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接著發(fā)現(xiàn)自己聽不到,嗅不到,甚至不能用神識去探查周圍,手腕似乎也被捆著。 失去這些感知能力,會讓人陷入不安之中。 尤其是,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 這種狀態(tài)他很熟悉,體內(nèi)的虺龍焰在源源不斷地往一個點匯聚,而在那個點會有人將他體內(nèi)虺龍焰暴躁的部分吸走。 他知道這是在做什么。 他在修煉。 身體的感知似乎只剩下觸覺,如果是在那三年,他的不對又不算不對,反而十分正常。 他幾乎是瞬間問道:阿九? 沒有得到回應(yīng),或許是因為他根本聽不到回應(yīng),不過他還是可以發(fā)現(xiàn)與他修煉的人十分慌張,似乎要起身離開。 他本能地伸手拽住了那個人的衣擺,很急很用力,迫使那個人重新坐下。 這般坐下后,那人身體一顫,接著僵直了許久沒有再動。 阿九是你吧阿九,我一直在找你,我找了你好久。奚淮一直拽著那人的衣擺,喃喃自語般地說著。 他什么都聽不到,只能獨自說著:阿九,我好想你你別躲著我了好不好,你隨我回卿澤宗,我跟他們說你是我的道侶,好不好? 可他依舊什么回應(yīng)都得不到,還能感受到那人要逃。他趕緊拽著那人,順勢翻身按住那人。 苦尋了兩年多,他最怕的事情就是阿九逃跑。 現(xiàn)在好不容易重新遇到了阿九,他怎么可能讓阿九離開? 要留住他。 不要走! 別走! 他太慌了,這些年找得瘋魔,導(dǎo)致他動作間有些粗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終究有一日,三年的憋悶,兩年多的思念化作污濁的執(zhí)念。 執(zhí)念讓人變得偏執(zhí),變得瘋狂。 像是見了血的獸,見了糧食的難民,抑或殺紅眼的魔。 壓制住那人后,他抬起被捆住的手,艱難地去碰觸那個人的面頰,想要摸清他的骨相。 可惜手被推開了。 此時的他很著急,很慌,生怕阿九再次跑了,甚至沒有去細(xì)想他究竟被什么捆著。 估計沒有人會蠢到用別人煉制的法器,去把煉制者給捆住,以至于奚淮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能松開捆綁。 他只能伸著手臂將那人的頭套進(jìn)自己的臂彎里,接著讓那人枕著自己的手肘,低下頭去吻那個人。 讓那個人避無可避。 他想知道那個人的樣子,偏此刻做不了別的,只能換一個方式去描繪那個人的樣子,用這種方式感受那個人的眉、眼、鼻。 以及那個人有些薄的嘴唇。 該怎么做,該怎么說才能夠讓那個人感受到自己的認(rèn)真? 他是真的喜歡阿九,他是認(rèn)真的。 構(gòu)思了千萬種說法,然而真的見面了卻像餓極了似的,停不下來,只是將那個人埋進(jìn)自己的吻里。 同時,由他去控制這場修煉。 他碰觸到了很多眼淚,那個人和他印象里一樣愛哭,他卻歡喜得不得了。 阿九。 他的阿九。 池牧遙很慌,他再也不想修煉了。 和奚淮修煉的痛苦超過他的想象,仿佛再支撐一刻他就會被暴漲的靈力撕碎身體。 他想停止修煉,可惜奚淮不許。 他想推開奚淮離開,卻被控制得更加厲害。 他有點后悔封住奚淮的聽覺了,這樣奚淮聽不到他的求饒聲。 他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用力去抓奚淮的背,去扯奚淮的頭發(fā),他想奚淮停下來,想奚淮放過他,可是奚淮像發(fā)了瘋。 一聲聲阿九,一個個吻。 虺龍焰似乎燃燒出來了,灼燒著他。 他覺得,還是手腳被鏈子扣住的奚淮好一些,至少他有喘息的余地。 或許是洞府外的梅花染了血,才會在他的身上留下紅梅樣的痕跡。 空氣中原是清新淡雅的梅花香,現(xiàn)又增加了來自池牧遙的栗子花香。 導(dǎo)致奚淮發(fā)狂的虺龍焰終于被輸出,奚淮降了狂躁,也解了相思的苦。 年少之時不知愛濃,尋久了方知珍貴。 現(xiàn)如今能在他需要時相擁,那便是一場恰如其分的久別重逢。 池牧遙哭得有些累了,抬起手來在奚淮的額頭一按,銀色熒光包圍著奚淮,讓奚淮身體一晃陷入了昏迷,接著倒在了池牧遙的身邊。 他躺在石床上緩了一會兒神,才調(diào)用小洗滌術(shù)清洗干凈雙方,又將奚淮的衣服整理好。 他站起身來時險些沒能站穩(wěn),用治愈術(shù)將脖頸和胸口的紅印修復(fù)干凈,就連啞了的嗓子和腫了的眼睛都修復(fù)好了。 如果不是他有了治愈術(shù),怕是今日他會以這種詭異的方式丟了半條命。 整理好衣服,他帶著奚淮朝回走,回到靠近松未樾、宗斯辰停留的位置將奚淮放下。 奚淮似乎有所感應(yīng),還在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擺,他只能一根一根地將奚淮的手指掰開,推開奚淮時恨不得踢一腳,最后終究是沒舍得。 他最初救奚淮回來時,看著奚淮還算是含情脈脈,心臟怦怦怦亂跳,當(dāng)真有幾分情竇初開的感覺。 想他活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但是在修煉之后,他恨不得此生不再與奚淮相見。 他現(xiàn)在目光呆滯,雙目無神,人也恍恍惚惚的。 多少有點被搞傻了。 和奚淮修煉一次足夠他傻三天。 罷了,罷了,不合適。 他突然深刻地覺得他和奚淮不合適,他們怕是不能在一起。 其他的先不論,他的老胳膊老腿真的受不住奚淮這種見洞瘋。 他在洞xue里的三年也曾與奚淮商量過和平相處,可惜奚淮都沒有聽。等奚淮手腳的束縛被松開后,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由奚淮掌控修煉那簡直是要他的老命。 修煉一次,黃泉門口報到一次。 別人的愛情是至死不渝。 奚淮對他的愛是不死不休。 他帶著一腔的憤怒往奚淮的懷里塞了一張紙條,接著疾行離開躲在一旁,確定是松未樾和宗斯辰來尋人了,他才去找伊淺晞。 伊淺晞跟著池牧遙回了結(jié)界里,奇怪地看著他問:你看到奚淮發(fā)狂了,之后呢?你幫忙救他了? 幫他治好了一部分傷。 奚淮是能隨便幫的人嗎?他如果意識到不對,挾持你想收了小鹿怎么辦? 不會,我掩飾了,而且奚淮不是那樣的人。 說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 池牧遙理虧,不敢回答了,一個人坐在蓮池邊發(fā)呆。他有點神游物外,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被搞得傻了后,他到現(xiàn)在都沒緩過來。 這種刺激對他這種激烈運動都很少的人來說,多少有點過了,腦袋里迷迷糊糊的,反應(yīng)都有些遲鈍似的。 伊淺晞想了想,又來了他身邊:不是不讓你救人,但是至少要等小鹿長大,不然暴露了非常危險,你知道嗎? 估計是覺得自己說話太重,把池牧遙罵傻了。 池牧遙點了點頭:嗯,我知道錯了,以后會注意的。 伊淺晞伸了一個懶腰說道:我們先休息一晚上,明天繼續(xù)去狩獵。 好的。 * 洞窟內(nèi)。 三個人相對盤膝靜坐。 奚淮垂著頭,眉眼間都是懊惱,似乎又氣又無可奈何。 他手里捏著一張紙條,紙條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別再找我了。 一看就是用左手寫的,隱匿自己的信息隱匿到了極致。 松未樾好幾次欲言又止。 宗斯辰則是眼睛一個勁地往奚淮脖頸上的抓痕看,甚至想到衣服里可能隱藏著更多。 奚淮離開時還在發(fā)狂,回來時人卻正常了,傷還好了,萬寶鈴里除了藥膏外其他的東西都沒少。 暴躁的虺龍焰似乎還被清理干凈了。 松未樾試探地問:又被老頭給睡了? 剛問完就被宗斯辰推了一把。 宗斯辰輕咳了一聲后問:這次你有沒有點線索?比如有沒有確定他長什么樣子? 奚淮努力回憶,部分感知被封,他只有觸覺,手還被捆著。 他只能憑借模糊的記憶回答:他的臉很小,鼻子很挺,鼻尖不大,嘴唇有些薄。 另外兩個人還在聽,結(jié)果奚淮只說了這些。 松未樾有點不解:老阿九他是什么意思啊?他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奚淮猜測:他可能還是不想我找到他。 松未樾激動得聲音都提高了:不想你找他,他為什么三番四次地出現(xiàn),這次還把你帶走了修煉!他當(dāng)時什么狀態(tài)啊?是不是就是想拿你修煉不負(fù)責(zé)啊? 奚淮搖頭否認(rèn)了:應(yīng)該不是,他是想幫我吸走暴走的虺龍焰。而且修煉的時候他哭得很厲害,感覺也不是那么想修煉。 你怎么知道他哭得厲害,你不是聽不到聲音嗎? 我親到他的眼淚了。 宗斯辰聽到這句,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嘟囔:敢情你還挺主動的。 松未樾也驚得卡殼了,看著奚淮腫了的嘴唇,這親得是有多努力? 奚淮不悅地看向面前兩個人,冷聲說道:你們兩個人,一個整日里被人騙財騙色,沒日沒夜的就知道哭;一個天天就知道打架拆家,至今是個雛,倒是反過來笑我了? 兩個人瞬間收斂了笑容,這是往他們最脆弱的地方插刀子。 奚淮再次開口:整日里老頭老頭的,他現(xiàn)在是筑基期,按照筑基期三百年的壽元,他現(xiàn)在正值壯年。那個叫觀南的馬上四百歲了,也不見你們叫他老頭!就算是老頭又怎么樣,老頭滋味好著呢! 簡而言之,看顏。 看不到顏的就瞎叫。 奚淮拿起紙條抖了抖,脆弱的小紙條居然被抖出了幾分氣魄來:看到?jīng)]有,阿九專門為我寫的。我剛剛發(fā)狂他就來了,為我吸虺龍焰,還幫我療傷,這就證明他時時刻刻都在關(guān)注著我。不過是我當(dāng)初在洞xue里說錯了話,他當(dāng)我想找他只是為了讓他幫我吸虺龍焰才躲著我。 松未樾嘟囔著開口:我怎么覺得是你舍命趕走金瞳天狼,他反過來救你一命,你們就此兩不相欠呢 你閉嘴! 松未樾乖乖閉上了嘴。 奚淮沒再繼續(xù)說,這次是他按著池牧遙修煉的,池牧遙全程掙扎得厲害。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會咬到舌頭了,他就被咬了。 但是,嘗到了甜頭他還是很滿足。 明明這次親到了,可還是覺得不夠,他想一直留阿九在身邊,一直一直和他修煉。 他似乎再也想不到有什么能比和阿九一起修煉更令人愉悅了。 也不知道他洞府內(nèi)的床做得怎么樣了。 三個人也討論不出什么了。 事情不過是奚淮又發(fā)狂了,阿九把奚淮帶走了,睡完了之后又把奚淮給扔了出來。 極致無情。 偏還幫了奚淮,他們也不能說什么。 * 奚淮等三人再次見到池牧遙時,他正和伊淺晞一同捕捉季玲壽。 這次他們遇到了難題,這一窩季玲壽有三只,他們只有兩個人,就算打消耗戰(zhàn)也有些吃力。 池牧遙連陣法都用上了,單手掐訣,用陣法困住了兩只,另外一只由伊淺晞和紅狐去捕殺。 奚淮他們?nèi)齻€人突然到來讓池牧遙分了神,慌亂間法陣中逃出的一只季玲壽朝著池牧遙沖撞過去。 奚淮很快到了池牧遙身邊,一腳將季玲壽踢了出去。 池牧遙眼看著季玲壽的身軀在空中畫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之后撞在了山壁上,又摔在了地面上,一命嗚呼。 池牧遙突然覺得奚淮對自己也算是腳下留情了。 他當(dāng)時沒捆著奚淮的腳,奚淮也只是沖撞了他而已,沒一腳將他踢飛出去。 他故作鎮(zhèn)定,繼續(xù)用陣法困著另外一只季玲壽。 奚淮不太在意他們的獵殺,伸手在池牧遙額頭一點,想感知他的身體里有沒有虺龍焰的痕跡。 察覺到?jīng)]有后奚淮蹙眉,盯著他又看了一會兒,扯開他的衣襟想看他身上有沒有紅色的痕跡。 伊淺晞注意到了,當(dāng)即脫掉鞋子朝著奚淮丟過來:登徒子,你干什么呢?! 鞋子未能碰到奚淮便被彈飛出去,沒有傷及奚淮分毫。 奚淮沒再繼續(xù)動手,而是問:怎么不和暖煙閣的一起行動了? 池牧遙為了維持陣法不能亂動,只能回答:在一起不太方便。 哦奚淮盯著他脖頸上的紅色絲帶看了看,又伸手拽了一下池牧遙的袖口,這法衣不太合身。 也還好 奚淮突然舉起自己的萬寶鈴:在里面挑一件。 你、你的儲物法器,我怎么可能看到里面? 哦?打不開嗎?奚淮像是很驚訝似的,接著說道,那你渡入靈力,我讓它認(rèn)主,這樣你以后就能打開了。 不用了,謝謝。 讓你渡你就渡。 只要渡入靈力,奚淮就能知道池牧遙能直接打開萬寶鈴,到時候他是不是阿九一目了然。 這一次和阿九相遇,奚淮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知道了阿九可以控制他的法器。 尋常的雙修道侶都沒有阿九的能耐,畢竟合歡宗是能將對方的靈力吸走,煉化為自己的靈力,這才能有這重功效。 那你幫我殺了那兩只季玲壽。池牧遙下巴一點。 奚淮抬手間便殺了它們,速度驚人,像是隨手撕碎了兩張紙。 池牧遙抬手將無色云霓鹿靈氣渡了過去,萬寶鈴毫無反應(yīng)。 奚淮看著萬寶鈴疑惑了一瞬間,接著直接轉(zhuǎn)身走人,毫不留戀。 松未樾跟著離開,還在跟宗斯辰單獨傳音:我就知道不可能是這個小美人,少宗主就是期待那個老頭是個美人,所以先挑長得最好看的人做實驗。 你怎么就斷定不是這個小美人?