數民族血統,但整體仍是漢族的輪廓。 “走吧。”男人說。 “哦好!”斯野拖著箱子跟上。 老城的地面多是凹凸不平的小磚塊,輪子哐哐作響。 斯野跟著男人穿街轉巷,停在一處院落外。 和別的民宿想比,這里安靜許多,但院子和廳里也看得見游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