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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慌,連忙拉住他的馬韁急道:“師父,我沒事的,我能行!”說著也顧不得膽怯了,跑到那匹被白謙牽回的白馬旁翻身又坐了上去,攥緊韁繩時我仍然心有余悸,卻對他盡量自然的笑笑:“我可以的,師父。” 樓襲月望著我的眼眸忽閃了一閃。就在我以為他會那樣調頭離去的瞬間,他忽然伸臂將我攔腰抱起放坐在他的身前。我驚愕的渾身緊繃,聽見身后他的笑語聲:“你要逞強,為師可舍不得。若真的在騎馬途中摔下去……” “不會的。”我不假思索的說,扭頭看向他。樓襲月愣住,似是沒料到我會打斷他說話,一時默然。 這么近的對視著他那雙美得驚人的黑眸,我心中早就亂作一團,稍后強自吸了口氣把話接下去,“不會的,有師父在呢。” 聽見我的話,樓襲月神色頓了一頓,忽然噗嗤笑出聲來,他垂首把額頭抵在我的發頂上,溫熱的呼吸透過發絲吹拂過我的皮膚,癢癢的酥麻感過電般傳遍全身。我被他的反應驚住了,脊背繃得直直的,聽著那如水滴玉石的美妙嗓音回旋在我耳畔:“我的小絮一點沒變。” 樓襲月說著,摟著我的手臂下意識的收緊了一些。我順勢伏貼在他胸口,像小時候那樣被他用披風整個包裹住。我抬起頭不眨眼地望著他的側臉,像蝶翼般的長睫半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眸,我瞧不真切他此時眼底的神色,可我能聽見他平穩如常的心跳。而我的心跳,在這個擁抱里早已紊亂不堪。 ****** 出了山谷趕了一整天的路,我也沒有機會問起樓襲月這次帶我外出的原因,只得跟著他一路往前。到夜幕降臨之前,樓襲月帶著我和白謙到了一個很是熱鬧的城鎮,策馬停在街尾一座幽靜的宅院門口。 樓襲月姿勢優雅的躍下馬背,我笨手笨腳的翻下去,緊緊跟在他的身后。他站在那處宅院門前,回身對我說:“小絮先進去休息,為師去辦點事。”我沒有說話,眼睛不舍的看著他。樓襲月被我看得笑了起來,摸摸我的臉笑道:“真像。”我傻乎乎的問:“像什么?”樓襲月笑容里帶著促狹,回答我:“像一只怕被主人丟棄的小貓。” 我的臉霎時通紅,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樓襲月悅耳的嗓音在我頭頂上想起,隨后一件披風披在了我的肩膀上,他輕輕地攬住我,嘴巴放在我耳邊柔聲道:“進去吧,小絮,外面風大別著了涼。”言罷松開我,帶著白謙離開了。 我依依不舍地望著他頎長的身影消失在街口,這才收回目光推開宅門步了進去。 接下來的時辰,變得尤其難熬。我在宅子里轉悠了幾圈,發現竟然只有我一個人。這處宅院修砌的極是雅致,有山有水,東南西北四個小院子,每個都布局的風景別異,各有千秋。雖然沒有他人居住的樣子,可是院內干凈,房屋整潔,應該是經常打掃的。 我心頭有些疑惑,走累了選了一棵幽香沁人的紅梅下的石凳坐下。爍爍梅花開了一樹,嬌艷動人的如同美人的笑面。我驚艷的抬頭瞧著,揉了揉走得發酸的雙腿。就在這時,肚中開始咕咕地唱起空城計。 我捂住肚子這才想起,自己今天從午后便沒再進食。再想想,好像樓襲月也是,不由得有些緊張。我站起來往方才看見的廚房的方向跑去,希望能在師父回來之前,為他備上些吃的。 廚房里倒是什么都有,葷素搭配,也新鮮,可是……我望了望自己的雙手,有些沮喪的發現,我什么都不會做。從小在客棧里有娘和李媽她們在,年幼的我除了摘菜也幫不了其他忙;隨后跟著樓襲月到了谷里,卻是紫嫣和白謙一直照顧著飲食,我根本沒進過廚房。眼下,面對著這么多好食材,我完全沒了主意。 不管了!我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沒吃過豬rou總見過豬跑路吧,我回憶回憶娘以前怎么做的,總能弄出一點吃的東西來。心頭想到能讓樓襲月回來吃到我做的飯菜,我登時沒有了疲態,抬手把頭發扎起來,袖子卷高,一頭扎進那堆米面菜rou里……埋頭苦干。 柴火起的煙熏得我眼淚直流,好幾次嗆咳的沖出門外,然后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又沖出廚房。這樣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后,望著擺在桌上的幾盤還能入目的小菜和米粥時,我已經累得趴下,半點餓的感覺都沒了。 撐著腦袋望了望黑漆漆的外面,我起身把飯菜用鐵蓋子蓋上,匆匆梳洗了一下后就跑去院門口候著。街頭的一戶戶人家都點上燈,暖黃的燭光從薄窗紙上透了出來,驅散了小巷的陰暗和寒冷。 又等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遠遠的,我看見一抹白色身影出現在長街盡頭,那人騎在駿馬上,夜風拂過他的衣袂,翩翩如碟,俊逸不凡。 我心頭驚喜難耐,連忙邁步迎了上去。馬停在院門前,我張嘴喚道:“師父……”最后一個字在看見樓襲月懷里抱著的東西時驀然打住。 樓襲月翻身下馬,打橫抱著一個人走到我面前。我怔怔的看著從那件寬大的披風里滑出的一頭黑發,發絲垂散在空中,隨風輕擺著,如同河底濃厚的水草般美麗。那人靜悄悄的被抱著,頭靠在樓襲月肩膀上,臉完全遮在披風里。那人沒有出聲也沒有動,可我從那纖細嬌小的身形可以判斷出,是一名女子。 樓襲月對我說:“小絮,不是讓你進屋等嘛。”我愣住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見狀,樓襲月笑出了聲,眼底噙著溫柔低喃了句:“笨小絮,進去吧。”說完,舉步從我身邊走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