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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紫軒聞言,目光望著門外明亮的天空冷笑了兩聲:“好,很好。真有你的,樓襲月。”言罷,拂袖沖出了房門,連院內被趙單制住的幾名侍衛都沒去管。 我迫不及待地再問:“趙單,你告訴我。師父呢?” 趙單看向我,素來冷峻的臉上也有了情緒的波動,開口道:“唐絮,師父讓我告訴你,你不用內疚。就算沒有那一劍,他也時日無多。”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炸響,身體搖晃著幾乎站立不住,“不,師父不會死的。”我抓住趙單的衣服,“你帶我去見他。”趙單掰開我的手指將衣袖扯了回去,“我可以帶你去拜祭他。” 一句話,讓我搖搖欲墜的世界,瞬間崩塌。 整個屋子天旋地轉。我眼前陣陣發黑,一下暈了過去。 趙單站在一旁等著我醒來,對我說,樓襲月其實早已經放棄練天一神功了。那封信,他替樓襲月送到孤雪峰,卻被我遺失在雪地里的那封信上寫得清清楚楚,作為給我的‘生日禮物’。 我沒能看到。 我最終,沒有隨趙單去。我到孤雪峰,在紅葉門前跪了一天一夜,求她將笑笑還給了我。我帶著笑笑回到紫宸派,從那一天起,往后的好多年,再也沒在人前提過樓襲月這個名字。 笑笑十歲那年,清遠掌門彌留時,把她喚到身邊,摸著她的頭嘆了口氣。他對常與說,要他一定照顧好我們母女,然后闔上了雙眼。 又過了五年,笑笑隨常與去參加武林大會,歸來時,身旁多了一名少年。 我隱隱覺得,他的眉眼間依稀很像一個人,董紫軒。我不由得擔憂起來,將他留下問了幾句話。少年搖著紙扇,一派風流倜儻,瞇起漂亮的眼眸對我笑道:“伯母請放心。我愛誰,她定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誰敢來說她的不是?” 話語中的霸氣,倒是像極了另一個人。 入夜后,我正睡得迷糊,笑笑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掀開我的被角躺下,側身抱住了我。“娘,”她將我搖醒,撒嬌道:“我睡不著。” 我翻身望著她,探手為她理了理額發,柔聲道:“回屋睡吧。明天清明,還要去拜祭你爹。”笑笑一頭鉆進我懷里,嘻嘻笑著說:“不嘛~我要陪娘睡。”我無奈地摸著她的發頂,只得依了。 “娘,爹是什么樣子的人?”笑笑問起。我拍著她的后背,像小時候一樣哄她入睡,回她道:“你爹,是世上最好的人。他溫和正派,待人真誠,對師門對我們母女都有情有義。”笑笑咯咯樂了起來,細胳膊抱得我更緊:“難怪娘天天吃齋念佛,定是為了修緣,來世好再與爹相遇吧。” 我手上的動作微滯,稍后對她笑了一笑:“是呀,只求來世,還能再見他一面。” 笑笑窩在我懷里,聊了沒多久,眼皮就慢慢闔上了。我松開她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外室,捂嘴猛烈咳嗽起來,掌心里觸到一片濕熱。 在紅葉門前跪的那一天一夜,寒氣侵體,終是只能拖到現在。 卻已然夠了。 我折回床邊,蹲下身去看著沉睡中的笑笑,越看越出神。她長得其實很像那個人,不過他幾乎從未對外人笑過,而笑笑總是對誰都笑得無憂無慮,讓人瞧見連心都暖和起來。所以這十幾年來縱是有人起疑,只要一見到笑笑的笑顏,便覺得他們兩人一點都不像了。 我伸出手,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撫摸著面前美麗的臉龐,輕柔的就似怕驚醒了我的一個夢境。許久后,我啟唇輕聲對她說:“笑笑,你爹他不是個好人,他無惡不作,滿手血腥,是個人人忌憚的大魔頭。可是,他用他的全部愛著我們母女。” 第二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 笑笑將藤椅安置在院外的桃花樹下,呼喝著那人將我抱出來。平素尊貴無比的小王爺連一個字都沒多說,聽話地將我小心抱起放坐在椅內。 笑笑拉住我的手說了幾句,拉著身旁的人去幫我熬藥。 難得清靜下來,我睜開眼睛,仔細地打量著眼前明媚的春光。微風拂過,花瓣如雨,飄飄揚揚落了我一身還滿。 我看著看著,突然癡了。 在那繽紛艷麗的花瓣雨中,一道月白色的俊逸身影從遠處翩然而來。 白衣墨發,絕世之容,微彎了如水雙眸對我盈盈笑著。 一如從前。 他對我伸出手,他喚我:小絮。 我笑,眼淚卻滾落下來。 師父…… 我用盡全身力氣,顫巍巍把手放到他的掌心,被他緊緊拉著,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就算前方一片黑暗,就算前路布滿荊棘,就算終途血池地獄,我也不再恐懼。 我們十指相扣,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作者有話要說:文章到此,席子覺得也該落幕了。 謝謝所有支持席子走到這一刻的朋友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